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沒有什么比計劃被打亂更加令人氣餒的事情，但是面對前來傳達命令的惡魔，吉文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畢竟他只是魔化的人類。

    “當然是因為你是個沒有用的廢物，從現在開始，這些垃圾就由我接管，你只要遵從命令滾回去就可以了。”

    傳達命令的是與石像鬼十分相似的有翼惡魔，不過說是有翼也只是外觀上如此，畢竟除了那雙翅膀和一只圓錚錚的大眼睛，這家伙跟么沒有其他器官，如果李立在這里一定會親切的喊一聲大眼怪，只是對吉文來說，這只是惡魔們派出的使者而已。

    沒有弄錯的話眼前的這位應該是某位惡魔大人的從者，不過即使如此，擁有魔力核心的對方依然是真正的惡魔，隱藏于那短小身軀中的力量是幻術和黑暗魔法的結合體，而且對方是極少數擁有高超智慧的從者之一。

    黃昏的惡魔中擁有從者的人并不多，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更加相信自己的力量，因此從者什么的大多沒有必要，吉文以前從未見過眼前這個眼球形態的從者，換句話說對方還沒有資格出現在自家主人面前。

    不過從對方的態度看來，對于人類出身的吉文似乎充滿了蔑視，這也是十分正常的情況，在大部分惡魔眼中，人類除了數量外確實是一無是處。

    “我想知道的是這時吾等主人的命令還是你的主人私自下達的指示。”

    吉文沒有打算在這里退縮，他有身為從者的自覺，只要不是自家主人下達的命令，其他一切指示都可以無視，哪怕其他惡魔的命令對于他這種首領直屬的從者也毫無用途，至少從其他惡魔的態度可以判斷，自家主人在黃昏中的地位很高，因此同為從者的他沒必要對一個眼球怪客氣。

    “你想反抗惡魔大人的命令嗎？”

    “我只是在執行主人賦予的任務而已。”

    雙方間的氣氛變得險惡起來，即使有自家的主人撐腰，在看不到的地方吉文和羅布斯大公爵這兩位人類出身的從者依然會受到各種輕視甚至蔑視，因此兩人也不得不聯合起來應對各種各樣的壓力。只是現在這樣的壓力必須由吉文自己承擔起來，因此態度也難免變得強硬起來。

    “只是區區人類而已。”

    “你也不過只是個眼球而已。”

    吉文的石像鬼搭檔的介入使這場鬧劇變得更加復雜了，石像鬼原本就是介于從者與造物之間的生物，在這一點上眼球怪雖然會好一些，但是也不過是因為有些智慧同時會使用幻術而被當成傳聲筒而已。

    換句話說無論如何爭辯，三者同屬于敗犬組的事實都不會改變。

    “所以令吾等撤離的命令是誰下達的，你應該知道，從者只會對主人忠誠。”

    吉文已經厭倦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吵，而且他可以確定，天天和自己拌嘴的石像鬼搭檔絕不會輸給這個連嘴巴都沒有的大眼球，但是他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切，是你的主人，命令的內容是放棄目前所有的行動向祭壇集中，不過我的主人認為你們屬下的那群垃圾還稍微有些用處，所以讓我來接管這里。”

    眼球怪的主人自然是魔眼一族的惡魔，除了陷落在王都的那一位外，黃昏的陣營中應該還有一位擅長幻術和詛咒的魔眼，只是吉文沒有與其打過交道，想來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欺騙自己。

    “祭壇方面發生了什么？”

    吉文的感覺十分敏銳，原本他的任務只是拖住荒原上人類的步伐，而事實上惡魔對于人類的態度十分微妙，是那種既不放在眼里又不想惹上麻煩的感覺。平時嘴里說著各種各樣輕佻的言論，但是在行動上卻依然避開了三大王國的主要區域。

    由此可見，惡魔們雖然叫囂著人類是弱小的生物，但是實際上也十分清楚這種弱小集合起來足以顛覆對強大的定義。不過吉文倒是覺得自家主人分配給自己的任務倒是可有可無的樣子，他對于自己石像鬼搭檔的關注明顯比人類軍團的興趣要大一些。

