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不想承認，是我自己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可是如果孫景輝和楚湘都沒死，那我的經歷不就是一場幻覺么？    而且，找了這么久，打聽了很多人，都沒人知道那個關鍵人物趙江師兄。    他就像真的不存在一樣。    難道真是我自己精神狀態不對頭？    可為什么偏偏看到的是關于東配十八層的幻覺？    二十年前，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學校拆除了第十八層呢？    而無巧不巧的，我的幻覺就進了那不存在的第十八層空間里。    這其中，肯定還有秘密。    而且，方老師現在的反應，就是最大的疑點。    楚湘嫁給孫景輝？    倆人差了得有二十多歲吧？    這事放二十年，那會可不像現在這么開放，方老師能答應？    “方老師，楚湘跟孫景輝結婚，您不反對？”    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反對有什么用。楚湘，已經不是我原來那個乖巧的外甥女兒了。”    方老師聲音嘶啞，神情很激動。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原來那個外甥女兒？”    她這話不對頭，這里面肯定有內情。    果然，方老師激動的看著我，大聲：“從那段時間以后，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不知自愛，濃妝艷抹，行為過激，根本就不是我的湘湘。”    “方老師，那段時間是什么時間？中間發生什么事了？”    “她在學校里，消失過一個月。”    一聽這話，我心里一震。    重點來了。    “方老師，能詳細么？”    方老師似乎很疲憊，坐在沙發上，兩腿并攏的緊緊的，雙手撐在膝蓋上，不住的用手摩擦她的臉。    她的雙手很古怪，不像普通老太太的手。    她的手很細嫩，跟她那張如同枯樹皮一樣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看著她的手，我心里涌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即便保養的再好，手也不可能像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吧？    這時，方老師似乎平靜了不少。    她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低沉的講述起來。    二十年前，楚湘大四，即將面臨畢業。    在學校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她很輕松，因為她的畢業課題已經有著落了。    具體是哪方面的內容，方老師不知道。    楚湘不，她也就不過問。    一直以來，楚湘的生活和學習，都不太用她操心。    那一年的五一長假，楚湘沒去方老師家，而是留在學校了。    據她自己，是跟一位老師研究項目課題。    當時方老師還很高興。    畢竟本科畢業就得到某些老師的賞識，開始參加研究項目課題，那是很難得的機會。    后來問了一下那個老師，正是物理系的孫景輝。    方老師不開心了。    孫景輝這個人，她知之甚深。    表面上，與人和善，醉心科研。    可私下里，這個人心術不正，不但作風不檢點，而且科研水平摻假，好竊取他人科研成果。    那個人城府很深，心機十足。    方老師不喜歡楚湘跟他一起搞科研。    奈何楚湘有自己的想法，他那個老師，是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介紹的，很靠譜，而且她自己剛好有課題想要開展研究。    正好借助孫景輝的平臺開始實驗。    方老師見她自己都規劃好了，也就沒再理會。    結果，五一長假結束以后，楚湘就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當時方老師報警，警方在學校里里外外搜了個遍，也沒找到楚湘。    隨后，全市，全省發布尋人啟事。    甚至一度驚動市刑警大隊的人，準備開展專項組，專門組織人來破這個人口丟失的案件。    意外的，一個月以后，楚湘回來了。    再次回歸的她，依舊是那張甜甜的臉蛋。    可是方老師直覺她的外甥女兒變了。    楚湘自己解釋，因為項目開展的不順利，這一個月她去了海南散心，誰也沒通知，只跟著一個姓趙的師兄去的。    而且，據兩個人是開車去的。    警方見人回來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之后，楚湘再也沒去過方老師家。    跟她越來越疏遠。    方老師找過她幾次，可是跟她話的那種感覺，就像跟個陌生人話似的。    就好像回來的這個楚湘，根本就是個披著楚湘外皮的陌生人。    聽方老師到這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就是在東配十八層經歷的幻象。    當時，孫景輝被楚湘用一種古怪的儀器化掉了體內所有的血肉骨骼，就只剩下了一張皮。    一張皮？    我突然想起了《畫皮》。    方老師并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而是自顧自的下去。    