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同門反目 秋城西南十幾公里外有個龍頭村,村里有個養牛大戶叫孔梨,父母給他取名的時候,或許意在附和孔融讓梨的典故吧?可他偏偏是個爭強好勝的主,很多上年紀的人都,這家伙年輕時喜歡結交一幫江湖朋友,十處打鑼九處到,城里城外方圓幾百里,哪里有江湖糾紛,哪里就經常看得見他的身影。 不過那都是八、九十年代的陳芝麻爛谷子了,現在嘛,廉頗老矣,年靠六十,早就膠盆洗手,退出江湖。 老孔早年讀過初中,一生就愛看個,尤其是《封神榜》中的故事,他幾乎都能倒背如流。據,讓他引以為傲的孔門本家,不是萬世師表的孔老夫子,也不是單臂托閘救千軍的太夫子叔梁紇,而是能放出五色神光無物不刷的孔宣! 所以,自己的兒子一出生,他就給孩子取名叫孔傳。 孔傳在市一中上高三,各科成績都不錯,而且品學兼優,一直都是三好學生。不出意外的話,這樣的孩子不是名牌,就是重點,妥妥的一本材料。 這幾,孔傳的心緒頗是不寧,沒心思上課,一堵愁云老是壓在他的頭上。讓他心煩意亂的是,秋城首富馬麟看上了他家的養牛場,要在那附近開發旅游項目。 秋城所在的山間壩子,稱為百里坪,顧名思義,這個平壩縱橫都有五十來公里,因此得名。百里坪的壩形如圓梢橢,四周都是崇山峻嶺,以至于有很多磚家認定,這里是一個數千萬年前外行星撞擊地球形成的巨大隕石坑。 環繞百里坪的大山由一整條山脈合圍而成,當地人叫它圓龍山。環形山四面都是懸崖峭壁,給人的總體印象就是四個字:蒼茫高峻,但也因此一覽無余,沒什么景點可談。龍頭村后的龍頭山則不然,這里有一片數十平方公里的地域,多處斷崖裂谷,時見飛泉流瀑,遍布奇峰異巒,堪稱美不勝收,引人入勝。 過去,因為交通閉塞,位置隱秘,然林郁郁青青,除了龍頭村本村的村民,幾乎沒外人進去過。現在正是開發旅游經濟的黃金時代,嗅覺靈敏的馬麟多次考察,已將這里視如自己的禁臠。 孔家的養牛場就坐落在龍頭山疊嶂區的進山路口,整個倒三角似的谷口有兩千畝斜坡地和七八百畝平地,都被孔梨辦了五十年期限的承包。他的這個場子,當年可是鎮里區里和市里都十分看好的致富帶頭企業,農業局和區里市里的領導都來視察過,上過秋城新聞。 如今問題來了,修建旅游區,賓館酒店停車場,這一系列附屬設施不得建在這個養牛場上么? 據,這個旅游項目,有關部門已經下了批文,關于孔梨養牛場如何搬遷,希望雙方自行洽談。 建好這個至少可以打造成4a級的旅游區,馬麟自己可以享受五十年,而且還能順便住進去養老,不定有延年益壽的效果,豈能半途而廢?他旗下一個宏愿集團,產業遍布全省,資產近兩百億,可謂財大氣粗,如日中。 然而,孔梨好歹也是個老江湖,不僅惡名在外,而且也會吃人,豈能輕易就范? 實在放心不下,電話里父親又總是喝罵自己,讓他安心讀書,不要多管閑事,于是,吃了午飯之后,孔傳只好騎著電動摩托回家去看看。 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人家是全省商界前五名的大象腿?他很想勸父親息事寧人,見好就收,隨便得點補償,過得去就行。 可是,父親的心好像很大,而且腸子都悔青了!他就懊惱自己,為什么守著這么好的地方不自己進行開發,偏偏讓外人來占便宜?自己的腦子里真的少根筋? 雖然,幾個億的投資孔家肯定百分之一也很是勉強,但一二百萬閑錢總是有的,起碼也夠打點著辦理承包和相關證件。