    “看樣子腦袋比較靈活的樣子，祭壇方向發現了敵人，已經有兩位大人前往解決，你的主人下達了集結的命令，你和那邊的石頭也在其中，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的玩具壞掉吧。”

    眼球怪一邊解釋一邊發泄著不滿的情緒，為什么自家的主人沒有讓自己回到身邊，反而派遣他來做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就算放任人類行動，沒有一兩年的時間他們也無法在荒原深處立足。

    “襲擊！”

    吉文的腦袋里打了個機靈，他倒是不是沒有想過黎明的惡魔會繞過他的防線深入后方，畢竟他手中掌握的那點兵力投入到荒原上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所以一直以來吉文專注的只是人類軍團方面的動向，甚至連出動襲擊羅布斯大公爵的特別小隊他都無從得知，對于黎明的惡魔他倒不太擔心，畢竟是比黃昏差上許多的勢力，即使同為惡魔，理應不會對自己的主人構成威脅才是。

    但是集結的命令近在眼前，這說明敵人已經對祭壇構成了威脅，冒險啟動元素之心的計劃還是僅僅集合起來尋找對策，從眼前這個眼球怪身上顯然無法得到答案，所以吉文的腦袋再次轉動起來。

    “喂，那個大眼泡，去迎擊的兩位大人是哪兩位？”

    吉文的食尸鬼搭檔擁有不遜于他的智力，條件很少很難判斷的情況下，追加情報顯然是最簡單的選擇，哪怕這只眼球怪能夠掌握的消息很少，至少比他們這兩個一直呆在荒原上的家伙知道的多些。

    “你說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的主人回來后立刻下達了集合的指令，而你們兩個沒有用的家伙恰好被特別提到了而已。”

    看著周圍開始向他呲牙的石像鬼，眼球怪顯然意識到自己尚未接管這里，石像鬼因為智慧較低確實很容易向上級惡魔表示服從，但是如果這里有一個石像鬼首領的話，奪取指揮權的行動就會麻煩的多，石像鬼對一切幻術或者詛咒有天然的抵抗力，這恰恰是眼球怪最擅長的領域。

    “主人獨自回來？”

    對于自家的主人，吉文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多少也察覺到了一些性格。偏執的完美主義者？還沒有到那種程度，無所謂的態度下其實是對一切的完美掌控。哪怕有所偏差也會立刻予以修正，一如此前計劃延期時向吉文兩人下達的命令，自家的主人似乎喜歡把一切掌控在手中，卻又偏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種反差經常會引起別人的誤解。

    所以在聽到自家主人臨時改變計劃，將原本松散的成員集中起來時，吉文就已經察覺到了問題。

    黃昏的成員并沒有什么凝聚力，以力量支配的情況這也是必然的結果，所以吉文并不認為會有什么同心協力的說法，從最初的時候黃昏的諸位惡魔大人就是各自為戰，所謂的合作也只是處于某種有利判斷的前提下，如果一方遭遇危險，另一方絕不會冒險去搭救，這種情況根本稱不上真正意義的合作。

    所以吉文似乎有些理解為什么自家的主人會將自己召回了，他需要一個能夠嚴格遵循他指令的執行者，力量方面的問題倒是其次，看來這次的敵人十分棘手，棘手到連自家的主人也沒有把握憑借自己的力量戰勝對手。

    難道是那位莉莉先生？

    吉文的腦袋中不由得冒出一位紅發紫瞳的男性，因為大部分時候李立都是以變裝的姿態出現在外人面前，所以這副模樣才是吉文更加熟悉的樣子。

    “應該不會吧，那一位的強大似乎并非體現在力量上，我想了很久，發現那位從來沒有親自動手過。”

    作為吉文的搭檔同時也是契約的對象，吉文的記憶自然也沒對他有所隱瞞，所以智慧見長的石像鬼在無聊的時候將所有關于“惡魔莉莉”的片段組合了起來，卻在偶然間發現那位惡魔大人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相應的力量，大部分時候都是由屬下那位酷似光明精靈形態的從者解決，雖然無法理解一位惡魔為什么會選擇這種形態的從者，但是其上位惡魔的定位卻從未有人質疑過。

    “即使如此還是毫無辦法，那位大人身邊聚集的力量絲毫不遜于主人，而且毫無疑問是一個凝聚在一起的團體。”

