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國子監課業繁忙,博士們更是嚴謹,饒是姚軒與姚昭自幼勤學,也不敢懈怠分毫,唯恐辜負了姐姐一番苦心,丟她的臉。 那里十日一休,略微可以得些空閑。 可是實質上,雖是休,學子們卻也只能回家住上一晚,第二日便得匆匆趕回。 姐姐不在,姚昭與姚軒在姚家也沒什么可掛念的,再加上姚望近來態度的轉變,更是叫兄弟二人心中膩歪,不想歸家。 姐姐或許能飛黃騰達,可也終究只是或許。 若是有個差池,又該如何是好? 父親只想著來日榮耀萬千,卻不去想姐姐在宮中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度日時又會有多辛苦。 只是不想歸不想,畢竟有孝道為先,這種條條框框壓著,他們也不能真的跟姚望這個父親撕破臉。 兄弟兩個人商量了一番,便決定每十日兩人便挨著回去,既全了面子,不留話柄,也叫自己略微清閑些,不必見父親與繼母的嘴臉。 可巧,這一次回去的便是姚軒。 姚家詩書傳家,程家卻是武家,姚軒與姚昭都同舅舅親近,跟著學了弓馬騎射,年紀雖,身體卻強健。 國子監離姚家不算近,二人便分別備了馬,如此往來。 這一日,姚軒剛剛到了姚家門口,便見有個老者等在那里,見他過去,極溫和的問:“是姚家的公子嗎?” “是,”姚軒上下看他一看,和氣道: “老丈有何吩咐?” 齊元子同姚家老太爺是同年,只是一個入了官場,一個入了畫壇,雖是殊途,卻也親近。 前些年的時候,奪嫡之爭紛擾,他便避往西蜀去了,再不問世事。 等回到長安,才知故人已去,姚家已然敗落。 想看看故友膝下子孫如何,是以特意著舊衣登門,試上一試。 有著前邊姚盛的對比,此刻再聽姚軒語氣溫和,齊元子心中便暗自贊賞起來,將那會兒糊弄姚盛的辭拿了出來。 “老朽姓齊,與令祖父有舊,聽聞他辭世,特來祭奠。” 姚軒目光在他身上迅速的一掃,正待話,卻瞥見府門那里有人影一閃而過,鬼鬼祟祟。 只看了一眼,他便認出那是姚盛院子里的廝。 在心里諷刺的一笑,姚軒示意仆從將自己的馬牽走,向齊元子拱手示禮:“齊先生往西蜀一游,景致如何?” 齊元子還等著誆人呢,卻不想一個照面就被人翻了老底,暗自驚訝之余,又怕眼前的少年郎是在詐自己,便故意裝起糊涂來。 “什么西蜀?”他皺起眉:“老朽聽不懂你在些什么。” 姚軒俊秀的臉上有些無奈,請他走在前頭,道:“齊先生,你雖能夠改變自己的衣著,卻難以改變你自己。” “你食指與中指上有經年握筆留下的印記,并非是習字而留,而是作畫,這是其一。” “方才抬手的時候,我看見你指甲縫中還有未曾洗凈的赤色顏料,亦可佐證,這是其二。” “你外衣陳舊,里衫卻是江南道出產的錦緞,如何也不像是清貧之人,這是其三。” “你言語之際,長安語音之中卻帶有西蜀語調,而改變一個人的語言習慣,卻非一朝一夕之事,可見你曾久留西蜀,又或者,身邊有極為親密的西蜀出身之人,這是其四。” 他一連了四條齊元子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瞬間就叫他氣餒起來,隨即又有些惱羞成怒。 一邊跟著姚軒往姚家走,他哼道:“猜猜猜,做學問要腳踏實地,哪里能像是你這樣,什么都靠猜!臭子!” “好吧,”姚軒笑的溫和:“這些都是次要的推測,的確很難發揮作用。” 齊元子心里舒服了一點:“這還差不多。” “只是,齊先生,您大概忘了,”姚軒推開自己書房的門,請齊元子進去:“我時候,是見過您的,不需要什么推論,一眼就能認出來。” 齊元子:“……” 一點兒都不好騙,沒意思。 姚軒帶著齊元子祭奠過祖父,又往自己書房去取昔日祖父留下的筆墨,再回去時,便見齊元子正望著墻上的牡丹圖出神。 