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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嬿婉及良時 正文 90.冷漠

作者/初云之初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  錦書看著他, 動容道:“奴婢出身微末, 當不起的。”    圣上低頭看著她, 相隔短短距離,連彼此的呼吸聲, 都能聽得分明。    “怎么,”他道:“不敢接朕的話么?”    “不是不敢,而是怕。”錦書目光淡然,只有微顫的眼睫, 泄露了她心中情緒。    “怕接過之后, 圣上卻反悔,想再收回去。”    她沒有再尊稱圣上,也沒有自稱奴婢, 這樣曖昧的夜晚中,她神色中有種泛著涼的平靜。    “我應下來,你若反悔……我又奈何呢。”    她這樣,可見心中已經有了松動。    圣上低頭在她額上一吻, 卻不答話,只是攬著她坐起身,二人相擁一起,信手將窗推開。    今日是二十四,恰逢晚間,邊明月失了圓滿, 彎彎的一勾, 卻也皎皎。    “月有陰晴圓缺, 終年不歇,”將彼此臉頰貼在一起,圣上低聲道:“此心若此,愿使明月為證。”    錦書靠在他懷里,聽得一笑:“誓言本就是世間最易變的東西。”    她這樣,圣上也不動氣,只是輕輕問她:“你不信?”    錦書眼睫緩緩眨了一下,道:“不怎么信。”    “那就只管等,”圣上環住她腰身,道:“年月正長,我們一道等。”    錦書也不知是信了沒有,抿著唇一笑,沒有再什么。    圣上卻側過臉去看她,手指撫了撫她面上梨渦,低頭親了親。    “在懷安宮那晚,朕見到你時,便覺得這對梨渦生的甜,”內殿燈火溫柔,他語氣也輕:“很想親一親。”    “那夜奴婢嚇壞了,只想急匆匆躲開,”錦書回憶道:“連圣上形容都不曾細看。”    “你倒謹慎,入宮之后也極少現于人前,”圣上聽得一笑,卻不再提這一茬,只點點她的梨渦,道:“怕朕氣,因為徐妃之事遷怒?”    “心駛得萬年船,”錦書道:“剛剛入宮,哪里敢不仔細。”    “朕心胸還不至于如此狹窄,”圣上不以為意:“徐妃生有一雙梨渦不假,朕卻也不會因此遷怒同她相像之人。”    “換言之,徐妃還是女子,難道,朕要為此去遷怒世間所有的女子嗎?”    錦書抬起眼簾,看他輪廓分明的面容,道:“是奴婢氣了。”    圣上盯著她看一會兒,忽的握住她手掌,道:“其實……”    出短短兩個字,他便停口不語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上帶著淡淡的意味。    “……此前,朕做過一個夢。”    錦書被他態度惹得一怔,下意識的問:“什么夢?”    “算了,”話到嘴邊,圣上卻停了口:“不也罷。”    他不想提,錦書也不多問,只靠在他懷里,一如既往的沉靜。    圣上攬著她,躺倒在暖炕上,隨手拉過一側的大氅蓋住彼此:“陪朕待一會兒。”    錦書枕著他的臂,目光似是窗外月光綿長:“好。”    圣上湊過去,輕輕親吻她的眼睫,隨即便合了眼。    一室寂靜。    寧海跟兩個徒弟等在外邊,初時還能聽得內殿有聲響傳出,等再過一會兒,卻一聲不聞,安靜起來。    兩個徒弟對視一眼,道:“師傅,里頭……要不要過去侍奉?”    “不必了,”寧海搖搖頭,似乎舒了口氣:“錦書姑娘在呢,沒事兒的。”    “可是,”徒弟低聲道:“里頭的桌案酒盞,不需收拾嗎?”    “不需要,”寧海微微一笑:“圣上不會在意這些的。”    “留下兩個守夜,其余的回吧,”他示意其余人退下:“今日無事了。”    如此過了一夜,內殿再無聲響,寂寂如霜,守在外邊的內侍總管望著邊勾月,心中一片清明。    解鈴還須系鈴人,果真不錯。    有著前一次的經驗在,第二日,寧海與一眾侍從入內時,見塌上干干凈凈,并無印痕,心中雖不免挑一下眉,面色卻也毫無波瀾。    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郁,圣上暢然起來,還頗有興致的同他們笑幾句,似乎此前的那些煩擾都已煙消云散,雨歇日出。    寧海心中也能猜到幾分緣由,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正想著要待錦書更親和些,便聽圣上叫了錦書一聲。    “朕今早不用茶,”自一側的果盤中取了一只石榴,他遞給錦書,道:“替朕剝出來吧。”    