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智心懵了，看賀卓武那樣子又不像開玩笑，便問道：“施主少年英雄，何故要遁入空門，莫非已看破紅塵？”

    賀卓武嘟了嘟嘴道：“紅塵看沒看破我也不知，我便是想做萬木寺的和尚了，大師你就當(dāng)我與佛有緣吧，以前你不是也跟我過的嗎？”

    這事兒智心倒是記得，當(dāng)時只是有感而發(fā)，沒想到竟一語成真。

    智心一時間不知如何答復(fù)，只得轉(zhuǎn)移話題道：“即便如此，施主也不必如此急切，以至于傷人闖寺吧！”

    賀卓武卻道：“本想以我與大師的交情，便有寺規(guī)，也不妨為我破個例，至于傷人，大師可問問你身后那位師兄，是誰先動的手？若不是我身板還算結(jié)實(shí)，恐怕腰桿早就給他一杖打折了吧！”

    智心看了看身后的千道，那熊貓臉忙低了頭去，也不吱聲，智心大概也猜得出，該是千道攔不住賀卓武，情急之下出手襲擊，不過這倒也不能全怪罪千道，畢竟守寺責(zé)任重大！

    智心正打算為千道做一番開脫，賀卓武卻態(tài)度急轉(zhuǎn)，充滿歉意地道：“當(dāng)然，到底還是我的不是，今日確有些事致心中煩悶，脾氣渾了些，得罪四位師兄了！抱歉、抱歉！”賀卓武著便朝著千德走去，伸手去拿千德脫臼的右臂。千德大驚，往后急退，可賀卓武身高腿長，一個跨步，左手已抓著千德右上臂，千過、千悔、千道三和尚見了，齊齊搶上，直攻賀卓武后背，忽地眼前黃影一閃，一股大力將三人生生攔住，再定睛看，師父智心飄然落地。

    賀卓武也不管他們，抓著千德胳膊往身前輕輕一拉，右手順勢抵著千德手腕往前一頂，但聽得“格噠”一聲，伴著千德一聲想忍沒忍住的痛叫，那脫臼的右臂已然接上。

    賀卓武又朝著四僧各作一揖道：“四位師兄，適才多有得罪，還望莫要記恨于心，今后卓武與諸位系屬同門，尚須仰仗師兄們的照顧。”

    那四個和尚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yīng)答。

    智心干咳兩聲，道：“落飾出家非同兒戲，賀施主今日還是暫且先回，思量清楚再作決定不遲。”

    賀卓武堅持道：“不必了！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大師你不是要拒我于門外吧？”

    “阿彌陀佛！”智心打個佛號道：“佛門廣大，豈有拒人向佛的道理？施主你若真心在我寺出家，無論何時也自當(dāng)有此機(jī)緣！”

    “這便是了！卓武今日出家之愿迫切，想必是機(jī)緣已到！”賀卓武著竟一屁股在地上的蒲團(tuán)坐下，又道，“大師，今日我便在這兒將機(jī)緣坐定，你雖不應(yīng)我我也是絕不會走的！”

    賀卓武近乎無賴的出家請求讓智心既好氣又好笑，他估計賀卓武此舉十有八九跟之前所的煩心事有關(guān)，具體是什么則不得而知，于是試探道：“適才施主今日因事心中煩悶，莫如找個清靜所在與貧僧聽，貧僧或能為施主開解開解。”

    賀卓武卻不買賬，道：“這倒也不必！出家以后那些個事自成過往紅塵，也無需開解了。”

    你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做和尚么？智心不禁糾結(jié)：應(yīng)了他吧，心里沒底，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應(yīng)他吧，這爺往這兒一賴也不是個事兒。用強(qiáng)？礙著交情也抹不開面兒呀！看來只能施個緩兵計了。

    智心撫了撫長須，微笑道：“施主出家之心既堅，貧僧也不再勸，只是剃度之前尚須齋戒沐浴，為期三日，施主意下如何？”

    “這個自當(dāng)要照著規(guī)矩來！”賀卓武滿口答應(yīng)。

    “這便行了，施主這幾日且在敝寺客舍住下。”智心又回頭對四個徒弟吩咐道，“千過、千悔，你二人今日去山門值守。千德、千道，你二人領(lǐng)賀施主去客舍，順帶把客舍收拾干凈，再看看賀施主需要什么用度，忙完就早些休息去吧！”

    千過、千悔領(lǐng)命去了，千德、千道兩個看上去好不情愿，千道蠕了蠕那腫胖的嘴唇，想要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該怎么，朝千德看了一眼，千德開口了：“師父，這豈不破了本寺不留客宿的寺規(guī)？”

    “嗯…這位施主幾日以后便要在我寺皈依，故而也不算是壞了規(guī)矩，你們速去便是！”

    師父都這么了，二人再不情愿也沒辦法，千德跟賀卓武打個稽首道：“施主請隨我來！”

    賀卓武忙還禮道：“時常上山，這寺里還真沒怎么來過，便有勞二位師兄了！”

