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昨日有人羨，青鳥今歸無人悲，”陳婷的嘴里突然呢喃著一句話。
“你這算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孟捷聽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只得撓了撓頭。
“你說，人若是做出一個決定之后，某一天又突然后悔了該怎么辦？”陳婷轉(zhuǎn)過頭望著孟捷，朝他問道。
“在我看來，人生的每一個決定都很重要，就像下棋一樣，落子無悔。”
“是嗎？”陳婷又低下頭來，“可是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
孟捷似乎明白了陳婷的心里裝著心事在，也就沒有繼續(xù)問她答案。他從水泥臺子上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廠房中遠處的那些窗戶。
“天快亮了，”孟捷說道，他沒有去看陳婷，但是心里知道這個女孩已經(jīng)抬起頭望向了窗外。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廠房，不然困在里面，長興的軍隊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們，”孟捷借著微薄的晨曦觀察起廠房內(nèi)的情況，他知道兩人被困在這里讓人發(fā)現(xiàn)的概率很低，只有逃出去，找到回家的方向才有可能遇到搜救的隊伍。
“天亮了，方向就好判斷，你看云也散了，窗戶那能看到一點點陽光，看得到太陽我們就知道回家的方向。”孟捷說道，他看見陳婷因為心事而郁郁寡歡地模樣，心里突然有些心疼，“是害怕還是有心事？”
“我心里有過別人，”陳婷望著他平靜地說道。
“我不介意，只要兩人在一起之后，你心里只有我就可以了。”孟捷笑了笑，“我以前還喜歡鄧麗君呢。”
“是嗎？你怎么不問問我以前喜歡的人是誰？”陳婷又問道。
“這很重要嗎？”
“難道不重要嗎？那個人你應該見過，而且也應該認識，以后見面的時候不會尷尬嗎？”陳婷想了想，“畢竟感情是自私的，誰都想找心里像是一張白紙一樣的戀人。”
“男人的胸懷就像海洋，”孟捷望著陳婷，他知道了女孩的心事之后便放下心來，“再說了，你也只是喜歡過別人而已。”
“那如果答應了你之后，我心里還喜歡著別人呢？”
“那可不行，我心胸雖然寬廣，但是腦袋上的地方卻不大，養(yǎng)不了牛。”孟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我說過，人生的每一個決定都很重要，落子就要無悔，就像我今天過來找你一樣，即便有可能死在這里，我也不會后悔。”
陳婷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我一定要帶你出去，”感情的事情若女孩仍在猶豫，孟捷便不打算勉強，他的目光繼續(xù)在廠房的四周搜索著，不放過一絲一毫逃生的機會。
水泥臺子下面的喪尸望著上面的兩個人，上面的人卻沒有看它們。孟捷看到廠房頂棚上懸掛的吊索，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看到那邊門了嗎？”孟捷指著廠房底下另一邊的大門，“我們得試試從那里出去，再找機會回到車里。”
“可是我們怎么下去？”陳婷問道。
“頂棚那里有根吊索，之前應該是用來吊裝貨物的，我等下爬過去把它甩過來，你接住之后就把吊索固定在這邊，我們順著吊索爬下去。”
“你怎么爬過去？”陳婷有些擔心道，因為從水泥臺子到吊索垂下來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路，孟捷要過去的話，只能貼著墻壁爬，而且能墊腳的地方只有差不多五公分寬度，“而且下面這么多喪尸？”
“放心吧，都交給我，”孟捷信心滿滿地說道。
就在兩人商量逃離的計劃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放亮了。廠房里四周的墻壁上都開有窗戶，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底下的情況現(xiàn)在終于能看得一清二楚。
水泥臺子下面的場地上，除了喪尸之外，還有不少凌亂的雜物。有些地方可以看得出災難前正在施工的痕跡，地面上不但堆積了一些水泥和沙土的混合物，還有不少裸露在外的鋼筋。
“還好有道門將底下跟另一邊隔開了，不然的話那些喪尸就不太好處理，”孟捷數(shù)了數(shù)下面的喪尸數(shù)量，接著又檢查了下槍里面的彈藥，“只要另一頭的喪尸過不來，子彈是夠的。”
就在陳婷望著他的時候，孟捷舉起槍來，用自己最擅長的點射將地下的喪尸逐個爆頭。
“槍法好準，”陳婷驚嘆道。
“對靜止目標進行射擊要是都沒點準度的話，那我還當什么兵，”孟捷的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有些得意。畢竟能在心儀的女孩面前賣弄技術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而且還獲得了夸贊。
“搞定了，”孟捷將槍放了下來，地下的場地中已經(jīng)橫七豎八地躺倒著十幾具喪尸的尸體，它們幾乎都是因為被子彈爆頭而死。
“幫我把槍拿著，我現(xiàn)在爬過去扯那根吊索。”孟捷說著將槍又遞到陳婷的手里。
“小心點，”陳婷叮囑他道。
“放心吧，”孟捷點了點頭，接著在心里將剩下的兩個字說了出來，“老婆。”
