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小磊離開杭州北上并經水路剛剛抵達蘇州一帶的時候，近衛軍的衛兵從臨近的街頭偶爾發現了一個影響面似乎并不是很大的刊物。在張小磊身邊不少時間，政治上很敏銳的孩子們很快就將這些似乎有些問題的刊物送到了張小磊的面前。

    “《蘇州學報》？論商品的價值，其中有些討論內容是不是有些違禁了？而且看起來似乎不是民間體系外的人士能夠輕易領悟到的。。。”李輝檢查過后也有些凝重的說道。

    張小磊看了看刊物的名字就笑了：“你以為那些罷黜百家上千年的儒生們也能討論這么本質和深奧的問題？這當然是我差人私下里有意的安排。。。”

    其實張小磊也是無奈，本以為數年的啟蒙開化應該有些人開竅了才是。然而從來就是實用主義至上沒有思考事物本質習慣的國人在社會科學領域的悟性似乎明顯要比技術領域的悟性差上不少。因此也就只能在條件和環境似乎勉強具備的時候就拋出了放在后世都不一定形成定論的東西。

    “你們覺得，一件物品或商品的價值，是來源于它的工時和勞動呢？還是來源它的效用和使用價值？使用價值的本質是什么？經濟的本質又是什么？”這樣的問題要是詢問這個時代未經啟蒙的一般百姓，那肯定是“你在說啥，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我們沒文化的人就是這個樣的。”張小磊身邊不少近衛軍衛兵本身就是天才組的孩子們，又經過不少時間的學習和熏陶，在這方面卻是已經開竅了的。至少明白張小磊說的是什么。

    “我覺得當然是來自于工時和勞動了？前不久兵工動員的時候，什么工時工月工年還有勞動報酬的計算可是沒讓我們少忙。。。”

    “是啊，我也覺得商品的價值是來自于勞動本身，沒有勞動就沒有價值。。。”只是說到這里的時候開始有人感覺到了一些不對。

    李輝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什么：“當年的東南大周也供養了多工匠。他們的火器匠人工作一個月生產出來的軍火，價值大概是現在我軍工作一個月生產出來軍火的多少？崇明島上一個八級匠人加工出來的后裝線膛炮，效率與之相比又是如何的呢？”

    天才組的孩子們在計算力上很顯然并不欠缺：“大周的工匠？據說軍器相關的至少有總兵力的十分之一，也能有幾萬人的規模吧，我想現在崇明島上生產一門后裝線膛炮的時間，他們也就只能生產出百來斤的輕炮而已，而且因為火藥質量不行，差距。。。差距不算人員也應該有幾十倍左右的效能。。。”

    張小磊當然也沒有學過什么經濟學，并不能現代都未有定論的價值論上發表什么高論，但是顯而易見的覺得如果貫徹勞動價值論，以時間甚至計件工資為標準，就并不能在管理和產業上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跨越性升級，只有以效用價值論為核心才可以最大限度的凸顯質量和技術的重要意義從而進一步促進產業發展。因此從一開始，張小磊就覺得應該在這方面樹立意識了。

    如果是歐洲歷史上第一次工業革命前后的某些時期，勞動價值論是很容易理解的，因為那個時候的歐洲手工工場和水力機械發展程度已經相當突出，火器制造技術和工藝差別也并不算太大。但對于此時尚處于落后社會下“跨越式發展”的新朝來說，工匠們的合格與否乃至不同部門管理優劣與否帶來的差別是很多近衛軍內的孩子們都能直觀感受到的。

    不說這些，因為張小磊身邊多少還是有一些名廚名醫，并且在這方面也相當重視的結果。技藝高超的醫生或廚師同尋常或者初學者之間的差距那就更讓人感覺到人與人的勞動之間其實是有質的不同了。

    想到這些，張小磊身邊的孩子們似乎也多少有些明白了。

    “我明白了，就像這刊物上的一些文章所說的。如果一家面向市場的刊物不以來稿者的水平而以來搞者的寫作速度或是寫作時間投入來決定報酬，那么這家刊物社的最終結果肯定是因為質量太差，太不解地氣而倒閉。沒有了市場的認可，那一切表面上的勞動價值就都是無本之木了。。。”

    當然天才組的孩子們也不愧為天才組的孩子們，也有很多人在這個時候想到了更多的一些東西。而且因為了解張小磊，也并不介意在這個時候提出一些似乎很顯而易見的不同意見。

    “要是有個乞討者攢了一點兒錢打算填飽肚子，一邊兒是美味并且耗費了高超潛水師傅勞動價值并且能賣出價格的海鮮，一邊兒是成本似乎并不那么高的雞肉、狗肉；那對于他來說，是不是平時價值不并不是很高的雞肉或狗肉就擁有比在填飽肚子方面效用更差的海鮮更低的效用？”

    “是啊，在杭州的時候我看過一些著名的作家寫的所謂的名著，可是一本也看不下去。路邊小攤上的那些盜版庸俗爽文我卻能看的津津有味，究竟誰的商品的效用價值更高呢。。。”

    這么一說，似乎不論是勞動價值，還是效用價值，似乎都成為了一種玄而又玄很難精確明確的東西了，似乎在很大程度上不過是和人們心中的想法和愿望有關而已。

    “效用的確來自于一個人或者一個社會一個民族的文化，還有他們的需求、對欲望和生活的追求和看法。并不是單一的，而是多樣的，同時也并不是恒定的。但是卻不能因為這種價值似乎容易變化而不容易把握就否認其意義，只有最大限度的滿足人們對生活的需要和欲望的需求，價值本身也才能發揮到最大。。。”張小磊當然沒有讀過龐巴維克的書也沒有仔細讀過資本論，但覺得以冷戰時期的西方經濟理論或許能夠對這個時代的經濟結構和產業也有更重要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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