有了合法手續,不是可以貸款嗎?還可以招商引資啊!難道自己只能做點養牛喂馬這樣的老傳統? 所以,老孔一門心思地想著坐地起價,要么對方給他兩個億,要么,讓出谷地作為代價,旅游區我占股三成,死也不肯后退半步。 孔傳幾分鐘就出了城區,上了通往回龍縣的百米大道,南下七八公里,再往西進入通向山區的二級公路。一路穿村過寨,走了四五公里之后,復向南折入進村的三級公路,前后不到三十分鐘就趕到家門前。 家里沒人,父母都不在。他只有一個姐姐,早都嫁出去了。 越是這樣,孔傳心里越是沒譜,畢竟這是多事之秋。于是,他騎著摩托徑直往村莊后面的養牛場而來,準備找父親推心置腹地道道。這幾年,強拆事件此起彼伏,沒曝光的又有多少呢?china都被人讀成“拆吶”了! 寬闊的谷地用來放牛或種草,牛棚、工作間和宿舍占地不上四十畝,晚上三四百頭牛都要進圈呢。往常來時,山谷間牛鈴叮當,意趣盎然,一片生機。今除了山林間的鳥鳴外啥也沒有,也看不到一頭牛,應該全部都還在圈里,可是,如此陽光明媚的日子,為什么工人不放牛呢? 牛么沒見著,豪車倒是停了十好幾輛在牛場大門口。以前見到車來車往,孔傳有種自豪的感覺,因為那不是上級領導來視察,就是專家來指導,或者父親的老朋友來拜訪。 如今自然不同,孔傳心里一緊,直覺告訴他,八成是宏愿集團的大隊人馬人來找事了。他快速騎車到牛場大門口,只見鐵門緊閉,氣氛極其不妙。 孔傳停了摩托,上去就“咣咣咣”地敲響鐵門,里邊有陌生的聲音喝問:“什么人?” “我,孔傳!” 嘎吱一聲,大門開了,一個陌生的西裝大漢一臉冷峻,“要進來就快點。”孔傳還沒進門呢,只聽到母親用尖利的聲音大叫道:“傳兒,你別進來,回去做飯啊——” 但孔傳已經進入門內,想退都退不出去啦!那個西裝大漢立即又關上大門,而且鎮守在門栓處。一入其中,只見里邊盡是橫眉豎眼一臉兇相的人物。其中一個生得高長四大,頭發油光可鑒,面目端莊大氣的中年人哈哈笑道:“嫂子不要驚慌,江湖上還有禍不及家人的規矩,我與老孔和你都是舊識,不會壞了規矩。” 牛場中一千多平米的院壩上,黑壓壓地站滿了人,個個氣勢洶洶。見到這種陣仗,孔傳心里直打鼓,腿直哆嗦。 他聽自己的父親從前也是個不務正業的混子,打打飯吃了二十多年,看今這架勢,肯定絕非虛傳啦,這不?品相較好,清一色黑西裝、氣場猶如斧頭幫的這一撥,肯定是馬麟的一眾馬仔;剩下的那些靠內的也不是善茬,他們不正圍著父親么?平時喂牛的幾個工人,居然都抄起了鍘刀。 唉......看來這是要鬧大啊! 孔傳穿過人群,來到父親身邊,一臉的苦色,眼淚都差點流出來,“爹......”他完全講不出話。 “你個倔驢,叫你別回來,偏不聽話!這里都是大人的事,你還是先回去吧。”孔梨見兒子回來,臉上不由閃過一絲隱憂。 孔傳雖然渾身打怵,但要他回去怎么可能?連母親都提著一把菜刀,兒子能退后? 自己雖然五講四美樣樣有,但同樣具備血性啊! “別只是一個開發商,就是黃世仁、胡漢三、彭霸他們又回來了又能如何?今拼了!”義憤填膺之下,孔傳居然疾言厲色地出了這么一句話。 端莊大氣的中年人哈哈大笑起來,滿臉都是戲謔的神情,“孔梨啊孔梨,你生了個有種的好兒子!也罷也罷,今就按你我當年的老規矩來,千軍一將,敗者退場。我也是照顧一下老朋友們的面子,才拿武術界的規矩來跟你事,若是一般人,我早就強行清場啦!你以為我手下才這么二三十人?” 