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昭祚的搜捕計劃仍在繼續,可這幾日,他根據字條上的提醒趕到那些地址后,發現都是人去樓空,毫無蹤跡。躲在暗處的蔣玉衡也著實納悶,那些契丹人怎么總是先一步撤離,明明自己的人去查探時都還在,可等王昭祚一來,就突然消失了。 她怎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宋老瞎在暗中搞鬼。阿保機以他內鬼的身份相要挾,宋老瞎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李存勖在鎮州城的布置透露了一小部分給阿保機。 王昭祚一連幾次撲了空,心里正煩悶,可讓他更奇怪的是,這幾次在趙王府里遇見王昭誨,王昭誨非但沒有像平時那樣損他,笑他,反而不時露出溫和的笑。可他總覺得那笑里暗藏著一柄寒刀。況且他已經許久沒有遭遇暗殺了,這倒讓他有些不習慣。莫非真如萬皓提醒的那樣,他的好弟弟在謀劃一個一招制敵的計劃? 他正心不在焉地走著,突然聽見王镕喊他的聲音,于是上前請安。王镕今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透著一股防備,這讓王昭祚心里有些寒涼。 “最近總不見你,忙些什么呢?”王镕一邊逗著鸚鵡一邊問。 王昭祚想了想,還是打算把契丹的事先瞞一瞞,他不愿讓王昭誨以為自己是在邀功爭寵,便回道“沒忙什么,孩兒還不是閑著!只是最近父王總不在府里,所以不時常見到孩兒罷了!” 沒想到王镕聽見這話更不高興了。原來這幾日張文禮和王昭誨,包括那個被王昭誨收買的道士王若訥,總在王镕耳邊吹吹風,說王昭祚似乎在暗中籌謀著什么見不得人的計劃,日日早出晚歸的,還說王昭祚對王镕這種不問政事、整天只知和道士混在一起的行為很不屑。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王镕耳根子原本就軟,聽見這話,心里自然不高興。 王镕有意試探道“王若訥說這幾日是采集天地靈氣的最佳時期,所以我常住在王母觀!” 可偏偏王昭祚和萬皓一樣,見不得王若訥的那一套,他明知會惹父親生氣,卻還是忍不住勸道“父王,世上根本沒有什么長生不死的丹藥,秦始皇、漢武帝,哪個不是窮盡畢生尋找最后卻都化為塵土,父王何必執著于此?” 人都是怕死的,或者說,都是不想死的,尤其是執著于仙藥的人。王镕聽到這樣刺耳的話,更加相信那些真真假假的謠言了。他們父子倆不歡而散,王昭祚天真地以為父親只是一時沒有想通,卻不知道,王昭誨正是利用這一點,使得他們父子間的嫌隙越來越大,而危險也正一步步靠近。 終于有一天,王镕收到了一封匿名密奏,上面奏稟王昭祚與晉王李存勖暗中勾結,意欲謀反,取王镕而代之。王镕雖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可對自己的鎮州還是十分看重的,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絕不能從自己手里搶奪任何他不想給的東西。更何況幽州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他絕不想做第二個劉仁恭! 從那天起,王镕和王昭祚之間的談話總是以爭吵結束,王镕多次想教訓教訓這個兒子,卻總是被妻子制止。直到有一天,王昭祚徹底惹怒了王镕。 原來王若訥又借煉丹為由,哄得王镕前去王母觀居住。而王镕每次去王母觀,長則住半個月一個月,短則四五天,每一次都興師動眾,極度奢華,擾得西山附近的百姓苦不堪言。王昭祚多次想進言勸阻,都被母親勸下。可這一次,王若訥竟向王镕進言,說不老丹藥要以童男童女為引子方可練成。王镕求藥心切,竟聽從他的話,四處搜羅孩童,鬧得鎮州城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在王昭誨的布置下,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王昭祚的耳朵里。王昭祚覺得荒唐至極,不顧母親的叮囑,快馬趕到西山,他不僅用馬鞭狠狠抽了上前阻攔的王若訥,更在王镕面前直言長生不老乃是癡人說夢,將王镕的荒唐行徑口無遮攔地指責一通。 王镕一氣之下,將他軟禁在府。王昭祚又一次過起了囚徒的生活,而這一次,竟是在自己的家中。 可這根本不是王昭誨想要的結局,他見王镕把王昭祚軟禁起來后,就似乎忘了王昭祚與晉王勾結的事,每日照常的游山玩水,求仙問道,絲毫沒有殺了王昭祚的意思。 眼見王昭誨恨恨不解,劉申又一次跨進了趙王府的大門。 這一天,王镕正在西山王母觀與王若訥坐而論道,張文禮突然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擱在平時,他是絕不敢在這種時候進來打擾王镕的。