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岑心里是有落差感的。
她想起往年這個時候,她大概會和老岑老李看會兒春晚的節(jié)目,無聊了就約著朋友去江邊放煙花,或者跟發(fā)小們打麻將到天亮。但是今年,她唯一的樂趣也就是在群里搶紅包了。
而且不在國內(nèi),始終找不到那種參與感。
這里終究是沒有那種年味兒的。
尤其是此刻,躺在床上聽到的并不是煙花爆竹聲,而是真真切切的零星的槍聲,李加岑便更加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緊緊貼著趙又添,問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這些時日以來,你有過恐懼的時候嗎?”
趙又添眸色驟然變得幽深起來,“怎么,害怕了?”
李加岑搖搖腦袋,“忽然想起一個段子。有人問愛上一個人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然后有人回答說,有了軟肋,也有了鎧甲。我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
趙又添的眸子愈加深邃,眼底一片霧靄沉沉,他沉默了片刻,而后緊緊地將李加岑擁入懷中。他嗅著她帶著清香的發(fā)絲,有意無意地蹭著她香軟嫩滑的酥頸,冷硬的心一點點變得柔軟下來。
他太懂李加岑說的那個段子是什么意思了。
“關(guān)于死,我是不怕的。我恐懼的是,我的死會讓你傷心難過。”
聽趙又添這么說,李加岑著實松一口氣,她就擔(dān)心他會生死不顧。好在他在乎自己。
“所以我來了。”李加岑緊緊扣住他的五指,本想說從此他們生死與共。但又覺得大過年的說這些不吉利。
“對了,有位大仙說今日亦肉身進補,你要試試嗎?”李加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瞧著他。
趙又添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待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眼神時,才對她的話豁然開朗。
他幽沉的眸子里立刻有火苗燃燒起來,他緊鎖著她的表情,“哪位大仙說的?”
李加岑直接勾住了他的脖頸,“當(dāng)然是江湖人稱李半仙的我了。”
趙又添見她嫵媚地抬起天鵝頸,眼里一片妖嬈時,立刻卸甲投誠,“那就試試吧。”
黑布隆冬的夜晚,迎接新春之際,兩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以最原始的方式,慰藉了數(shù)月來聚積的思念。
李加岑最喜他這樣因她意亂情迷的樣子,平日里人前的冷漠自持,遙不可及全都在她面前收起,把所有的瘋狂與溫柔都給了她。
第二天在中國的農(nóng)歷上就是大年初一,是一年之中年、月、日三者的開始,也是中國民間最隆重最富有特色的傳統(tǒng)節(jié)日。
春節(jié),象征著團結(jié)、興旺,是一個對未來寄托希望的佳節(jié)。
李加岑亦希望在未來的一年,她和趙又添能夠平安順?biāo)欤麄兡_踏的這片國土能夠和平安寧。
然而總是事與愿違。
凌晨三點,美軍突然空襲昆都士。
李加岑直接就在夢中被砸醒了!
震耳欲聾的轟炸聲,遠(yuǎn)遠(yuǎn)比熒屏上獲得的感受來得更為震撼。
李加岑大驚聲色!
這一刻,她真切地體會到了戰(zhàn)爭的恐怖和殘忍。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炸彈就會落到他們的頭頂。
這,才是真正的噩夢。
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李加岑的聲音都變了,“這是常態(tài)?還是……”
趙又添已然翻身坐了起來,將李加岑的衣服扔給她,“快!起床穿衣服,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趙又添語速飛快,沒有絲毫停頓。
看到趙又添凌冽的神情,李加岑便知道,今天,大概是情況不妙了。
“趙又添!”
“趙又添——”
最后,醫(yī)院受到空襲波及,大片建筑被炸彈擊中陷入火海。
在建筑物碎片即將落到李加岑頭上時,趙又添卻被狠狠砸中,整個人倒了下來——
那時候李加岑感覺一顆炸彈砸到了她的心臟,她被緊緊地扼住了咽喉,喊破了聲響,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她眼睜睜地看著趙又添被碎磚石砸中!