    千道悻悻地白了他一眼，頭前走了，賀卓武也不尷尬，陪著笑跟千德去了。

    王殿里，留下智心只身一人。老方丈走到翻倒的香案前，彎腰心扶起，用袍袖輕輕撣拂著案面，卻忽然開口道：“哪位高人駕臨敝寺，何不現(xiàn)身一見？”

    話音未落，殿外匾額上飄下一人。

    來人身形矯健，臉上一道傷疤在月光的映照下尤為可怖！只見他雙手抱拳道：“大師莫驚！杜沖拜見！”

    “杜恩主？！”智心的語氣既意外又激動，他三步并作兩步將杜沖迎了進(jìn)來，道，“二十余年不見，恩主一切可好？”

    “大師，恩主二字實(shí)不能當(dāng)，喚我杜沖便是！”

    “當(dāng)年若非恩主，貧僧及這萬木寺早已不復(fù)存在，有何當(dāng)不得？”智心頓了一頓，似乎在平復(fù)心情，接著問道，“恩主這些年來身在何處？今夜又為何到訪？”

    杜沖道：“不瞞大師，我一直留在龍游，便棲身在賀府。”

    智心訝道：“是賀敬亭賀公處嗎？”

    杜沖道：“正是！今日前來也是因追尋我家二公子而來。”

    接著杜沖便將賀卓武被父親逼婚出走的事與智心聽了，智心恍然點(diǎn)頭，望著殿外縣城所在的方向道：“想想賀公也是二十多年未見了，給敝寺的香油錢倒從來不曾停過……”

    “傷心之地，不堪重游，這也是人之常情！”杜沖仰望著殿里的彌勒佛像，似乎開始回憶起什么，卻又瞬間打斷自己，道，“武兒年幼時，老爺也是不準(zhǔn)他上山的，只不過武兒漸漸大了，想攔也是攔不住的。”

    智心又是點(diǎn)點(diǎn)頭，道：“為此事賀公曾專門捎書信與貧僧，囑咐貧僧切莫將那舊事跟賀施主提及……看樣子賀施主至今也是不知道的吧？”

    “是啊！老爺還是擔(dān)心武兒知道以后會做出什么事來，怕他以身涉險。只是紙包不住火，武兒終究是要知道的……”

    “貧僧適才也疑心施主突然來出家是與此事有關(guān)，現(xiàn)在看確是為逃婚而來—那恩主的意思，這會兒就要帶施主走么？”

    杜沖搖搖頭道：“不，以武兒的脾氣，必不會乖乖跟我走，何況我也認(rèn)為逼婚之事終有不妥。就勞煩大師留公子在寺里住上幾日，只是……千萬莫真給他落了發(fā)出了家才是！”

    “這個貧僧自理會得！”智心笑道，似乎又想起什么，問杜沖道：“賀施主以前曾跟貧僧提及，家中有位教習(xí)授藝，莫非就是恩主？”

    “正是！”

    “哦……這就難怪了，道他年紀(jì)竟身懷如此武功，原來是有恩主這般的大宗師指點(diǎn)！”

    杜沖卻苦笑道：“大師如此，實(shí)在令杜沖汗顏！便不在大師面前，杜沖也不敢自詡為宗師。”

    杜沖背負(fù)雙手踱步近殿門，望著門外，眼神里滿是歉意，道：“大師所知是我擅劍法，所不知是我這劍法乃家傳，只傳子嗣，不可外教，故而我在賀府名為教習(xí)，對賀家兩位公子所授實(shí)在很少，都是些基本的拳腳和內(nèi)功，兩位公子敬我如師，我卻從不敢以師父自居。”

    智心奇道：“賀施主的武功可不像只會普通拳腳，能以一敵三打贏我三個徒弟，這身功夫卻是從何而來？”

    杜沖欣慰地一笑，道：“或可之為賦吧！賀家兩位公子的資質(zhì)均為極上之選，往往我其一，他們便可知其二，得其三，悟性之高令人乍舌。后來我有意在他們面前練劍，他們未得心法卻能自窺門徑，所演劍法深得精髓！二公子的資質(zhì)尤勝于其兄長，練功常有自創(chuàng)，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更且生神力，若能有其兄長一半的專注勤奮，武功又何止現(xiàn)在這種程度？”

    智心聽得驚嘆不已，卻又忽然想起什么，道：“施主如此稟賦，是否與那件事有關(guān)？”

    杜沖低頭一陣沉吟，道：“我也曾有此推測，不過若真是這樣，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智心凝眉不語。

    杜沖看了看外面道：“夜色已深，杜沖這便告辭了！”

    智心忙道：“恩主，久別重逢，今日何不就在寺里留宿，與貧僧秉燭夜談？”

    杜沖卻道：“老爺夫人還在等我消息，今日就不叨擾了，改日必再來拜見，武兒在此還拜托大師照料，杜沖告辭！”

    智心道：“恩主放心，待貧僧送恩主下山！”

    “大師留步，我自走便是。”杜沖完便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