    名為惡魔偵探團的團體，至少在吉文已知的范圍內絕大多數成員都是惡魔或者精靈的契約者，或許除了他那個笨蛋弟弟外其他全員都已經擁有了可以與惡魔正面對抗的力量，這點令吉文尤為在意，因為他無法理解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周圍的人全部受到影響，哪怕是自家的主人也無法賜予對方媲美上等惡魔的力量。

    正是因為無法理解所以吉文才會畏懼，至少在已經展露出來的部分看來，自家的主人似乎無法與那位莉莉先生抗衡。

    “所以你們兩個家伙究竟在說些什么啊，趕快解除控制權，我要接手這里，主人還在等待我出色的表現，我可不是你們這樣的廢物。”

    那邊的大眼怪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明明沒有嘴巴卻意外的能說會道，在吉文的印象中眼魔一族的惡魔大多沉默寡言，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這群沒有嘴巴的家伙究竟是從哪里發出的聲音，這個世界的常識還不足以讓他們理解震動發聲的原理。

    “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實實的不要隨便挑釁這里的主人！”

    吉文的石像鬼搭檔似乎很喜歡扮演惡人的角色，呲牙咧嘴的模樣配上背后已經變得順滑的翅膀，感覺上與深淵一族的惡魔有些相似，讓人很難相信一年之前這家伙還是一塊會鉆教廷藏寶庫的石頭。

    “咦？咦？”

    眼球怪拍著那古怪的翅膀飄開了一段距離，它有些難以理解為什么位于惡魔最低端的石像鬼會有勇氣反抗自己，按照正常情況不是應該翅膀一抖對方就老老實實的奉上指揮權嗎？

    “好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那么現在立刻出發吧，帶上速度快一些的幫手，如果遇到麻煩他們能夠派上用場。”

    吉文已經沒有興致陪這個大眼怪繼續聊下去了，同為惡魔的從者，又都是擁有智慧的類型，雙方在見識上的差距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這也難怪，黃昏的惡魔游離在人類的世界之外，對于人類方面的思維模式一無所知，充其量也只與那些直來直去的獸人打過交道，要讓這個眼球怪理解自家主人的目的實在有些困難。

    “誘餌嗎？明白了。”

    與之配合的石像鬼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偶爾吉文也會懷念曾經的助手，那位助手即使沒有靈魂契約也能像眼前的石像鬼一般能夠輕松理解他每一個命令中的意圖，現在自家的主人身邊或許正是缺少這樣一個執行者。

    “誘餌？什么誘餌？”

    “閉嘴！大眼泡！”

    這里是抗擊人類圣戰軍的最前線，集中了半數以上的黑暗種族和全部的石像鬼，如果可以吉文想把這些家伙全部帶回去，雖然不能夠稱之為戰力，但是至少拖延一下對方的腳步也算是有效果。

    遺憾的是這里距離祭壇的位置太遠，僅有速度最快的石像鬼才能跟上他搭檔的速度，吉文并不打算因為派不上大用的石像鬼軍團而浪費寶貴的時間。如果對方已經抵達祭壇的邊緣，那么返回的途中遭遇的可能性同樣存在，所以吉文必須帶上一些“探路者”，不僅僅為了預判突然的遭遇戰，如果能將對方引導至雷鳥的巢穴附近，相信能夠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出于對同伴的忠告，你最好能夠牢牢記住人類，并非如你想象般弱小。”

    留在這里的戰力應該還能夠阻擋圣戰軍團一段時間，不過吉文已經沒有功夫在意這邊的戰場了，乘上搭檔的后背，速度特化型的石像鬼合計三十頭在同一時間同時升空，大眼怪倉皇的揮舞著翅膀避開飛濺而來的砂石，很顯然它把這當成吉文離開前最后的示威。

    “所以這家伙到底在說什么啊。”

    氣憤的大眼怪呸呸了兩聲，對于吉文的警告完全無法理解，在它看來有這種數量的石像鬼早應該正面進攻把人類徹底擊潰。

    回頭看了眼還在那里唿扇著翅膀的眼球怪，吉文嘆了口氣，看來對方并沒有在意自己的忠告，不過這也無所謂，現在這里已經不是他的戰場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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