見他回來,齊元子收回目光,別有所思的問:“這是你畫的?” “并不是,是姐姐畫的。” 姚軒回憶起了姐弟三人一起的時光,目光柔和,道:“她最喜歡牡丹了。” “倒是難得,”齊元子摸著胡子笑了:“現在的姑娘,心氣都高得很,你問她們喜歡什么花兒,多半都是梅蘭,此外便是夏荷秋菊。” “她們才不這句喜歡牡丹吶——都覺得那庸俗,失了清高。” “各花入各眼罷了,自是無可指摘,”姚軒也不介意,只是道:“姐姐,傲骨錚錚的女子,極少有得善終的,倒不如牡丹繁麗,享盡俗世雍容。” “你姐姐啊,果真是個妙人!” 齊元子聽得大笑起來:“再過幾日,我便入宮去,指不定還能見到她呢。” “是嗎?”姚軒聽得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惜,我等閑見不得她,也只能時不時的寫信,告知彼此境遇了。” 這話起來掃興,他低低的了一句,也就不再去提,只是道:“齊先生作何打算,這幾日便留在姚家么?” “怎么,”齊元子看他一眼,不虞道:“想趕我走?” 如今的身份使然,齊元子留在這里,還真是給姚家臉面了。 “那倒不是,”姚軒微笑道:“只是您是長輩,既然過來,也該知會家父一聲才是。” “那兔崽子,”齊元子顯然是想起了什么,擺擺手道:“去告訴他一聲。” 這會兒姚望還沒有歇下,正在屋里同張氏話。 張氏病了好些日子,面上失了顏色,人也懨懨的,只是知道自己兒子失寵,所以更加溫柔意的奉承著姚望,叫他暢意幾分。 姚望聽得心滿意足,正待話,管家就趕過來了,伏到他耳邊去了幾句,就顯而易見的變了臉色。 “——貴客登門,怎么也不知早些告知于我!” 齊元子頗負盛名,乃當世大家,能夠到已經敗落的姚家來,自然是大事一樁。 姚望最是在意這些門面功夫,吩咐人叫幾個孩子過來,親自去姚軒處,同齊元子問好。 夜色已深,姚盛更是早早睡下,被人從睡夢中驚醒時,自是極為不快,打著哈欠到了姚軒那里去,瞥見那個被迎到上位的老者,困意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么會是他?! 他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姚望一向覺得這個兒子機靈,這會兒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卻反倒覺得呆頭呆腦,有些丟人現眼。 “還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皺眉道:“還不過來,向齊先生問安。” 到了這會兒,姚盛也覺察出幾分不對了,恍恍惚惚的了幾句只覺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話,就傻坐在一邊,沒有出聲了。 張氏眼見著姚軒同齊元子相談甚歡,心急如焚,連連給姚盛使眼色,示意他好生表現。 只可惜,從頭到尾,姚盛都跟丟了魂兒一樣,魂不守舍。 并不是他不像攀附一下關系,而是心中太過驚訝,反倒做不出什么反應。 見鬼了! 這平平無奇的老頭,竟是世間聞名的畫圣! 可是……他卻親手將他推到姚軒那邊去了。 姚盛咬著牙,看姚軒跟齊元子笑談時候的熟悉模樣,只覺心中有一條名為妒恨的蛇,正一口一口的往自己肉里咬,每一口都見血,又疼又麻。 他臉上笑的僵硬,手指暗自捏在一起,眼底暗光一閃而過。 憑什么呢,都是姓姚的,好事卻都屬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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