孟捷開始攀住墻壁的邊沿，上面能抓手的地方很窄，腳底下也只能稍稍墊住一點位置。他的整個身體包括臉在內(nèi)都幾乎貼在墻上，然后緩慢地一點一點朝前移動。
陳婷站在水泥臺子上看得心驚肉跳，心里為他擔心不已，在她身后不遠處的窗戶那，從昨天夜里就擠在那的喪尸們?nèi)运缓鹬贿h處的人伸出對血肉充滿渴望的雙手。
孟捷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手腳的感覺上，他緩緩地朝吊索懸掛的位置挪動過去，頭上的汗留到臉上，讓他的臉粘上了不少墻壁上的灰塵。孟捷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一樣，只是在心里估算著自己的體力和剩下的距離。
因為能給手腳做支撐的位置很小，所以要以幾乎懸空的狀態(tài)去穩(wěn)住身體很難，對體力的消耗也很大。孟捷的體力漸漸有些不支，陳婷注意到他的牙齒已經(jīng)緊緊咬在了一起。
女孩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心思全部放在孟捷的身上，大腦里想的都是他不要出事。
“呼，”隨著一聲輕呼聲，陳婷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遠處的孟捷已經(jīng)爬過去來到吊索懸空的位置，他將吊索拉到手里，朝陳婷這邊招呼了一下，接著將它甩了過來。
陳婷已經(jīng)將槍背在了身后，她騰出雙手一把抓過孟捷甩過來的吊索，接著雙手用力將它掛在頂棚上的位置拉到自己的頭頂上方。
“可以了，”孟捷笑擦了擦頭上的汗，“順著吊索滑下去就行。”
“那你呢？”陳婷問道。
“我？對哦，我還得爬回你那，”孟捷拍了下腦袋，他剛才一門心思都放在攀爬上，忘了自己將吊索甩過去之后還要原路返回到水泥臺子那里。
“你等我，”孟捷說著就準備原路返回。
“你休息一下吧，我看你體力消耗了蠻多，”陳婷有些擔心他的狀態(tài)，“我們反正也不趕這么一會的時間。”
“行，”孟捷不是魯莽的人，雖然他很享受在陳婷面前獻技的過程，但是對待安全事宜上卻從不馬虎。
孟捷坐下來開始休息，陳婷坐在水泥臺子上，兩人就這樣隔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過了良久，陳婷終于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孟捷跟著也哈哈大笑，兩人就像是很默契地在比賽看誰先忍不住發(fā)出笑聲一樣。
“考慮一下唄，”孟捷隔空喊道。
“考慮什么？”這一頭的女孩撲閃著大眼睛，故意問道。
“當然是考慮做我老婆的事啊，幫我結(jié)束單身狗的生活，”孟捷笑了起來，心里卻有些虛，他很怕陳婷再次拒絕，或者是沉默以對。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我需要考慮一下，”陳婷這一次沒有再沉默，而是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行，我等，”孟捷心里一喜，知道只要陳婷不再回避這個問題他就有機會了，“你在這里答應我也沒啥作用，逃不出去的話，咱倆就只能做一對亡命鴛鴦。”
“呸，烏鴉嘴。”
孟捷休息了一陣，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之后就重新來到墻邊，他要開始沿著之前過來的路重新爬回來。
回去的路雖然和來時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在精神壓力上卻變大了不少，都說行百里者半九十，現(xiàn)在擺在孟捷面前的路就是他今天所有努力的后一半部分。
孟捷小心的攀爬著，手心里有汗溢了出來，他又重新咬緊了牙齒，臉上的肌肉也緊緊地繃了起來。
留意到孟捷的樣子，陳婷站在水泥臺子上不敢做聲，生怕自己的聲音影響到孟捷去集中注意力。
時間緩慢得像從孟捷臉上滑落的汗水一樣，陳婷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她整晚都沒有合眼，此刻雖然覺得眼睛十分疲累，但是她就這樣睜著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閉眼之后，再睜眼時孟捷卻不在前方。
孟捷已經(jīng)爬過了一半的距離，他的胳膊和小腿都有些發(fā)酸，但是仍能堅持。他伸出一只手去攀住前面的邊沿，正要抬腳挪動的時候，突然額頭上一滴汗水流進了眼睛。酸澀感讓他眨了一下眼，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他伸出去的那只手攀住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了松動，一塊原本固定在那的水泥發(fā)生脫落，孟捷的手和手里抓住的那塊水泥一起離開了墻壁，下一刻他的身體因為失去了手臂在墻壁上的固定力而朝后仰去。
“啊！孟捷！”陳婷看到孟捷突然一手抓空之后就摔了下去，心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里。
“唔！”底下傳來一聲悶哼，陳婷的眼睛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紅色，還有那從孟捷后背上刺出來的鋼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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