這一次的空襲事件造成多人死亡和受傷。
趙又添也身受重傷,一度昏迷不醒。
李加岑守在他病榻前,活在深深的自我譴責(zé)中。
若是她不來阿富汗,趙又添就不會為了救她而以身犯險,也不會受重傷遲遲不醒了。
“趙又添,你快醒醒啊。我才剛剛說你的安全由我接手,你就變成了這樣,你是在狠狠打我的臉嗎?誰讓你救我了?誰讓你逞英雄了?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嗎?你讓我打電話的時候怎么跟爸媽交代?這么大的事情,想瞞都瞞不了。各國的記者都來過了,說不定明天你就會以這么慘烈的形象出現(xiàn)在新聞聯(lián)播的國際新聞當(dāng)中,在全國人民面前混個臉熟……你不是醫(yī)生嗎?你不是外科一把刀嗎?你有本事把你自己醫(yī)好啊。你快醒醒啊,醫(yī)生說如果你24小時內(nèi)能醒來就算是度過危險期了……”
李加岑喋喋不休地說著,有點語無倫次。
事實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唯有不斷地說話,不斷地嘮叨,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蓋過腦子里的胡思亂想。
她不想哭,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哭聲和眼淚了。但是眼淚在這種地方,是最沒用的東西。
她也不能哭,這個時候哭,太晦氣。
“太吵了,我想安靜睡會兒……”
房間里忽然出現(xiàn)了另一道聲音——
李加岑有點恍惚,以為是自己的聽力出現(xiàn)了幻覺。
“趙又添,你剛才是不是說話了?趙又添!你是不是醒了?”
“你兩三個小時連續(xù)說個不停不口干舌燥嗎?”趙又添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慢慢睜開了眼,雖然說話的聲音氣若游絲,但終歸是醒了。
李加岑激動地舌頭都打結(jié)了,眼眶里滾動著晶瑩的淚花,趕忙叫醫(yī)生,“艾維斯,醒了!他醒了!”
李加岑的大嗓門聽得趙又添直皺眉頭,“我沒事了。我只是想休息會兒。”
李加岑氣呼呼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你睡了有多久嗎?還睡?你想得美!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當(dāng)長眠。”
意識到自己說了個犯忌諱的字眼,李加岑又趕忙“呸”了一聲。
六個月過后,兩人在阿富汗的任務(wù)終于圓滿結(jié)束。
為了給兩個人舉行一個歡送儀式,阿諾德提議:“既然你們兩個人還沒有正式地舉辦婚禮,要不然就在這兒舉辦吧。雖然條件簡陋了一些,但是這絕對會成為一場難忘的婚禮。”
李加岑有些顧慮,“這好嗎?可以嗎?”畢竟這里的人充斥著各種不幸,而他們卻要在這里舉行婚禮,她怕會刺激到這里的人,帶給他們刺激。
不過心里還是有點心動的。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是問題。”趙又添眉眼間醞釀著柔情,顯然他是贊同這個提議的。
阿諾德表現(xiàn)得特別積極,“是啊是啊。用你們幸福的溫暖來感化一下這里不幸和悲傷的人吧。這對于他們而言是希望。”
“好啊。沒問題。但是來得及準(zhǔn)備嗎?我們后天就要離開了這里了。”這個構(gòu)想來的有點突然,李加岑擔(dān)心準(zhǔn)備起來有點倉促。
“你只要負(fù)責(zé)出席就好了。”趙又添特別從容地說道,讓李加岑不得不懷疑他早有陰謀。
“說,你不是早就策劃好了?”李加岑指著他質(zhì)問道,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特別得意。
結(jié)果阿諾德卻來了一句:“你現(xiàn)在才察覺啊。反應(yīng)真夠慢的。趙都準(zhǔn)備了大半個月了。要是我今天不提起,恐怕明天婚禮進行了你才能知道。”
李加岑目瞪口呆!
