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照片里，方老師死不瞑目。    她斜躺在沙發上，身體詭異的扭曲著。    眼睛外凸，充血。    一只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伸向空中，像是在掙扎。    可是讓人后背發涼的是，她臉上一片平和。    沒有驚恐的表情，嘴角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弧度，像是在笑。    看完了照片，我和林夕互相看了一眼。    “難道方老師是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么？”    林夕臉色蒼白，顫抖著問了一句。    “沒有人有那么大的勇氣，活生生把自己掐死。你看方老師身體扭曲的程度，肯定是掙扎過。”    “可方老師臉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這張照片讓我頭皮發麻。    我相信方老師是被謀殺的。    可是用這么詭異的手段殺人，什么人能做到這種效果？    正想到這，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    凌晨在警局的時候，那個法醫曾經過，像肖婷的那種攻擊人的手段，如果單向性和能量更大一些，就會刺激人的神經系統，產生幻覺。    產生幻覺……    這段時間，我無數次產生過幻覺。    最可怕的，就是昨晚在這個區里經歷的那次。    如果不是林夕及時出現，恐怕我的精神都要被撕成碎片了。    對，一定是幻覺。    而這個兇手，不是楚湘，就是孫景輝。    因為昨晚我在樓下看到的那個窗口，就是他們家。    一定是他們不希望我再繼續追查這件事，所以才對我下殺手。    肖婷也是，發覺梁子在打聽楚湘的事，對梁子動了殺機。    至于方老師，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    但讓人奇怪的是，為什么偏偏是今凌晨，才殺了方老師？    孫景輝他們搬到這個區住，都能見到方老師。    如果不想她亂話，早點殺了她不是更好。    那我連當年那點秘密都不可能知道。    正當我想的入神時，耳邊隱約好像聽到咣當一聲響。    這聲音很熟悉。    有點像是樓下進樓的大鐵門，自動關上的聲音。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連忙一把拉住林夕的手：“快走，先離開這里。”    “怎么了？”    “離開再。”    我們倆剛跑到門口，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聲音很慢，像是高跟鞋在地上敲擊的聲音。    噠，噠，噠。    我心里緊張的情緒漲了頂點，腦子里瞬間浮現出楚湘的樣子。    她穿著窈窕的旗袍，腳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走路一扭三搖，神情嫵媚多情。    那雙眼睛，卻閃爍著冰冷而又充滿殺機的神色。    我來不及多，拽著林夕轉身就沖進了方老師的臥室里，四下打量了一眼，直接拖著她鉆進床底下。    把床單放下來，能遮住大部分面積。    只有最下面，露出一點點空間。    林夕被我的樣子嚇壞了，聲急道：“到底怎么了？你聽到有人來了？這里是方老師的臥室，感覺好恐怖啊。”    “噓，見到楚湘更恐怖。你聽。”    話音一落，方老師家的門吱嘎嘎一陣響，被人推開了。    緊接著，又是那種緩慢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的往屋里走。    我緊張的要命，死死的捏著林夕的手。    片刻之后，外面的人走到了臥室門口。    又走了進來。    從床單下面的縫隙里，我看到了一雙鞋。    還真的是一雙紅色的皮鞋，樣式是二十年的那種復古的女士高跟鞋。    顏色鮮紅，艷的嚇人。    穿鞋的那雙腳，沒穿襪子，腳背晶瑩嫩白，干凈細膩，連上面浮起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瞬間，我幾乎可以肯定，殺人的一定是楚湘。    昨晚在窗口的時候，雖然見到了一個男人身影。    可他沒準只是個幌子。    能讓我陷入幻覺的，應該就是楚湘無疑。    也只有她，才能讓方老師毫無防備，把她請進房間里。    這也是為什么方老師會死在沙發上的原因。    這個楚湘，到底是什么東西？    難道是妖精？    又或者，是披著楚湘人皮的鬼？    不管是什么，她都太可怕了。    她能在不動聲色間，讓人陷入最恐怖的夢魘中，死的極其凄慘。    我可不想死在幻境里。    突然，那雙腳動了，她好像換了個方向，竟然緩緩坐在了床上。    我和林夕背上的床板被壓的凹陷了一點。    這個氣氛有點讓人上不來氣。    而且，由于緊張，我手心都出汗了。    能感覺的出，林夕也肯定相當恐懼。    她的手，冰冷而僵硬。    我靠，僵硬？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響，林夕的手怎么會這么硬？    摸著跟死了很久的尸體似的。    而且力道非常大，死死的扣著我的手，指甲都快陷進肉里了。    