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顧喧汗流浹背的模樣正在訴說著自己的堅持，牧澤佝僂的身影站立在鐵網(wǎng)外，默默說道：“第七天。”
接下來將迎來三天的清明假期，秋水韻要和家人祭祖，那么就意味著牧澤應該能度過安逸憊懶的——
“咚咚咚——”
在一陣擾人清夢的敲門聲中，牧澤從薄被里冒出了腦袋。
雙眼惺忪，明顯還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凌亂蓬松的頭發(fā)可以想象出他的睡相是何等不堪。
“哥哥，早點起床，還得出發(fā)到老家掃墓掛紙，已經(jīng)買好車票了，不去就浪費了。”此時就算是牧歆的聲音如何悅耳，也像是刺耳的鬧鈴。
牧歆沒有等待他回答的意思，嘀咕一句，“爸媽不回來那就只能我們兩個回老家掃墓了。”
然后便是離去的細碎腳步聲。
牧澤輕嘆一聲，爸媽不回家的消息他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沒做好回老家的準備。
昨天熬夜到兩三點打手游、看小說，平常若是，哈！也不是平常，只是這幾個星期因為有外出活動，這種事都會自覺節(jié)制一些。
牧澤慢慢起身，打著哈欠，伸了一個懶腰，雙眼周圍隱隱約約出現(xiàn)黑眼圈。
至于回老家需要做什么準備？
并不是所謂的收拾行李，那些等他洗漱吃飯的時候，牧歆就會幫他準備好衣物。
他需要做的是準備好心情面對那個老爺子，慈祥的面孔這句話，牧澤從未在爺爺和父親身上感受到，嚴厲、嚴肅大多是這樣。
就算是那兩個男人在對待牧歆上一秒是如何友善和藹的笑容，下一秒看見他都會來一個大轉(zhuǎn)變。
“喂喂喂，變臉這種國家機密你們是從哪里學來的？”小牧澤這樣的想法直至今日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
牧澤從這兩個男人對待男女的不同態(tài)度學到了許多東西，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繼承牧家這種傳統(tǒng)，并且發(fā)揚光大，只傳男不傳女，子子孫孫一脈相傳。
“雖然結(jié)婚什么的，有……”牧澤小聲嘟噥著。
……
因為沒有火車通往老家，牧澤和牧歆選擇乘坐客車。
牧歆坐在靠窗一側(cè)，上身是一件米黃色的長袖T恤，胸前有小熊圖案，搭配修身牛仔褲。
少女頭發(fā)梳成丸子頭，彰顯出精致五官，面孔白皙嬌俏，她唇角噙著一抹迷人淺笑。
淺笑吟吟望著身旁的牧澤。
牧澤是一件白色襯衫配黑色休閑褲。
因為昨夜修仙的緣故，牧澤瞇著眼睛，腦袋不由自主便偏倒在牧歆的肩頭。
牧歆沒有任何不耐的神色，淺笑依舊，反而微微調(diào)整著肩頭，讓牧澤能舒適些。
時間在這種溫馨又讓人羨慕的氣氛飛快流逝。
等要下車的時候，牧澤是被牧歆叫醒的。
等待一個又一個人影從身邊穿過，牧澤才解開安全帶，下車去拿行李。
牧歆在一旁幫襯他，并排放置好行李箱。
“接下來要做什么？”牧澤疑惑地問道。
牧歆歪著頭，眨了眨杏眼，纖細手指捏著小嘴，想了一會兒，說道：“當然是去爺爺奶奶家了，不然去哪兒？”
“我當然知道，不過難道是走路去嗎？一個小時欸？沒有順風車嗎？”牧澤語氣有些訝異。
聞言，牧歆笑而不語背著手向出口而去。
牧澤沉默望著并排放在一起的行李箱，這不是我的……吧？
……
“哥哥加油!加油!……”牧歆捏著拳頭在前方為牧澤打氣。
田間小道上，牧澤雙手各自拉著一個行李箱，在身后拖出長長的痕跡。
鞋子和褲腳的灰塵他已經(jīng)沒有打算理會了，在這條接近一個小時的小路上，身上的灰塵只是其次，手臂和腳傳來的酸痛才是讓人無法忍受的。
對于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宛如小媳婦的宅男而言，這種教訓是很深刻的。
牧澤也想過向牧歆尋求幫助，不過想到那個老爺子對她的寶貴程度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那是個連牧歆手心出點汗都要怪罪自己這個兄長的爺爺。
若是讓他的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注意到牧歆幫助過自己的一點點痕跡。
那么自己就只能睡硬沙發(fā)了，硌得慌，還是那種現(xiàn)在的話，伸不開腳輕輕翻個身就得掉下去。
小時候因為這種兩極分化對此不滿，即使受到“不公平”對待，在奶奶的勸說下也固執(zhí)己見、倔強到底，睡沙發(fā)就睡沙發(fā)，有床也不屑去睡，因此沒少遭罪。
以前他就有蹬被子的習慣，半夢半醒之間似乎還有人半夜幫忙掖被子，還隱隱聽見一個老人的聲音。
什么“臭小子，對她那么好自然是有緣由的”、“小小年紀就遭受家中巨變，當然得好好疼愛”、“幫你養(yǎng)個小媳婦你還不高興了”……
聽上去有些像那個嚴肅對待自己的爺爺，不過牧澤一直以來都認為那應該是自己做的夢。
妹妹就是妹妹，這是他懂事以來就根深蒂固的想法了，所以那些夢里的胡言囈語他就沒怎么在意。
等看到遠處的一棟兩層平房，牧澤終于舒了一口氣。
然后他不自覺的碎碎叨叨著：“黎明的曙光已經(jīng)到來，深淵里的惡魔將會無所遁形，吾奉天意，懲戒世間…”
等牧歆注意到他的碎碎念，目光有些奇異的注視他的時候，牧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我在給自己壯膽，等會兒遇上那個深淵——”
牧歆眨了眨那雙漂亮的杏眼。
牧澤若無其事、毫無凝滯地轉(zhuǎn)口道：“那個威武強壯、世間僅此一人的真男人的時候，我能有一絲勇氣與之對上一言半語。”
“借此增強自己的自信，重塑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走向一條輝煌大道。”
“哼——算你小子聰明。”身后傳來一個蒼老人聲。
牧歆眼睛彎成月牙兒，笑吟吟的喊道：“爺爺、奶奶！”
牧澤悠悠轉(zhuǎn)身，看到那兩道熟悉的身影，也跟著牧歆喊道。
爺爺是一個清瘦的老頭，他背著手，腰背有些傴僂，但卻有一股不輸年輕人的精神氣，看上去精神矍鑠。
奶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望著兩人笑臉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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