準(zhǔn)備了大半個月的婚禮?
她還真是一點都沒察覺。趙又添真是深藏不露。
“我怕你會激動地吃不好睡不好。”趙又添淡淡地給出了一個解釋。
李加岑白了他一眼。她有這么不淡定嗎?
笑話!
她不僅會激動地吃不好睡不好,她還會無心工作,日漸消瘦好嗎?
趙又添猜的特別對,從這天晚上開始,李加岑就坐立不安了。
“我明天該穿什么衣服?感覺都沒有拿得出手的衣服,總不能穿得特別寒磣和落魄吧?”李加岑特別焦慮。好歹也是自己的婚禮,一輩子就那么一次。“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訴我呢?”如果趙又添不是搞突襲的話,她就能好好準(zhǔn)備一番了。眼下這種情況,恐怕要留下深深的遺憾了。
“那個箱子里,你看看。”趙又添隨手指了下一個未拆封的紙箱。
李加岑狐疑地走過去,打開——
瞬間,眼睛被閃瞎了!
“天哪!這箱子里不是清妡寄給你的書嗎?什么時候變成婚紗了?”李加岑趕忙抽出那件婚紗,在身上比對著。箱子里還有鞋子、頭紗,新娘身上要穿戴的東西一應(yīng)俱全。
之前聽趙又添說里面是專業(yè)書,所以李加岑很有自知之明地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沒想到這箱子竟然大有乾坤。
趙又添以為解決了李加岑的這個顧慮,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李加岑的焦慮卻并不消停。
“我半年多沒好好做保養(yǎng)了,會不會很丑啊?我不想當(dāng)丑新娘啊。”
“今天晚上,不會美軍又要來空襲吧?”
“明天的婚禮上,如果被送來傷患,你是不是要先去救人啊?”
趙又添扶額,她都已經(jīng)嘮叨了半小時了,都想給她打一劑鎮(zhèn)定劑了。早知道應(yīng)該明天婚禮前再通知她這個消息。
趙又添留著最后的一絲耐心安撫,“乖,快睡吧。你擔(dān)心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李加岑又拉著趙又添絮叨了許久,最后直接被趙又添按到了床上——
她再無暇操心其他。
第二天,李加岑換上了潔白華麗的婚紗。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或許沒有機會穿婚紗了。因為她跟趙又添早已經(jīng)歷過生死,根本不需要一場婚禮來加冕。
但是穿上婚紗的這一刻,她知道,趙又添還是想給她一場圓滿。內(nèi)心里無比感激這個男人的周到與細(xì)致。
李加岑看著趙又添身著白色的禮服向她緩緩走來,眼眶有些微紅。
從相識到現(xiàn)在,他們遭遇了糾纏、領(lǐng)證、分離、戰(zhàn)亂、傷病……一直到今天的婚禮,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們經(jīng)歷的恐怕比別人一生經(jīng)歷的都要多。
可是這一刻,李加岑依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那個像白馬王子一般走過來的男人,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男人。
而這場略顯倉促的婚禮,就是她夢中的婚禮。
趙又添靜靜地凝睇著站在她面前,與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女人,她美極了!
其實并不是第一次看她穿婚紗的樣子,之前在香港石澳的時候,她就神神秘秘地自帶了一件婚紗猝不及防地要跟他拍婚紗照。
但是今天的她,卻還是讓趙又添覺得驚艷絕倫。
五官精致,膚若凝脂,白紗曼舞,高貴而典雅。
她,有著數(shù)不完的美好。
這一刻,她是他的新娘。
這一刻,他的心,為她而跳。
阿諾德作為司儀,主持了這場婚禮。
他剛開口,就聽趙又添和李加岑不約而同地開了口——
趙又添ampamp李加岑:“我愿意!”
阿諾德皺了皺他的囧囧眉:“我還什么都沒問呢!”