我趕緊扭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的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直趴在我身邊的，這個臉色鐵青，神情詭秘，雙眼直勾勾瞪著我的女人，不是楚湘嗎？    我嚇得啊呀一聲大叫，哪還管外面有沒有人，猛地甩脫她的手，一骨碌從床底下翻了出來。    剛一出來，就聽到床的另外一邊傳來焦急的喊聲：“伍六一，你在干嘛呀？別嚇唬我。”    我愣怔了一下，腦子里一陣眩暈。    床上并沒有人。    屋子里也沒有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    難道剛剛是幻覺？    林夕臉色煞白，沖到我身旁心有余悸的：“你剛剛真嚇人，突然有人來了。接著就往外跑，然后又回來鉆進方老師的床底下。怎么拉你都不出來。”    “我剛剛……”    了一半，我又停住了。    用力的咽了口吐沫，深吸一口氣：“剛剛出現幻覺了。”    “那現在沒事了？”    “沒事了。”我點了點頭。    “呼，沒事就好。咱們還是先離開吧，這個屋子里，感覺越來越古怪了。”    完，林夕轉身往臥室外面走去。    我四周掃了一眼，從房間一側的書桌上，隨手拿起一個水晶制成的獎杯。    那是方老師的榮譽獎杯。    “林夕，方老師送你的手串呢？”    我跟在林夕的身后，輕聲問了一句。    一聽到這句話，林夕渾身一震，停住了腳步。    而我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掄起手里的獎杯，狠狠的砸在她的后腦上。    咚的一聲悶響。    林夕連聲都沒發出來，直接撲倒在地。    她的后腦被砸了個大坑。    一股股的血從里面流出來。    我死死的盯著她的身影，心里默默念叨：“現出原形吧，你一定不是林夕。林夕手上，一直帶著方老師送她的手串。你肯定不是，快點現形，讓我看看你是什么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上的血越來越多。    漸漸沒過了我的鞋底。    而我的心里卻一點點的涼了。    難道我判斷錯了？    難道她真的是林夕？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開始瘋狂撕扯我的精神，我抖的越來越厲害，頭越來越疼，眼前也漸漸變得模糊了。    完了，我殺錯人了。    當我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但還是醒過來了。    當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夕。    她憔悴了很多，但是眼神依舊明亮。    看到她的眼睛我就知道，這一定是真的林夕。    她見我醒過來，反應也很激動。    只不過，她還能克制。    只是微微一笑，輕聲：“你終于醒了，嚇死人了你。”    “我昏迷多久了？”    “兩兩夜了。”    我心里一驚，竟然暈了這么久。    那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剛想問她，突然病房門被推開，齊海東竟然走了進來。    他大步來到床邊，看著我一臉嚴肅的：“你很幸運，精神狀態恢復了。如果時間再久一點，你的大腦受損嚴重，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齊隊長，我是不是被人攻擊了。”    “對，一種類似于肖婷的那種攻擊手段，影響了你的腦電波，刺激大腦深處產生幻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楚湘做的。”    我一聽，立刻激動的：“你們已經查到楚湘的問題了？”    齊海東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認真的：“查到了一點線索。這還是因為昨晚對肖婷的身份做排查時，發現了一些端倪。同學，我得批評你一句。查案辦案，是我們刑警的責任，配合警方工作，才是你們的義務。”    “我知道。”    “前早上，要不是我臨時又趕回方華家里取證，你們兩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表情極其嚴肅，話的口吻也像是大人訓孩兒。    我只能無奈苦笑。    要不是身后背著詛咒，我躲都躲不及呢。    “林夕，你沒事吧？”    我看了看林夕，幸好她沒出什么事，否則我就更內疚了。    “我沒事，放心吧。”    林夕沖我微微一笑。    這時，齊海東突然沖我打了個響指，把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同時沉聲道：“伍六一，如果現在有精力，就把你當初在幻境里見到的情景詳細一遍。”    我一愣，看了林夕一眼。    她沖我伸了伸舌頭。    看樣子，我在東配十八層的遭遇，她應該是跟齊海東了。    這個老刑警，不但沒把這事當扯淡，居然還問我細節，難道，他相信鬼魂？    又或者，這里面另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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