()    我叫伍六一，半個月前，我老家一哥們打來電話。    他們家生了二胎，叫我去喝喜酒。    那哥們從就跟我認識，是那種一起穿著開襠褲，捏著丁丁比誰撒尿呲的更遠的發。    我大學畢業以后，就留在了春城市。    離老家比較近，開車也就兩個多時就到了。    所以二話沒，封了一千塊的大紅包就開車回老家了。    回家的那，氣很操蛋。    從我一進入市郊開始，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陰沉的可怕。    而且遠處隱雷滾滾，閃電不斷。    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渡劫一樣。    到了哥們家的區門口，我打了個電話過去。    結果可倒好，他居然不在服務區。    我又往他們家的座機打過去。    電話里嘟嘟響了半，終于有人接電話了。    是個奶聲奶氣的女娃娃：“喂，你找誰？”    一聽聲音就知道，這肯定是哥們家的老大，依稀記得，她叫花妮兒，從就喜歡各種花。    “是花妮兒吧？你爸爸呢？”    “你是誰呀？”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非常稚嫩。    她應該也就五六歲大吧？    我當時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想跟這丫頭開個玩笑，就故意壓低聲線，陰沉的回了一句：“你猜猜，我是誰？”    完以后，電話那頭沒聲了。    好半也沒有人回話。    這可尷尬了。    正當我想開口解釋一句的時候，電話另一頭突然響起了咯咯的笑聲。    緊接著，那丫頭沒頭沒腦的唱起兒歌來了。    “月亮爺，亮堂堂，街坊的姑娘要嫁妝，錠兒粉，棒兒香，棉花胭脂二百張……；月亮爺，亮堂堂……”    我聽的莫名其妙，趕緊大聲了一句：“花妮兒，我是你爸爸的……”    還沒等我把話完，旁邊的車窗突然咣咣響了兩聲。    這兩下敲的聲音很大，嚇得我渾身一抖，手機差點扔出去。    扭頭一看，外面站著的，正是我那哥們。    這老子穿了一身灰白色的背心，綠色的大褲衩子，趿拉著拖鞋，披著雨衣，在外面吼道：“六一，你嘎哈呢？”    我趕緊按下車窗，笑罵了一句：“你還有臉問。都跟你了馬上到，你手機咋還無法接通呢？”    “�。渴謾C？沒事啊？”    他莫名其妙的從褲衩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你看看，信號滿著呢。是你手機有問題吧？”    “我給你打電話無法接通，跟我手機有毛線關系。再，我這正跟你閨女……，哎？她掛了�！�    我瞄了一眼手機界面，通話已經結束了。    “行了，別嘚吧了，趕緊停車進來，我在樓下等你。”    “成。老鱉，嫂子在家么？”    “在呢。”    老鱉趿拉著拖鞋趟著水，大聲回了我一句，就飛快的跑回他們家樓下去了。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有些詫異。    哥們大名叫陳飛，名叫老鱉。    這子從水性極佳，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可硬是在我們老家附近的一個水庫里浪出了個老鱉的外號。    他時候，生的人高馬大的。    由于經常下地干農活，一身肌肉疙瘩，身上油黑油黑的。    可是這一次見他，發現他變瘦了。    瘦的有些脫相。    我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車后，三兩步跑到他們家樓下。    剛一進樓梯間，外面就突然白了一下，緊接著咔擦一聲巨響，震的整棟樓都嗡嗡的不斷響起回聲。    “我了個擦，這雷是劈在區里了吧？”    我看著斜靠在前面電梯旁的老鱉，隨口罵了一句。    他正擺弄著手機呢。    聞言哈哈一笑，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就拽進了電梯里。    “咋，六一，你怕啊？”    “它就是劈在我頭頂，我也不怕�！�    進了電梯，我撣了撣身上的雨水。    不怕是假的。    人都有自己心里恐懼的東西，就算我這些年見識了不少奇怪的事，也經歷了不少匪夷所思的變故。    但有些東西，似乎是隱藏在靈魂深處的。    逃不掉也躲不開。    我跟老鱉閑聊了幾句，電梯就到了九樓。    他們家住的樓，是老家的回遷樓，類似于那種集體公寓式的。    出了電梯，一眼就能望到頭。    面前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一條走廊連接了十九戶人家。    走廊本來就不寬，每家人都有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堆在外面，這就導致走廊堆的跟戰壕似的。    他們家在最里面，是倒數第二家。    這一路走過去，我都快練成輕功水上漂了。    