趙又添ampamp李加岑:“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阿諾德和一眾觀禮的人一臉懵逼。
阿諾德:“雖然我聽不懂你們說什么,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過請接下來說人話好嗎?好了,你們交換戒指吧。”
于是兩人應(yīng)了《鄭風(fēng)·女曰雞鳴》的場景,彼此交換了玉佩。
阿諾德:“你們怎么不按套路呢?”
趙又添上前一步擁住了李加岑,兩人纏綿地接吻。
阿諾德嗔怒:“我還沒說接吻呢!我說的英語這么差嗎?你們都聽不懂嗎……”
趙又添伸出食指,隔空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嗯,這個司儀太吵了。害得他不能好好地接吻。
即使不能吻到天荒地老,但是多一秒也好。
一個月后,悅山山頂2號別墅
“你在做什么?”趙又添見李加岑站在凳子上取東西,趕忙大步流星走過去。
他突然出聲,著實嚇了李加岑一跳,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她直接“啊”地一聲叫出來,整個人搖搖欲墜。
索性趙又添動作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媽呀!嚇?biāo)牢伊耍 崩罴俞@魂甫定地說道。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趙又添卻遲遲不放。
“哎呀,我沒事了。我就是拿個東西。”李加岑以為趙又添是被她剛才的叫喊聲給嚇著了。
趙又添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依舊抓著她的手腕。
“我都說了我沒事。”趙又添的反應(yīng)也太過于大驚小怪了。
這時,趙又添直接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從凳子上抱了下來,“以后不要爬這么高了。”
“過兩天顧熠生日,我想拿瓶酒給她慶祝慶祝。”
好久沒跟姐妹們聚了,這回國的一個月,李加岑都在想方設(shè)法地組各種局。奈何一加一公司業(yè)務(wù)太繁忙,幾個人都沒太多的時間搭理她。弄得李加岑很郁悶,這不剛好趕上顧熠的生日,她決定辦個party好好給她慶祝慶祝。
“以后不要喝酒了。”趙又添的語氣有點耳提面命的意思。
“為什么?”李加岑下巴都快驚掉了。她不過就是爬了個凳子,卻連酒都不能喝了。這什么邏輯?
趙又添不茍言笑,神情嚴(yán)肅,“如果我沒記錯,你昨天應(yīng)該來例假。”
李加岑更加疑惑了,怎么又突然扯到這上面去了。“喝酒跟例假沒關(guān)系吧。你知道我自從去了阿富汗,例假就不怎么準(zhǔn)了,遲個幾天很正……”
“你懷孕了。”
李加岑剛才一個“常”字的口型還未收起,整個人都呆住了。
趙又添依舊一本正經(jīng):“你的脈象已呈滑脈之相。”
李加岑本來挺意外的,但是看趙又添面無表情的樣子,頓時不樂意了,“怎么?你該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趙又添緊繃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臉色微微漲紅,一向從容冷靜的他竟變得結(jié)巴起來,“我……我……我有點意外。”
八個月后,他們的孩子順利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們?nèi)∶麨椤胺枪ァ薄?br />
這個孩子是在昆都士的時候有的,取這個名字是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少一些戰(zhàn)爭,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和平。
只是后來李加岑越想覺得這名字不對勁。
好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被他爹給坑了。
她覺得等孩子懂事了,會千方百計想要去改名字的。
一年后,趙又添和李加岑在S市成立了一家私人綜合性醫(yī)院,所有的盈利都用來創(chuàng)建偏遠(yuǎn)山區(qū)的免費診療機構(gòu)。
五年后,他們的慈善醫(yī)院總數(shù)達(dá)上百家。
李加岑辭職后不久,左岸也提交了辭呈。
三個月后,左右集團新任執(zhí)行總裁上任。
左右集團是全國最具實力的食品百貨公司。
網(wǎng)絡(luò)盛傳這位新總裁是個讓人帥到哭的小鮮肉。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