錦書伸手去接,已然握住那只石榴的鮮紅外皮,圣上卻不松手,只含笑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心下不明,周遭又有內侍們在,更不好問出來,只拿一雙明眸看圣上,等待他出言。    圣上卻不曾出聲,只是定定的看著她,手指一動,在她手心里緩緩劃了劃。    既輕,又癢。    錦書明白過來,面頰不覺微紅,嗔他一眼,接了過來。    留在含元殿侍奉的內侍,無論眼力心思,自是不可缺一,瞥見圣上近乎男女**的那一勾一畫,也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渾然不曾察覺一般,倒是免了錦書羞窘。    她面色皎皎,似是明月,現下卻染了晚霞的嫣然,當真極美。    低下頭,錦書去看手里那只石榴,才發現原是昨日圣上自己剝開的那一只。    經了一夜功夫,連露出來的白色內膜,都有些懨懨之意了。    “這只品相不好,”她道:“奴婢還是換一只剝吧。”    “不,”圣上目光落在她面上,道:“朕偏偏喜歡這只。”    錦書心中微動,低聲應了:“好。”    那只石榴的外皮是硬的,她拿刀子挑開一個口兒,便順著內里凹凸不平的紋路,慢悠悠的剝開了。    將白色的薄膜一層層剔除,內里便是水晶般剔透的果粒,錦書去凈了手,取了玉盤安置,正待進前殿,便見夏邑捧著顏料過去。    “怎么,”她低聲問:“圣上要作畫嗎?”    “錦書姐姐有所不知,”夏邑感激她前幾次幫助,輕聲回答:“畫圣齊元子今日入宮,要為圣上畫像,總管吩咐我早些準備。”    姚老太爺與齊元子有舊交,錦書是知道的。    只是老太爺去得早,她年紀又,卻不知齊元子是否記得她了。    在心底搖搖頭,她將那些想法拋出腦中,同夏邑一道進了前殿。    圣上坐在案前,正隨意翻閱面前奏疏,余光瞥見她進來,不覺一笑。    錦書上前去將玉盤放下,下意識的看他一眼,卻見他也在看自己,那目光綿柔而溫和,似乎是蝶對花的展翅。    她面上那對梨渦似現非現起來,看他一眼,退回了素日里站的位置。    他們明明什么話都沒有,只是目光的無聲交匯,但寧海站在一邊,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好像有一個無形中存在的圈兒,他們在里面,別人進不去。    下意識的,他往后退了一步,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去驚擾別人。    好在,接下來齊元子的入宮,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窘境。    畢竟是長者,又有聲望,圣上對著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語氣舒緩,態度也極溫和。    甫一入內,問安過后,便賜了座。    齊元子上了年紀,體力不濟,也不推脫,謝恩之后,便坐到椅上,靜聽圣上對于他西蜀之行的詢問。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將話題繞到了作畫上。    “圣上不必在意老朽,”齊元子站起身,笑道:“素日里如何,此刻仍舊如何便是,無需拘束。”    “至于其余人,也是一般道理,不必為此覺得不知所措。”    他這樣,自然是省了許多麻煩事。    其余人或許可以靜立不動,圣上身為子,卻不會為了一副畫像,在案前癡坐許久。    圣上點頭應了,齊元子便到了專門為他而設的案前,對著面前宣旨看上一會兒,向錦書道:“勞煩這位姑娘,為我研一回墨。”    錦書自無不應,挽起衣袖,問了濃淡,便有條不紊的開始了。    她低頭研墨,齊元子卻四顧周遭,等到將一切熟記于心,才看向她,低聲笑道:“我離京時,錦書還是姑娘,現下卻這么大了。”    錦書不意他竟記得自己,且能認出,禁不住一笑:“先生好記性。”    “你信上雖一切安好,可你兩個弟弟見了,卻仍覺擔心。”    齊元子摸著胡子一笑,別有深意:“現下一看,卻是他們杞人憂了。”    他的語焉不詳,錦書不明所以,正待再問,齊元子卻笑了。    “好了,墨已得當,回去吧。”    錦書深深看他一眼,心下不解,卻也不曾再問,只是回到原地去,如往常一般侍立在側。    齊元子似乎笑了一聲,又似乎只是她的錯覺,正要拿余光去看時,他卻已經執筆,似是書寫行書一般的筆走龍蛇,極為迅疾。    果然不負畫圣之名。    錦書收了心,不再去看,只低垂著眼睛,靜靜等待。    