老鱉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區的物業就是一群山炮，每個月物業費收的非常準時，其他的事啥都不管。    這樓道里堆成這樣，一旦發生火災，恐怕想跑都跑不出去。    我一邊聽著，一邊也打量著四周。    剛看了幾眼，頭頂滋滋一陣響。    整個樓道里瞬間暗了下來。    “你看看，犢子玩意兒。這幫物業剛換了三的燈，這就壞了。你他們是不是就挑的要壞的燈泡換上去的。”    老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拿出手機，調成手電筒的模式。    不知道為什么，我越來越感覺到一種壓抑的氣氛縈繞在周圍。    不是因為摟道，而是因為老鱉。    他的身上，有種很古怪的味道。    一開始我以為是他常年抽煙，就是那種尼古丁的味兒。    可是離的越近，越感覺這味兒不對頭。    聞的多了，居然漸漸的影響我的情緒，讓我變得有些焦躁。    正當我想開口問問他時，剛好走到了他們家門口。    他站在門旁邊，伸腳咣咣踢了兩腳，大聲喊了一嗓子：“妮兒，開門，你爹回來了。”    話音一落，就聽到門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咔擦一聲響。    大門推開后，一個穿著綠色吊帶裙，梳著兩個羊角辮的胖丫頭沖了出來，直接摟住老鱉的大腿。    “爸爸，剛才老爺打噴嚏了�！�    丫頭眼睛很大，嘰里咕嚕亂轉。    可是一聽到她的聲音，我沒來由的頭皮一麻。    這聲音咋跟剛才打電話時不一樣呢？    剛剛電話里的聲音，清脆稚嫩，而且很甜。    眼前這胖丫，話的聲音雖然也稚嫩無比，可是有點憨，隨她爹。    老鱉可能看我有點發呆，一把抱起胖丫，沖著我笑道：“咋，忘了我閨女了？以前你也見過一次的。花妮兒�！�    一邊著，一邊把我讓進了客廳里。    我仔細的打量了幾眼花妮兒，完全沒印象了。    “上次見的時候，她還躺在搖籃車里呢，我哪記得住�！�    “的也是。妮兒，叫干爹�！�    老鱉直接把花妮兒送到我面前。    “干爹�！�    胖丫頭沖著我瞇著眼睛一笑，倒是挺可愛。    我趕緊把怪異的念頭拋到腦后，一把抱起她。    隨手從兜里掏出紅包塞到她懷里，笑著：“乖寶，你老子倒是會給你找干爹啊。拿著紅包，下次干爹給你買玩具�！�    花妮兒手里捏著我的紅包，看著我發起呆了。    這時，廚房里又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陳飛，是不是伍六一來了��？”    “嫂子，是我，來蹭吃蹭喝了。”    我抱著花妮兒想往廚房走，沒想到剛走了兩步，這丫頭就瞪圓了眼睛看著我，猛地一聲尖叫：“我不喜歡你。”    叫完就劇烈掙扎起來。    她當時的聲音簡直尖銳刺耳，我一個沒留神，手就松開了。    丫頭跳到地上，撒腿就跑，一溜煙的鉆進了一間臥室里。    “這操蛋玩意兒，妮兒，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老鱉一看花妮兒這么沒禮貌，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轉身就要往臥室走。    我趕緊一把拉住他。    “別介，孩子你這么認真干嘛？”    “咋了咋了？”    老鱉的媳婦也從廚房里快步走了出來。    他媳婦是我們高中同學。    叫楊婷。    長的還挺秀氣，身材不錯，短頭發。    我隨口扯了兩句，把話題叉開。    就這樣，我們三個寒暄了幾分鐘，聊的還挺開心。    十幾分鐘后，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老鱉在屋里忙前忙后的，他在媳婦兒面前，那就是個二十四孝老公。    因為楊婷又懷孕了，不能太操勞，怕累著，所以我也跟著進了廚房，幫著老鱉準備桌椅碗筷。    反正他們兩口子，都不是外人。    等飯菜都準備好以后，老鱉先讓我坐好，讓楊婷也趕緊坐下休息。    他自己跑去臥室里，好歹的把花妮兒給拽出來了。    四人正式落座。    開了啤酒香檳，再加上一桌正宗東北菜，花妮兒的臉總算又露出笑容了。    我看著這胖丫心想，剛剛氣氛都整尷尬了。    怎么著也得緩和一下不是。    所以直接夾了一根紅燒排骨放到她面前的盤子里，笑著問了一句：“妮兒，為啥不喜歡干爹了？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還挺開心的么？還唱歌謠�！�    我的話剛完，楊婷手里的筷子當啷一聲就掉地上了。    一旁的老鱉也愣怔的看著我，聲音有些顫抖：“你，啥時候給妮兒打電話了？”    “剛剛在區門口的時候啊�！�    “你往哪打的電話？”    “你們家座機啊�！�    老鱉呆呆的看了我半，聲音嘶啞的了一句：“六一，俺家座機都停一年多了。你咋打的電話？”    一聽到這句話，我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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