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怎么可能會因為你幫不上忙，就不要你了呢？”

    “……真的嗎？”

    “當然，我向你保證。”

    “爸爸，我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么……如果你見到了過去的那個我，請一定……一定將這一句話……告訴她……”

    在那一片狼藉的中央廣場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正在重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瑪卡或許算是成功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

    “我知道了……我會的。”

    這個時間點的瑪卡，輕擁著戴爾菲應下了對方彌留之際的懇求。可此時的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其實已經履行了他的承諾。

    有些話，僅需說一遍就好，關鍵只在于你有沒有為此竭盡全力。

    片刻之后，瑪卡握著時間轉換器，注視著戴爾菲那早已沒了血色的面龐，心中開始盤算起該如何挽回這一幕悲劇。

    然后，他轉動金環中間的小小沙漏，驀然間消失了影蹤。

    沒錯，很多事情都沒有變——起碼在當時那個瑪卡的認知當中是這樣的。不過就在他利用時間轉換器回溯到過去之后，忽然間，一只精致的冰鳥悄然從戴爾菲外袍內側的口袋里飛了出來。

    它在已然沒了呼吸的戴爾菲周圍翩翩起舞，靈動好似活物。

    只是在盡情地飛舞了一小會兒后，卻見它竟倏地化作了一股晶瑩的流水，自行鉆進了戴爾菲的口中。

    ……

    戴爾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過來的……不，她甚至連自己究竟有沒有死過都不確定。

    她只記得，夜晚似乎來得比她想象中還要早，而這一夜、也比她想象中還要黑。黑到了哪怕她就靠在父親的懷里，卻連對方的臉都看不見。

    不過現在沒事了，雖然天確實黑了，可她還看得見。即使自己失去了全部力量的結果終究沒變，但是只要還活著，這或許也就足夠了。

    因為哪怕自己成了一個麻瓜，父親也不會拋棄自己、不要自己——這可是父親親口所說的話。

    “……爸爸。”

    戴爾菲跌跌撞撞地滾進了海爾波所掘出的地洞，尚未完全恢復的身體被摔出了片片淤青，可她還是咬牙硬撐著一直滾進了那條地下密道當中。

    “唔！”

    早已翻滾得七葷八素的她停不住前沖的身子，一頭撞在了密道的墻上，頓時便撞得頭破血流。

    但是她依舊強忍著渾身上下的痛楚，只抬手摸了摸滑落眉頭的鮮血，隨即便沿著密道往前走去。

    這條密道長得好似沒有盡頭，墻上的火把也大都散落在地，墻上與地面上更是遍布龜裂與傷痕。

    過去這條密道幾乎就沒有人使用過，今天估計還是它第一次被派上用場。所以很顯然，這些痕跡都是新造成的——剛才這里頭肯定發生過一場打斗。

    可說實話，這場戰斗一定并不算激烈——起碼按照戰斗雙方的實力而言，這種程度的交手，充其量只能算是互相打了個招呼。

    “爸爸……我知道你在的……爸爸……”

    戴爾菲跑得很吃力，她不住地喘著氣，身上的疼痛令她腳步踉蹌。但就算是這樣，她前行的速度也沒有降低半點，反而還越來越快。

    因為直覺告訴她，自己的父親——瑪卡·麥克萊恩一定就在前方。

    “爸爸！”

    下一刻，就在戴爾菲喊出這一聲的那一秒，一道跌坐在血泊中、背靠著墻壁的熟悉身影終于映入了她的眼簾。

    然而與此同時，那個正被對方擁在懷里的人影也一塊兒進入了她的視線。

    戴爾菲愣了一下，這才搖搖晃晃地跑到了瑪卡的身邊，匆忙為其檢查了一下身上那些肉眼可見的傷勢。

    “爸爸，藥……魔藥！你的傷必須盡快治療才行——”

    她正一臉焦急地說著，卻見眼前的瑪卡似是才注意到她的到來一般，沖著她擠出了一個沒有任何笑意的笑容。

    “噢，你來了……還活著嗎？”

    瑪卡松開了抱著懷中之人的一只手，緩緩伸過去，在戴爾菲的臉上摸了摸。

    “嗯，還活著就好，至少我沒有把兩件事都算錯。”

    “爸爸……”

    戴爾菲也不在意那只輕撫自己面頰的手掌上凈是血污，連忙用兩只手緊緊地抓住，就如前不久對方對自己所做的那樣。

    “別擔心，沒事的，別擔心。”

    瑪卡任她握著自己的手，那一絲絲的暖意，讓他不禁微微瞇起了眼睛。可同一時間，他那另一條胳膊卻將懷里的人兒抱得更緊了些。

    “讓我靜一靜，很快就好，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很快，這昏暗的密道之中便又再度重歸安靜，只有兩個呼吸聲幽幽地回蕩了開來。

    戴爾菲頓了頓，終于不再吵著要瑪卡拿魔藥給他自己療傷，而是攥著瑪卡的手掌，在其身旁也坐了下來。

    因為她已經發現，附近那么多的血液顯然并不是從瑪卡的體內流出來的了。

    不知不覺間，鮮血浸透了她的衣擺。

    約莫在十多分鐘的沉默之后，瑪卡這才重新開口道：

    “戴爾菲，我突然記起來了一件事——是關于你的！雖然當初我想著，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尤其是你……可現在想來，這次卻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什么……什么事？”

    戴爾菲聞言，不禁稍稍疑惑了一下，卻聽瑪卡很快就繼續道：

    “你知道嗎？其實在你還小的時候，我曾伸出兩根手指來讓你選擇你的人生——是作為一個麻瓜的孩子，普普通通的活下去；還是作為一個巫師的孩子，由我親自將你帶大。”

    “可是你知道你當時是怎么選的嗎？”瑪卡笑了笑道，“你居然伸出兩只小手，同時把我的兩根手指都攥住了！”

    他一邊說，一邊笑了兩聲，隨后才搖了搖頭道：

    “我本以為，你是打算當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恐怕是我一廂情愿了……”

    話至此處，在戴爾菲那怔怔的目光中，瑪卡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我本來是不相信命運的，”他緊擁著懷里的人，輕聲道，“可事實證明……這世上說不定是真的存在‘命中注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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