這過程并不久,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齊元子便收筆了,對著面前畫作看了一看,伸手添了幾筆,便放下了。    一側的內侍以目光詢問,他亦點頭,那內侍會意的上前,執起那幅畫作,呈到御前去了。    這本是同錦書無關的,畢竟她離得遠,望不見畫作究竟如何。    可饒是看不見,卻也能猜得出會有多傳神。    她低著頭,正胡亂想著,便覺一道目光向自己望了過來,帶著難言的熱。    是圣上。    錦書挑起眼簾去看時,他卻已經收回了目光。    執筆在畫上寫了幾句,他向齊元子道:“老先生年過七旬,可是不僅眼明,也是心亮。”    奇怪。    錦書在心里暗道,不去夸齊元子畫技出眾,怎么反倒去他眼明心亮?    齊元子捻須一笑,目光隱晦的在錦書身上一掃而過,卻不多言。    錦書心中愈發疑惑。    也只有寧海侍立在圣上近側,瞧見了那幅畫,才明了他們究竟是打了什么啞謎。    很多很多年的以后,首都博物館展出了大周朝畫圣齊元子的名作。    ——《木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之所以取名如此,是因為有人,在上面題了八個字。    長樂未央,長毋相忘。    “阿軒與阿昭已經得了國子監的名額,阿盛與阿瑾卻一無所有,我怎么好叫錦瑟再進宮,使得他們骨肉分離?”    姚望這樣著,也覺得理所應當,語氣漸漸穩了起來:“只有遞了你的名字到宮里去,那才公平。”    聽姚望這樣,姚軒與姚昭皆是臉色鐵青,目光冷凝的像是要殺人。    姚昭站起身,冷冷道:“國子監的名額我不要,叫錦瑟進宮去,姐姐留下!”    他這樣開口,張氏目光禁不住一亮,沒有顧及身邊臉色一白的女兒,向姚望殷切道:“……夫君。”    “你給我閉嘴!”    錦書冷冷將杯盞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連離得最遠的姚瑾也不覺打個哆嗦,張氏張了一半兒的嘴,也老老實實的合上了。    她素日皆是溫婉和善的性情,逢人也是笑語盈盈,驟然冷下臉來,莫名叫人不敢直視。    幾個弟妹互相對視一眼,齊齊噤聲起來,姚望暗自心虛,更是不曾言語。    “我沒你呀,母親,”眾人斂氣息聲,錦書反倒笑了,看著張氏,她緩緩道:“您要跟父親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停口了呢。”    姚望事先遞了錦書的名字過去,張氏是知道的,更不必,那還是她攛掇的。    在此之前,她想過錦書可能有的無數種反應,卻獨獨沒想到她這樣云淡風輕,似乎被選定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莫名其妙的,張氏生出幾分膽怯來,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言語。    她不吭聲,錦書也不追著打,只含笑看向姚望,自語一般的,細細斟酌他方才過的兩個字:“公平……公平。”    “父親,”她輕聲道:“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這話的時候,虧不虧呀?”    姚望原本還覺心虛,見她這樣咄咄逼人,臉面上便有些下不來,沒好氣道:“你們本就是骨肉至親,何必非要計較的這樣清楚,圣人唯人與女子難養也,果然不錯!”    “父親這話的不對,”被他這樣,錦書也不生氣,只緩緩道:“人有遠近親疏,如何能兼愛眾生。”    “我跟阿軒阿昭,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可是跟另外幾個比起來,卻也只有一半相同。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塊骨頭,都是向著兩個同胞弟弟的,父親怎么能要求我一視同仁?”    話到這里,錦書不耐再去遮掩,只是挑起眉梢,直問姚望:“我這樣,父親大概會覺得很失望,因為,您是真正的高潔君子,最是清高自持。”    “現在,女兒有件事壓在心里,不吐不快,可否請父親解惑?”    姚望先是被錦書一通話噎的肝疼,最后硬生生往喉嚨里喂了顆甜棗,想著已經報上去的進宮名額,也就忍了,陰著臉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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