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明月流著淚,呆呆地看著賀千山,似乎不明白他在什么。 趙暮雪則趕緊過來,使勁兒摁住賀千山手臂上還在出血的傷口。 賀千山望著傅恩仇的尸身,努力地克制著悲傷。 “傅兄并非死在他們手上,而是傷毒摧心,油盡燈枯! 當初,若非我真地認為公堂之上必可分黑白、明是非,冒然插手傅兄與官差的爭斗,傅兄也不會身陷囹圄而傷重難治! 因此,傅兄之死,我難辭其咎!” 他語氣中隱有泣聲,雖不見他假面之后的真實表情,兩滴男兒淚卻已輕彈而出…… 傅恩仇今日身死,要跟賀千山一點沒關系吧,也不盡然,但要是他害的,又言過其實了!只是在賀千山自己看來,確實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意思! 傅明月緊攥雙刀的玉手瑟瑟發抖,看得趙暮雪的心也跟著抖,不自覺地朝賀千山更靠了一步,仿佛要隨時準備替他擋刀似的! 好在傅明月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收起雙刀,跪到傅恩仇身邊,流淚輕撫著哥哥的臉龐。 “哥哥走上這條路,就知道難善終,囑咐我無論如何不得有復仇之念,那會害了我。 這段日子以來,哥哥私下跟我交待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對武哥哥你有半分責怨,這件事不怪你。 其實,就算哥哥不,我也早就沒怪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只是有時傻得氣人! 要恨,傷哥哥的人我不恨,不給哥哥治傷的人我不恨,寡情薄義的人我不恨,卻要去恨你這個傻哥哥嗎?” 賀千山聽了傅明月這番,心中卻更為難受,鼻中酸楚難當,忍不住熱淚橫淌! 他一時不出話來,只在心中默默言語:“傅兄,我必待明月如親妹,照顧她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安心上路!” 趙暮雪也在一邊不住抹淚,挑合用藥物幫賀千山敷包傷口。 等傅、賀二人的情緒看上去稍微平靜了些,還是趙暮雪先開口道:“咱們還是盡快讓傅大哥入土為安吧!” 賀千山點點頭,傅明月卻搖搖頭。 “我不想將哥哥葬在這里,我們的家在濟州,這幾年哥哥帶著我在江湖上闖蕩,四處漂泊,都不曾回過家,現在客死異鄉,我須把他帶回濟州安葬!” 趙暮雪聽了先問道:“傅大哥家中可是有妻室兒女?” 傅明月搖頭道:“哥哥未曾娶妻,我勸他時,他總他若是娶妻便是害人!” 趙暮雪微蹙秀眉。 “明月,濟州遠在三千里之外,雖現在涼,傅大哥的身體也撐不了那么長時間!” 傅明月卻似是鐵了心! “我不怕哥哥身體爛,埋到地下不一樣會爛?” 趙暮雪還想再勸,卻被賀千山攔住。 “聽她的吧!” 趙暮雪瞪了他一眼,怪他不明白她的用心! 這尸身腐爛倒在其次,傅家兄妹一直相依為命,哥哥的死必然對傅明月打擊巨大,越早將尸體殮葬,傅明月的精神才能越快恢復,像這樣日日看著,觸景生情,心中的傷要到何時才會好? 賀千山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只是此時此刻,他實在不想逆傅明月的意思! 再,畢竟人家是親屬,怎么處理后事,該由人家做主! “明月,事不宜遲,你與暮雪姐姐先行出發。此處離魀山已是很近,快馬只需不到半日的行程,由我獨自去,順利的話,一日內便可追上你們!” 傅明月奇道:“你們也去濟州?” “自然要去,傅兄生前把你交托給我,我自是要陪著你,也好送傅兄最后一程!” “……如果在魀山找不到那個叫思思的姐姐,你便不找了嗎?”傅明月沉吟了一下問道。 “找是要找的,但若她不在魀山,我卻也不知往哪里去找了!便先把傅兄的事辦完吧,好在我大哥那邊應早已著手在找了,以他的本事,只會比我快!” 趙暮雪內心是想跟賀千山去的,但也知道去了確實幫不上什么,而且傅明月這會兒的確需要人陪著,便問賀千山:“若是找到人卻不順利呢?” 賀千山沒有直接回答。 “你們只管向前走,算好宿頭,莫停下等我,不管多少日,我一定追上你們!” 趙暮雪眼神中滿是放心不下。 “你可要話算話!別忘了卓文哥哥是怎么交待你的!” 賀千山點點頭,去馬車上挑了只寬敞的箱子清空,走到傅恩仇身邊。 “傅兄,對不住,事急從權,先委屈下你!” 他完抱起傅恩仇,便要往那箱子里放,卻被趙暮雪攔住。 到底女孩家更細心,只見她在車上又找了許多藥草墊在那箱子底下,這草軟和,防潮,還能去腐臭之氣! 看著賀千山、趙暮雪為哥哥盡心盡力地忙活,悲痛中的傅明月得到了一絲慰藉。 而當與賀千山分別時,她竟發現自己對他的不舍與擔心,竟似不亞于身旁的趙暮雪! 那一句“武哥哥,千萬心!”根本就是發自肺腑的脫口而出! 賀千山勒馬回望了一眼兩位紅顏,點了點頭即揚鞭飛馳而去! 他又何嘗不擔心她們,雖覺得沒有他在也許不會有什么危險,但還是想盡快回到她們身邊! 賀千山本以為魀山是個陰森荒蕪的地方,哪知到了一看,草木蔥郁,山青水綠,景色之秀麗竟不差于木棲山。 他又以為此處必人跡罕至,誰知一路上來,竟遇著不少上山踏青的游人,也有前來采藥的藥農。 正好不知往哪里摸尋,便向一位老藥農詢問魀山十鬼的所在。 那老人似乎覺得有些奇怪。 “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那十個大王不早死球了嗎?手下全伙歹人也早就散了伙了,你這人還找那鬼地方做甚?” 賀千山怕驚著老人,不敢厲上峰還活著,只是聽了傳聞,好奇想去看看! 老人一臉費解的表情。 “那鬼頭寨在魑魅嶺魍魎峰,從這里沿山路向西,中間有岔道下去,是個山谷,跨過山谷有處一線,過了一線就是魑魅嶺,嶺的最高處便是魍魎峰了!那上面原本就沒有人只有鬼,現在更是連鬼都沒得了,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還有,這山中多猛獸,你一個人可得心!” “老丈不必擔心,我自理會得,多謝老丈指路!” 老人搖搖頭走了,嘴里還在嘟囔:“現在的人,哎,真是閑的!” 魀山是座山脈,山體并不算高,卻多奇峰險道。 賀千山問路的地兒在山腰,再往上已騎不了馬了,于是就近找了處多水草的山坳,將那匹從段山岳處順來的快馬拴了,步行上山。 沿山路攀登,他找到西山往下的岔道,下去后確是條空曠的山谷,卻左右尋不到對面的一線! 賀千山不服氣,沿著山壁寸寸地找,見有一處從上到下長滿茂密綠植,撥開藤草蔓葉,果然現出一條通路。 是通路,卻異常狹窄,直似整座山中間裂開條縫,莫馬了,人也得側著身才能過,不愧稱為“一線”! 看來這里早就人跡罕至,否則也不可能任由蔓草叢生。 他走在這一線,心想若這是去往厲上峰老巢“鬼頭寨”的必經之路,那真是易守難攻的險,只需在兩邊崖上伏下強弓硬弩,任你千軍萬馬,任你有通之能,也管教你插翅難飛! 想到這里,他不由朝上面多看了兩眼,還好,除了幾只雀躍覓食的寒鴉和草穴中蛇蟲的嘶鳴,沒發現什么異常動靜。 就這么橫著走了約兩三里,總算是過了一線,出來時已在嶺脊之上,望那最高處,又蜿蜒在十余里外,隱約可見有寨子模樣的建筑群聚集在那峰上。 目的地近在眼前,賀千山抖擻精神,于山嶺上飛奔如豹,越丘跨壑如履平地,片刻之后便到了魍魎峰上、鬼頭寨下。 鬼頭寨寨門大開,上頭木刻的青面獠牙巨大鬼面,一只獠牙已斷剩半根。 他徑往里走,見四處冒出雜草,看樣子是破落了很久,但同時他又欣喜地發現,一些長草上有人走軋過的痕跡,明近期必是有人來過! 越往上走,寨子里的建筑越講究,從最開始簡易的竹棚,到大些的木屋,再到磚瓦砌成的宅邸,看來是分屬不同級別的嘍啰頭領,鬼頭寨的等級待遇似乎劃分得很清楚! 賀千山一間間屋子仔細搜索,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放過,卻真連個鬼影也沒尋著! 最高處的一幢建筑最是氣派,檐高柱壯,漆金描銀,門頭大匾龍飛鳳舞三個大字——“奈何殿”! 殿門左右還精雕一副對聯:上聯是“生不為人死為鬼”,下聯是“上地下奈我何”。 這大白話似的對聯,既乏文采又不工整,與那鐵畫銀鉤的書法極不相稱,不像是出自同一人。 殿門開著,他步入殿中,內里的破落景象,與之前看過的棚屋宅子一般無二,塵埃滿布、蛛絲遍結! 但賀千山又有了令他振奮的發現,石板地上的灰塵,清楚地顯現出幾行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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