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次市局的主要目標(biāo)是東哥，我瞬間慌神，沉默半晌后，咬牙開口：“東哥，發(fā)生命案的那天晚上，主事人是我，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去自首。”
“操。”東哥聽完我的話，咧嘴一笑：“快把嘴閉了吧，那天晚上的案子，咱們安排頂罪的人，都判了個死緩，而你身上，本來就有緩刑，還是老冷那件案子的在逃犯，如果去自首了，根本不用房鬼子支多少關(guān)系，你就得被判死，懂嗎！”
“我死了，也比你出事強(qiáng)！”我雖然心里哆嗦，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你在，盛東才在，如果你出事了，盛東這些人，就全完了。”
東哥聽完我的話，閉著眼睛沉默了一會，抿嘴看著我：“你真的決定好了，要去自首嗎？”
看見東哥的眼神，我放在被窩里的手不自覺有些發(fā)抖，咬著牙，重重點(diǎn)頭：“嗯。”
“操。”看見我的樣子，東哥‘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伸手在我的頭上呼啦了一把：“行了，別JB胡思亂想了，沒事！”
“怎么沒事，如果我不去自首，到時候市局來抓人，你怎么辦？”
“市局那邊，已經(jīng)處理好了。”東哥坐在了床沿上：“雖然付出的代價很大，但這次的事，也算到此為止了。”
“什么代價？”我?guī)缀趺摽诙龅淖穯柕馈?br />
“二叔妥協(xié)了。”東哥輕聲開口：“開完安全會的當(dāng)天下午，二叔就退休了，還在退下來之前，解散了自己的老班底，那些跟在二叔身邊，出生入死幾十年的老部下，在二叔退下來之后，沒有一個人被提拔。”
“就因為二叔退了，咱們的案子就能結(jié)束嗎？”我一臉不解：“可二叔的退休，跟徐副市長有什么關(guān)系？”
“不僅二叔退了，市局的任局也提前兩個月退了下來，他那邊，是任英濤過去談的，也不知道他跟老爺子說了什么，可老爺子這次真的聽了他的話，幫了咱們一把。”提起任哥的事，東哥一臉感激：“如果不是任老爺子和二叔同時點(diǎn)頭，徐副市長是不會松口的。”
我看著東哥，依舊滿臉不解，我想不明白，為什么任局長和二叔選擇隱退，就能讓徐副市長不再糾纏東哥不放，即使二叔他們算是引咎內(nèi)退，也不可能起到這么大的作用啊。
“新調(diào)來的公干局長，是徐副市長一系的人，等他調(diào)任過來，也會兼任一個副市長的職位，到時候在政府班子里，徐副市長在爭下任市長的時候，就有了更深一步的話語權(quán)。”
東哥話音落，我瞬間通透：“歸根結(jié)底，咱們的案子，只是一場政治斗爭的導(dǎo).火索罷了。”
“沒錯。”東哥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咱們是這次斗爭的藥引子，但也僅僅是藥引子，更深一層的事情，跟咱們無關(guān)，現(xiàn)在的市局里，三股勢力平分天下，分別是任局、二叔和袁廉國，現(xiàn)在任局雖然退了，但根基仍舊穩(wěn)健，提前兩個月退休，也不過就是替徐副市長的人把位子讓出來而已，但二叔這邊，真的是太傷了，身邊的親信和部下沒有一人被提拔，把所有的空缺都留給了新來的公安局長，等于把自己的所有權(quán)力都交了出去，跟凈身出戶差不多，至于剩下的袁廉國，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不過等新上任的公安局長及政委來了，估計他也得被架空，難成什么大氣候了。”
“咱們這次的事，把二叔氣的夠嗆吧。”聽說一向心高氣傲，且行事穩(wěn)健的二叔，為了保住東哥，把自己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仕途給斷送了，我都能體會到二叔有多么絕望和憤怒。
“不知道。”東哥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笑了笑：“這次事出了以后，我都還沒敢去他家見他呢。”
“早知道事情會是這種結(jié)果，那天晚上，我就不該沖動。”看見東哥這幅表情，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充滿愧疚，我真的沒想到，我跟冷磊之間的一次爭斗，竟然會產(chǎn)生這么多的連鎖反應(yīng)，雖然有些話東哥沒說，但我能感覺到，這次事件背后的兇險，要遠(yuǎn)比我知道的還多。
“這件事不怪你，冷磊這個人，我也有一些了解，他是那種辦起事來毫無底線的人，這一點(diǎn)，從他打算用毒狗鏢暗殺大普的事情上，我就能體會到。”東哥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龍城這把事，你辦的很漂亮，不僅挫敗了房鬼子的銳氣，還把他們的人清出了龍城，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堪稱完美了，如果讓他們在龍城扎下根，我真的不敢考慮后果。”
