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盤魁首…” 邁入房中的魁木孤卿干咳一聲,打斷了正要摸入侍女衣衫的那只蒲扇大手。 盤易神色一惱,看清來人后又迅速換成一副笑臉,變換之自然,看得緩步走近的魁木孤卿一陣驚嘆。 推開懷中侍女,這位魁首大人一邊整理著畫有執(zhí)法瑞獸的深青衣衫,一邊邁步前迎,口中還關(guān)心道“孤老弟,怎地下床了?我還想著再晚些便把聶家鬼醫(yī)請過來呢!咦?老弟你的修為…恢復(fù)了!” 口中客套未完,便見盤易猛然頓住,兩只圓瞪虎目盡是驚色。 “這小子,不是燃魂了嗎!” 走到近前的魁木孤卿神色如常,那便宜大哥未走之前便常與他說,“東洲不比北洲,聽到的話,都只可聽信三分,其余七分,說的是世故”。 起初他還不懂,可這一路種種,由不得他不懂。 此時盤易口中吐出的,他更是連三分都未聽進。什么鬼醫(yī)聶家,若是當(dāng)真有心,就不會只有一名侍女候在門外了。 魁木孤卿心內(nèi)冷笑,雖不知為何會在著魁首府中,但想來多半是因為那池掌座。 “盤魁首有心了,今日醒來后見床頭放了兩粒藥丸,在下略通醫(yī)術(shù),辨出對身上傷勢有益后便服了,不想藥效玄奇,連帶諸多暗傷也好了許多。” 這般說著,魁木孤卿突然抱拳,朝著一臉狐疑的盤易拜了下去。 “多謝魁首贈藥之恩!” 四周寂靜,唯有一旁端著的兩名侍女傳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目光短暫接觸的兩人各懷心思。 “藥?我什么時候給他藥了?難道是,掌座大人……” “不知能否瞞過這盤易,若不是為了讓他不對無上秘寶起疑,我此刻已經(jīng)在去往西洲的路上了……” 念頭閃動,直起身的魁木孤卿不理會盤易眼中自以為是的釋然,自顧說道“盤魁首,孤卿傷勢并無大礙,來此,除叨擾多日心有感激外,還是特意來向盤魁首辭行的。” 盤易一愣,對少年傷勢短短一夜多一白日便幾近痊愈的解釋也并未心疑,也樂得接受少年的感激“誤會”。 按他想來,那藥丸多半便是那修為通玄的掌座江寒所留,除開那身永魂大陸人盡皆知的創(chuàng)魂絕巔修為外,光是執(zhí)法司永魂集共主的身份便足以讓少年傷勢痊愈,哪怕他是魂散之傷! 此時發(fā)愣,卻是因為魁木孤卿的辭行之言。 “孤老弟要走?”把魁木孤卿引到大堂客位落座的盤易一臉為難。 換做常人,別說自己想走,怕是昨天夜里池江寒一行前腳剛走就被怕麻煩的他扔出魁首府了。 可眼前滿眼疲憊虛弱,一副重傷初愈模樣的少年,可是他為之屈膝的大魁首之主親口叮囑過的。 那位一步三回頭的小姑奶奶,更是講出了“他若是在淵魂城少一根頭發(fā),便讓你嘗嘗罰惡殿手段”的威脅言語。 看著重新坐回主位、卻不知想到什么滿臉為難驚懼的盤易,“善解人意”的魁木孤卿立即問道“盤魁首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若是因孤卿離去有什么麻煩,還請魁首大人直言。” “孤老弟” 本姓魁木的魁木孤卿正為那一聲聲聽來不適怪異的“孤大人、孤老弟”暗自傷神,一旁眼帶異色的盤易一番話,瞬間奪走了他的所有注意。 “淵魂主城自不必說,今日一早屬下便傳來消息,連距此萬里之遙的西洲都因孤老弟的大名掀起了軒然大波!若是老弟現(xiàn)在離開我這魁首府,怕是……” “怕是什么?”四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魁木孤卿便后悔了。 哪怕盤易后面的話并未說完,但此時反應(yīng)過來的魁木孤卿卻明白了,若是他真的一聲不吭走出盤易魁首府,怕是還未出城便要死于非命! 除開原是師父家門、現(xiàn)在卻恨他入骨的聶家也許真的攝于掌座威嚴(yán)不敢妄動,城中平日不現(xiàn)、實則多如牛毛的游魂就足以要了他這初級魂王的性命。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為他在帝境之前留了好大一條性命,又讓他聲名遠播的池大掌座! 連他這個算是初入魂道的無知少年都知道,創(chuàng)魂帝境,于這個以魂者為尊的世界來說意味著什么。 那幾乎是,可以傲立云端俯視天下的至極修為! 而對他的種種不同,在那位“掌座大人”離去后便成為了現(xiàn)在的催命符。 畢竟在外人眼中,天知道那位掌座大人為他這小小魂王留下了什么,許是保命魂兵,許是高等魂術(shù),又或許,是能令魂道從此暢通的帝境感悟也說不定…… 諸多念頭于電光火石間在腦中閃過,只十?dāng)?shù)息時間,少年便換成了一副與盤易一般無二的為難苦澀,甚至還更為難看。 “這不會,是他故意的吧?” 回味著因為少女的關(guān)心而莫名出現(xiàn)的帝境氣機,魁木孤卿除卻嘴角揚起的苦澀笑容外,竟是生不出絲毫怨憤。 