從那以后，楚湘跟方老師就徹底斷絕了來往。    她反而跟孫景輝走的越來越近。    后來聽，楚湘畢業后的第一年，孫景輝跟原來的老婆離婚了。    第二年，孫景輝娶了楚湘。    兩個人不但公然牽手領證，還在方老師家的區買了一棟樓，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開始了新生活。    講到這，方老師的神情顯的無比憔悴。    臉色暗灰，看著就像要死了一樣。    林夕擔心方老師的身體，連忙扶著她讓她依靠在沙發背上，沖我使了個眼色。    我知道，她這是要離開。    可是，我心里還有兩個疑團沒有解開。    一個是，楚湘消失的那一個月，是跟一個姓趙的師兄去海南了。    這個人是不是趙江。    如果是，為什么沒人記得趙江？    當年九七那一屆學生里，就沒發現有趙江這個人。    甚至往上數三界都沒有他。    趙江哪去了？    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楚湘和孫景輝，為什么要住到方老師的區里？    雙方這么別扭的關系，楚湘甚至跟方老師形同陌路，為什么要住在她眼皮子底下呢？    這時，林夕已經站起來跟方老師打招呼要走了。    我也趕緊站起來，飛快的問了一句：“方老師，當初跟楚湘一起去海南的那個趙師兄，你認識嗎？叫什么名字？”    方老師閉著雙眼，依靠在沙發上。    眼球似乎在眼皮下面動了動，嘴里喃喃的：“好像，叫趙江吧。”    我一聽，心中頓時一震。    終于確定了，確實有這個人。    如果這個人是真實的，那我的經歷，就不算是幻覺。    只是這其中又多了一層迷霧。    就是趙江不見了。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不記得他。    我又趕緊問了一句：“方老師，還有個問題，為什么楚湘和孫景輝結婚以后，要住你家附近啊。是你要求的么？”    “不是。她自己決定的。她……想讓我死吧。”    “啊？什么？”    我頓時愣住了。    一旁的林夕眼看著方老師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像是要睡著了似的，連忙沖我比劃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在問了。    接著在方老師耳邊聲了一句：“方老師，我們先走了。您晚上早點休息吧。”    一聽這句話，方老師渾身一抖，又醒過來了。    連忙顫巍巍的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最近精力越來越差了。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伍同學，一定要把林夕送回寢室。”    “呃，好的，方老師。”    我很意外，她居然開口叫我伍同學。    好像一瞬間，跟她的關系就拉近了。    可惜，她的精力實在太差，剛剛讓她回憶了太多東西，估計很耗神。    算了，今就到這。    既然她知道這么多事情，明有時間再來找她就是了。    我和林夕出了方老師家的門口。    她雖然很疲憊，卻還是把我們倆送出門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方老師，楚湘當年研究的課題，到底是什么東西？是一顆石頭么？”    乍一聽到這個問題，方老師渾身一哆嗦。    她的手不自覺的縮到了身后。    可是她卻一臉迷茫的看了我一眼，搖頭：“我也不清楚，她對我也嚴格保密。不過，關于她的課題，你可以找找另外兩個女生。她們都是同一組的。”    完，轉身顫巍巍的往回走，邊走邊：“等等，我這有張照片，你可以看看。”    等她走進里屋，林夕搖頭嘆了口氣。    “以前，方老師精力充沛，像個永不停歇的機器人。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精神狀態就越來越差。最近一陣子，更糟糕了。”    “你很久以前就認識她？”    聽她的口氣，好像認識方老師很久的樣子。    “時候見過她。方老師跟我外婆是好友，以前方老師是江南大學的系主任。后來調過來的。”    “哦，沒準就是為了楚湘才來東北的吧。”    “有可能。”    我們倆正著呢，方老師走回來，隨手遞給我一張照片。    由于樓道里一片漆黑，我也沒看，直接揣兜里了。    “方老師，那我們先走了啊。”    “路上心。”    等方老師關上房門，我和林夕這才摸索著走下樓梯。    打雷下雨，這整棟樓的電都斷了，也真是奇葩。    出了樓門口，外面的雨變了。    又變成了綿綿細雨，上下的雨粉，打在臉上還挺舒服。    不過身旁多了個林夕，這傘還是要撐的。    我們倆撐著一把傘，緩緩往區外走去。    剛走過前一棟樓的時候，林夕的手機響，她拿起一看，連忙沖我噓了一聲，聲：“是方老師。”    隨即接起電話。    聽了兩句后，掛上電話，轉身往回跑，邊跑邊了一句：“等我一下，方老師有東西給我。我馬上回來。”    “你慢點。”    我趕緊叮囑了一句。    看她跑的急，很快又鉆進了那棟樓里。    我站在遠處看著黑漆漆的老樓，陰暗的樓道口，那種感覺，就好像林夕被一只隱在黑暗中的巨獸吞了一樣。    這種感覺，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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