“那天晚上，我還是意氣用事了，其實埋伏在ICU病房之前，我就在心里推演過整件事情的走向，按照我的計劃，那天晚上的一些流程，事情都會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發(fā)生，說實話，在我的計劃里，根本就沒算過冷磊會出現(xiàn)，因為我真的沒想到，冷磊這種除了自己誰都不管的人，能為了張仕嘉，親自去醫(yī)院搶人，所以在看見他出現(xiàn)以后，我是真的氣瘋了，當(dāng)時我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著干掉冷磊，給阿振償命。”想起那天晚上一系列瘋狂的舉動，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如果當(dāng)時去醫(yī)院搶人的人是洛賓，我絕對不會那么沖動，更不會有后面那些滿大街追車的瘋狂舉動，還鬧了好幾條人命案出來。”
東哥聞言，伸手拍了怕我的頭：“別管你那天究竟是為了私仇，還是公怨，總之事情辦的不錯，最近這些天，你就好好養(yǎng)傷，不要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其他的事情，我還能處理。”
“大哥，讓你操心了。”聽東哥這么一說，我有些矯情的開口。
東哥笑了笑：“什么叫大哥啊，不就是在弟弟惹了事以后，能替他去把事平了么，而你們這些當(dāng)?shù)艿芤龅模褪窃诖蟾缣婺銈兤绞碌耐瑫r，自己也學(xué)會成長。”
“嗯，我記住了。”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盛東公司的人聚的前所未有的齊，除了鎮(zhèn)守龍城的明杰沒露面，剩下的所有人都在公安局家屬樓的兩棟房子里安頓了下來，這兩戶房子，是任哥在他同事手里租的，樓上樓下住的全是警察，所以我們這些人，平時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大聲，尤其是我，身上還背著一個通緝犯的頭銜，雖然對于老冷的死，我問心無愧，但袁琦那邊一直盯著我，所以在真兇落網(wǎng)之前，我還真的不敢嘚瑟。
關(guān)于殺死老冷的那伙亡命徒，我?guī)状未螂娫捲儐枏堊诹粒?lián)系他卻越來越難，往往打過去十次電話，他能回過來一個，就算燒高香了，雖然張宗亮沒細(xì)說，但從他的只言片語上來看，安壤的大毒梟白頭翁在復(fù)出以后，觀音他們那伙人的日子，也是真的不好過了。
既然海鮮市場兇案的罪魁禍?zhǔn)滓琅f逍遙法外，那我也只能繼續(xù)背著這個黑鍋，每天足不出戶，盤踞在房間內(nèi)安靜的養(yǎng)傷，一個多月下來，我雖然沒吃多少東西，但因為運(yùn)動量的匱乏，整個人虛胖了一大圈。
這天上午，我正在屋里鼓搗著手機(jī)，跟林璇聊微信呢，東哥就推開房門，進(jìn)了我的房間里，把車鑰匙向我一扔：“收拾收拾，換身干凈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我接過凌空飛來的車鑰匙，咧嘴一笑：“去哪啊？”
“別問了，快收拾吧。”
“妥了！”東哥話音落，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向衛(wèi)生間小跑而去，在房間內(nèi)悶了這么久，我是真的憋壞了，急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后，穿著一件能擋住臉的薄羽絨服，跟東哥下樓。
一出門，外面已經(jīng)飄起了一層小雪花，看著小區(qū)內(nèi)的銀裝素裹，我微微一愣：“時間真快啊，一眨呀，又到冬天了。”
“行了，可別瞎JB感慨了，抓緊開車。”東哥并沒有心情看雪景，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往二叔家開。”
我聞言一愣：“二叔找你了？”
“嗯，走吧！”東哥興致不高的應(yīng)了一聲，面色有些犯愁，估計也是怕自己會挨收拾。
“哎！”一聽說我們要去的地方，我也沒心情看雪了，將車啟動后，奔著二叔家趕去。
……
半小時后。
‘吱嘎！’
我輕點(diǎn)剎車，將車停在了二叔家門前，隨后推門下車，跟著東哥一起向二叔家走去。
我和東哥走到門口的時候，二叔家的房門根本沒關(guān)，就那么虛掩著，一進(jìn)門，二嬸正在收拾衛(wèi)生呢。
“二嬸！”我換著拖鞋，率先打了個招呼。
“嗯，來了。”二嬸對我和東哥微微一笑，指了指樓上：“上樓吧，你二叔在書房等你呢。”
“最近這段時間，他心情還好吧？”東哥舔了下嘴唇，有些拘謹(jǐn)?shù)膯柕溃芸闯鰜恚瑬|哥這次過來，心里比往常哪一次都沒底。
“怎么說呢，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也不板著臉了，每天喂喂鳥，澆澆花，練練字，一副精氣神十足的樣子，可你二叔這個人，你也了解，面上越平靜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唉……”二嬸只把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嘆息：“你二叔自從退下來之后，就像老了二十歲一樣，每天的生活特別規(guī)律，以前那些老部下來看他，他一個都沒見，說白了，就是這一次退休，把他的心氣給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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