見王镕的怒氣正要爆發,他氣都沒喘勻,就趕緊一臉急切道“不——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王镕仍慢吞吞地呵斥著。 “晉——晉軍來了!” “你說什么?”王镕這才猛然站起身來,眼睛瞪得老大,“晉軍?” “是!”張文禮一個勁地點頭,“二公子派人來通知大王,哨兵今日回稟,發現一支晉軍正朝鎮州而來,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了!” 王镕大失所措,面色慘白,拼命搖頭“不,不會的!沒道理呀!李存勖怎么會這個時候派兵來攻我,最近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不會的!” 見王镕不相信,張文禮忙遞了個眼神給王若訥,王若訥會意,便裝作不知情地推測道“會不會——跟大公子的事有關?” 他么很清楚,這種時候,王镕早已沒了方寸,只要找到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點,他便能相信李存勖的進攻是有道理的。更何況,王若訥是他目前最信任的人。 王镕頓時醒悟,沒錯,李存勖平白無故地進攻,一定是因為眼見他與王昭祚的事情敗露,智取不得,便來強攻。想到此處,王镕一聲暴吼“逆子!”而后快馬加鞭趕回趙王府。 此時的王昭祚剛剛得知李存勖進攻的消息,他同樣地百思不得其解,再三地問萬皓“你確定消息準確?” 萬皓回道“因為擔心這是二公子的詭計,我特意跑了一趟,看見遠處的確有一支軍隊在向這里前進,他們高舉的正是晉王李存勖的旗幟,絕不會錯!” “這就奇怪了!”王昭祚一直懷疑最近暗中向他傳遞消息的是李存勖的人,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隱隱感覺到這是李存勖在借他的手清除契丹布置在鎮州的勢力。可如今李存勖卻突然進攻,難不成是想先清除掉契丹的勢力,而后一舉滅了鎮州? 想到這里,他正要出門去西山找王镕,沒想到王镕怒火朝天地迎面而來。 “父王,孩兒——” “逆子!”王昭祚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王镕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王镕看見他瞪得老大的眼睛,更加生氣,又朝他腿上踢了一腳,王昭祚頓時被踢得跪在地上,起身不得。 王镕氣急敗壞,不給王昭祚任何解釋的機會,便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不知好歹的畜生!老子生你養你,縱然把你送去開封是我不對,可我也是被逼無奈,你竟——你竟勾結外人,想做什么?啊?想做什么?你想做第二個劉守光嗎?畜生!” 王镕一邊罵一邊朝王昭祚的身上狠狠踹去。萬皓想上前阻攔卻被張文禮及其手下緊緊拽住。而王昭祚被踹得心窩里一陣陣痛,卻不敢還手,只喊道“父王這是哪里聽來的謠言?孩兒何曾做過這樣不肖的事?” “你沒做過?”王镕的氣只增不減,“那你告訴我城外的晉軍是怎么回事?他們不遠千里前來,不是來救你的?” “孩兒真的不知!” “不知?你不知什么?你不會說你不知道晉軍就快要攻城了吧?” 王昭祚聲音弱了下去“這個孩兒知道,可是——” 沒想到王镕抓住這句話便不放,頭不受控制地搖起來,別說旁人,就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氣憤,是自嘲還是失落“你果然知道!果然是你跟李存勖勾結好了的,你個逆子!” 他說著,在屋里四處張望,突然看見張文禮手中的劍,便一把搶過,二話不說地朝王昭祚頭上劈去。王昭祚側身一閃,苦苦解釋,可王镕的火氣越冒越大,滿屋子追著王昭祚亂砍。 在一旁被眾人制住的萬皓看著干著急,于是拽著張文禮,在他耳邊逼問“你一定知道內情,是你們搗的鬼?” 張文禮壓低了聲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偏要留下來陪葬!現在走還來得及,一片亂糟糟的,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萬皓看著他精瘦的臉,從心底里蹦出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張文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繼續看著這場雞飛狗跳的鬧劇。王镕一聲令下,兩隊侍衛將四處逃竄的王昭祚團團圍住, 一步步往中間圈緊,而王镕手中的劍也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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