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
眼前的陰魂將這個名字反復咀嚼，似要刻在魂里。
“這就是我的名字嘛……”
林建華極為崇拜止戈先生，崇拜他的才華，更崇拜他的為人，要不然也不會花費重金收集到這幅字。
“止戈是字，真正的名字是，柳文。”
“你們為什么都認識我，既然認識我，那肯定知道我的人生，告訴我，我為什么那么憎恨點國人。”柳文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激動的表情漸漸轉化成了沉重，似有什么，比他一直追求的答案還重要。
“既然你們認識我，那你們認識他們嘛？”
話落，只見柳文一甩袖，此地陰氣如受了刺激，沸騰了起來，柳文四周陰氣滾滾。
最終，柳文猛的一吸，全部陰氣驟然消失，柳文全身流光四溢，那黑色的流光像是某種術法，蘊含著召喚之意。
似有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要來到這世間。
徐風水雙目一縮，凝重之意頓生！
“鬼化！”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徐風水的話，極為茫然，唯有戒悟若有所思，而柳文也注意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青年。
就在眾人想要向徐風水詢問什么的時候！
每個人的心思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全部被眼前場景震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各個頭皮發麻。
柳文站立的地方不再是他孤單一人，他的背后有著無數的人影。
初時，看去，似上百，再次看去，似上千，你若仔細一瞧，甚至上萬不止！
這些人像是一個世界，這世界里擁擠著無數人。
每一個人的神情里，都有著怨恨，最多的更是迷茫，像是在問，為何命如草芥！
眾人在人群中看到了各個年齡段的人，甚至還有嬰兒！
認識嗎，眾人不認識里面的每一個人。
但他們知道，這些人是誰，能與柳文一起出現，又如此悲意，他們便是大屠殺之下的亡者！
此間悲涼意，足以怨天地！
此情此怨，有何不對！
眾人的心被這些亡者染了個透，落下淚……
“鬼化，亡者執念所化，這些人是你的執念，他們，他們都是南火的魂，不屈的魂。”
徐風水沉重開口。
“只是我的執念嘛？”
柳文的神情讓徐風水心里一突，難道……
“或者說，你成了他們的代表，在冥冥中，他們愿成為你的念，以另一種方式活于世間。”說著說著，徐風水越來越心驚，本來他只是猜測，可當那些魂都齊齊看向他時，他明白，也許這些魂真的具有意識。
“難道，這些魂沒有輪回，一直與止戈先生留在世間，那到底是什么樣的執念，才讓這些魂可以無盡的等下去，直到遇到認識他們的人。”
徐風水的心再一次被震撼，思慮之間，下意識脫口而出。
“他們這樣的活著，也許只是想問些什么，想問問這個世界，想問問某些人……”
這一剎那，那些亡魂全部盯向了徐風水，目中的亮光似星辰般閃耀！
不止徐風水注意到了亡魂的變化，眾人都發現了這一幕。
柳文身為亡魂宿主，更是能夠感受到這些亡魂此刻激蕩的心情，這七八十年以來，他從未在他們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
柳文本身只是一個陰魂，沒有身體，但亡魂的寄宿是以念的形式，刻在柳文的魂里！
可以說柳文是他們，他們也是柳文，當然等柳文生前記憶覺醒時，他們代表的也許會變得不一樣。
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柳文帶著這些亡魂的心情的問道：“我們為什么會死？”
這個問題，徐風水不知怎么回答，他也回答不出口，若我們同樣殘暴，又豈會任人屠殺，只是沒有如果！
似察覺到了徐風水的想法，林建華向前走了一步，向著柳文講述了當年的戰爭，也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戰爭沒有對錯，不過那不是戰爭，那是屠殺！那是一個滅絕人性的種族！這份記憶，不止亡者后代世世記在心里，同為炎黃，這些記憶都會融在我們的骨血里，不敢忘懷！”
“你們用你們的生命抗戰，用你們的血液讓南火市燃起了一場火，不屈之火！”
“你們為國而死！”
林建華字字鏗鏘。
生為國人，為國而死，此為大榮耀！
這是身份之死，也許他是嗷嗷待哺的嬰兒，他還未來得及了解這個世界，但他為自己的國家付出了生命，他就是英雄。
何為英雄？
為國而死，這就是英雄！
“英雄……”亡魂說不出話，落不下淚，但眼神里的情緒像是有著魔力，別人一觀便知。
足以說明這兩個字對這些亡魂來說多么重要，否則這些亡魂的情緒不可能如此顯形于外！
徐風水年齡不大，沒有那些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老人的深刻心情。
但他知道那些亡魂想問什么，那個問題來自于無數年前，那個問題的答案落在如今！
“你們不用為我們擔心，我們不再任人欺凌，我們的國，平和安寧！”
“我們生于繁榮，卻絕不忘記歷史，你們同樣可以為我們驕傲，如今犯我華國者，雖遠必誅！”
“我們不同于他們，不會殘暴對人，不會無故殺戮，我們的國強，只捍衛善良與和平，這是我們的國家，也是你們的國家，你們的血流在這個國家，也流在世世代代的我們的心臟里！”
“我們唯一的愿，只是希望你們能夠輪回轉世，在這個和平的時代，在將來的某一個地方，期待我們能夠相遇！”
不止徐風水，林建華等人都發自內心的說出了這句話。
“期待我們能夠相遇！”
這一刻有一道聲音像是跨越了無數年，來到了此時此地，充滿著厚重，更充滿著那消失已久的喜悅。
“誓！”
以誓為證，他日必來相遇！
但，那些亡魂都未消失，只是這一次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前的柳文。
柳文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旋即又轉為無奈。
他的開心來自于徐風水的話，國強民強。
他的無奈則來自于自己的不死，或者說是鬼能石的不滅，鬼能石不滅，他就無法被度化，更無法帶著身后的伙伴去實現那個未來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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