畢竟,那團祖山口中足以保命的水之魂元,現(xiàn)在正安靜躺在他踏入啟魂所打通的陰維魂脈中。 “孤老弟要是急著外出辦事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瞧著魁木孤卿臉上出現(xiàn)的苦澀無奈,知道他想通其中緣由的盤易也懶得再作解釋。 “有何辦法?” 少年聞聲抬頭,此時門外已是朦朧不清,被屋內(nèi)被兩只做工精致的黃紙燈籠照亮面龐的盤易,卻已經(jīng)換成了一副“推心置腹”、全然為他這“孤老弟”考慮的關(guān)切神色。 “本來若是不急,孤老弟你大可等到風(fēng)波平息,在喬裝一番便可安然出城。 但現(xiàn)在,唯有借著夜色,再由我?guī)孜粓?zhí)法司的兄弟為你掩護,想來那些個無膽游魂,還不敢來阻攔我這淵魂魁首連夜捉拿奸邪吧?哈哈…” “當(dāng)然是越急越好了,出了淵魂城,你這毛頭小子是生是死關(guān)本大人鳥事!” 口中高喊一聲“多謝盤老哥”,把魁首改成老哥的魁木孤卿再次抱拳彎腰,對后者心內(nèi)所想,他是絲毫不知。 但即便知道了,對他所講連半分都未聽進的魁木孤卿怕只會嗤笑一聲。 他來見盤易的最大目的已經(jīng)達到,本就是想著連夜出城的少年此時直起身后,面上眸中表現(xiàn)出了恰如其分的感激。 初次施展這在他看來比高等魂術(shù)還難的世故技巧,少年心內(nèi)不禁一陣惡寒。 “哪里哪里,這是老哥該做的”又是一陣推心置腹,在兩名侍女眼中,當(dāng)真如同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那便如此定了,就今夜子時!”寒暄半晌,盤易一只大如蒲扇的右手重重拍在魁木孤卿肩頭。 腹誹一句“這廝蠻力真大”,魁木孤卿口中卻又是一聲“多謝盤老哥”。 …… 淵魂西城。 亥時剛過,初入子時。 早已被城中夜間執(zhí)法嚴(yán)令宵禁的寬闊大道上空無一人,半點看不出這是白日喧囂熱鬧的八大主城之一。 這般靜謐持續(xù)了半刻光景,便被南邊傳來的粗獷吼聲打破。 “都給老子機靈點!放跑了賊子,全他娘的給老子爬回去!” 伴著一陣整齊應(yīng)“是”,十名身裹青袍、頭戴兜帽的身影從拐角急行到西城大道之上。 十人邁步如風(fēng),一路朝西,也不在大道之上停留。其內(nèi)一道略顯削瘦的身影毫不起眼。 待得走遠,大道拐角處吼聲炸開的右側(cè)房屋中才響起一陣壓抑哭聲。 “嗚嗚…娘,我怕…” “小寶乖,那是執(zhí)法青天在抓壞人呢” 屋內(nèi)響起婦人的溫柔哄聲,接著那聽不出男童女童的嗚咽哭聲慢慢停了下來。 …… 另一邊,來到淵魂西城大門處的十道身影被城中夜間執(zhí)法者截了下來。 但見到當(dāng)先一人伸手掀開兜帽后,五人一隊的夜間執(zhí)法者便像是吃了半斤蒼蠅般變了臉色。 “老子都敢攔!還不快把門打開,賊子跑了老子把你們皮扒了點天燈!” 月光一晃,再聽著那一口一個熟悉至極的“老子”,看清來人五人當(dāng)即話不敢說,手腳麻利的把那道高有三丈的鐵木大門打開。 “還杵著作甚?不用巡邏了嗎?” 明顯是五人小隊負(fù)責(zé)人的一名執(zhí)法者邁步而出,抱拳含糊不清的道了句“魁首大人”,便帶著手下把魂者速度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夜風(fēng)颯颯,吹出了如雪月光。 也照亮了掀起兜帽的領(lǐng)頭之人,細(xì)一看,不是那淵魂魁首盤易又是何人? 最l!新2章f節(jié)上 十人安靜無聲,其內(nèi)略顯削瘦的身影默然走出,于盤易身前站定。 “盤老哥,孤卿這便告辭!” 看著抱拳致謝的少年,盤易眼中莫名浮現(xiàn)一抹如釋重負(fù),口中卻惋惜道“孤老弟,掌座大人臨走可是吩咐過讓我好生照看,直到你傷勢痊愈為止。 不想老弟突有要事,矯情的話老哥我也不會說,老話怎么說來著?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老哥也只能送到這里了,祝老弟此去一路順風(fēng),得償所愿!” “來日再與老哥把酒言歡,告辭!” 朗聲說完,乘著西行夜風(fēng),少年孤卿夜出淵魂,心內(nèi)反復(fù)念著“得償所愿”四字,大步流星不曾回頭。 這一夜,城中游魂只知淵魂魁首轉(zhuǎn)性,夜追賊子至西門。 這一夜,東風(fēng)颯颯,吹出的月光隨著少年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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