孔梨怒目橫視,狀甚不屑,“若是你哥哥馬龍還在秋城,我也許忌憚三分。你馬麟,據我看,很不行!” 馬麟肩頭一聳,輕松脫下自己的西裝,隨手一扔,一名馬仔很麻利地接住。然后他趾高氣昂地:“想當年,論拳腳,武林山的確沒幾個是你對手,可今時不同往日,你要是怕打不過我,咱們群毆也行啊!” 事實上,孔梨最怕的就是群毆,波及面太大,事態難以控制。作為一名頗為資深的老混混,他自然深知法律是開不得玩笑的。更重要的是,孩子還在嫩骨嫩筍的,萬一受傷致殘,可就虧大發啦。 “今當著雙方五六十人的面,咱先把話兒明,如果誰輸了,就得接受勝者的一切條件,不然一拍兩散,一輩子不得再翻這篇書。否則這老胳膊老腿的,白打一場沒意思!”孔梨一邊著,一邊兩手互握,活動手腕,已然有開打的意思。 “別!別啊!爹!”這時候,從人從眾跳出個人來,帶著金絲眼鏡,頭發梳得板板扎扎,正是孔傳的姐夫胡博,剛才沒注意看,孔傳還沒發現他呢。 胡博三十多歲,就是龍頭村所在的大豐鎮的鎮長,孔家里里外外許多事,一直都是這哥們在操心著呢。這時,胡博立馬橫在馬麟和孔梨中間,一臉苦相,“你老人家快六十了,就不能消停消停嗎?馬老總也是,所謂家有千金,不坐堂下,動不動就輪胳膊動拳頭,要是有個閃失咋辦?你們都是龍老人的弟子,一旦傷了和氣,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會不高興吧?” 他轉頭再對孔傳道:“傳弟,你也幫著勸勸咱爹,不要跟著瞎起哄好嗎?” 他的話孔傳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一時有些震驚,幾乎不出話。 在秋城一帶,龍老人的大名可謂婦孺皆知。老爺子據以前是舊軍隊的旅長,曾經在徐州會戰時兩邊胳肢窩夾著自己的長官和弟弟一連跳過鬼子十七輛坦克。沒想到長官得以保全性命,弟弟卻被他一不心給夾死,老爺子從此氣得瘋瘋癲癲,抗戰一結束就回到秋城,以賣藥治病為生。 龍老人大名龍霧寰,他的故事,秋城幾代人一直樂道。前朝末年,他老人家在百里坪外幾十里的山間修了一座鎖龍橋,那橋是當年的秋城市第一大橋,至今仍然惠及附近幾個鄉鎮的百姓。那大橋頂上,插著一把朝下的寶劍,歷經七十多年的風吹浪打,到今依然品相完好。據當地和外來的許多文物販子都打過那把寶劍的主意,卻始終沒人有本事將它盜走,原因是一到橋下準備行竊,就會發生一些恐怖的事情。 還有傳,從前大魚河常常起蛟,洪水泛濫,淹沒兩岸的村莊農田。自從龍老人在那里修了鎖龍橋,從此平安無事。 三十年多前,龍老人一百歲的時候,突然失蹤而去,至今下落不明。有人,他可能隱居修仙而去;有人,龍老人可能徹底瘋癲,迷失在大山深處;大多數人都,他老人家一定是采藥的時候跌到深山峽谷之中摔死,然后不是喂了魚,就是喂了狼。 孔傳有個叫龍藝橙的女同學,就是龍老人的玄孫女,她也認為,自己的曾祖父應該久已不在人世。 真是山不轉,路在轉;路不轉,水在轉。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龍老人的門下弟子? 馬麟和自己父親這不是傳中的同門反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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