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你說陛下讓晉陽王出任權同知武會，到底是什么用意？”
封爵大典結束后，陸弘康回到府中，命人調來陸勝的資料，向沈彥成詢問道。
今日的事情，讓他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起來。
所以，他希望有人能提點一下，讓自己找到思路。
“公爺，您是當局者迷！”
神色有些凝重，沈彥成道。
作為外人，在有關宗室的事情上，他有時反而能看得更清楚，所以才得到陸弘康的倚重，成為心腹謀士之一。
此時，在聽到陸弘康談起今日之事后，他只是稍微盤算，就自覺猜到了皇帝任命的用意：
“公爺如今只有八十歲，對于武宗來說，這個年紀還算是春秋鼎盛，自然難以猜到，已經八十八歲的皇帝的用意。”
“依我看，只怕陛下是覺得康國公府風頭太盛，想要壓制一下。”
“所以，他才會抬出晉陽王，讓他和我們打擂臺！”
“風頭太盛，打擂臺？”皺著眉頭，陸弘康道：“陛下怎么會壓制我？我和他，那可是真正的堂兄弟。”
“壓制我們，不就是壓制他自己？”
因為大宗師的存在，整個朝廷，并非由皇帝完全掌控，許多依附大宗師的人，即使皇帝，也并不敢得罪。
這種情況下，作為陸弘昌的堂兄弟，陸弘康的力量，對陸弘昌就至關重要。
所以，他才會年僅八十歲，就坐上宗正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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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輕輕笑了一聲，沈彥成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
“當初，陛下剛剛即位，自然要借助我們的力量。”
“但他如今已登基二三十年，皇位早就安穩。”
“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力量，反而要限制康國公一系——”
“畢竟，您當年和他爭過位子不說，您的兒子，更是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繼承人！”
陸弘康曾經和現任皇帝陸弘昌爭位，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此時，聽到沈彥成提起，陸弘康皺著眉頭，道：
“沈先生，在我大景陸氏，但凡參與爭奪皇帝之位的，只要新皇登基，其他人就必須宣誓效忠——”
“這可是以武道本心為誓、而且由大宗師作見證。”
“雖然我曾經參與爭位，陛下卻不會因為當年的事情，就對我有所懷疑！”
武道本心為誓，還有大宗師的見證，足以讓誓言擁有很大的約束力。在大景朝廷實行這策略后，極少有爭奪皇位失敗者，因為對現任皇帝不滿，重新挑起亂子。
陸弘昌之所以那么信任陸弘康，除了他們是堂兄弟外，也有這個原因在內——
所以，陸弘康很難相信，過了幾十年，皇帝還因為這個事情重新壓制自己。
“這件事我自然知道！”沈彥成道：“只是，公爺要考慮到，陛下如今已八十八歲。”
“依照皇帝很難年過百歲來算，他離自己大限，最多也就十二年。”
“這種情況下，他看著自己的子孫平平無奇，再看著您的子孫有兩個顯露出武宗的潛力——”
“想要壓制一下，是出于很常見的嫉妒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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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若有所思，陸弘康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道：
“這么說，陛下是在借這件事情，給我一個警告，想讓我以后收斂一些，最好韜光養晦。”
“也罷，我就隨他心意，以后少管些事！”
說著，他看著沈彥成，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道：
“沈先生，您的大兒子沈修業，應該要出仕了吧？”
“您說，晉陽王那里，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話語里，很明顯透露出，想安排沈修業過去的用意。
心中一驚，沈彥成急忙起身，推辭道：
“公爺，不是我不想讓修業做這事。只是，你應該知道我們謀士的規矩。”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修業過去以后，就要真心為主家效力。”
“若是兩面三刀，那可是謀士大忌！”
連連推辭此事。
不怪他如此驚慌，實在是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里，文人地位并不高。
沒有武功的文人，除了做些抄抄寫寫的小吏工作外，便是成為大人物的幕僚，為他們出謀劃策。
在這種弱勢地位下，他們自然會十分重視氣節，維持自己信譽。
否則的話，隨便一點小事，便可能讓他們遭到懷疑，隨手打殺遺棄。
作為兩面派，潛伏到其它人家臥底，更是沈彥成這種正統的謀士之家，最大的忌諱之一。
“呵呵！”
笑了一聲，陸弘康道：
“沈先生多慮了！”
“我讓修業過去，并不是讓他臥底，而是想通過他，和那位晉陽王拉上關系！”
“年紀輕輕，就已經能夠煉神，這位晉陽王只要不在中途隕落，成為武宗已沒有絲毫問題。”
“如今，他在陛下抬舉下，當上了權同知武會——”
“可想而知，他在今后的上百年，都是大景朝廷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
“這樣的人，我們自然要拉上關系！”
直到不是讓自己兒子去晉陽王府做臥底，沈彥成稍稍安心，卻還是推辭了幾句。
只是，陸弘康決心已定，哪里容他違逆。所以，他也只能帶著些不情愿，接下了這件事情。
定下這件事情后，陸弘康嘆息一聲，又道：
“可惜，我的孫女里面，沒有一個成器的。”
“否則，一定要嫁給這個晉陽王，讓我們兩家更親近！”
年僅十八歲的郡王，而且還未婚配，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玉京城許多權貴所討論的話題。
就連陸弘康，知道陸勝已經開始煉神、以后必然會成為武宗后，也有些動了心思——
一位還能活個上百年的未來武宗，對于任何家族來說，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啪！”
拍了一下腦袋，沈彥成道：
“公爺，我想我已經明白了，為何陛下對晉陽王如此抬舉！”
將兒子即將離開自己、前往別家謀生的心思壓下去，沈彥成道：
“公爺，您沒有成為武師的孫女。但您的那位堂兄弟陛下，可正好有那么一位——”
“或許，陛下正打著讓她成為晉陽王妃的想法，才在給晉陽王爵位的同時，讓他當上了權同知武會！”
當今皇帝陸弘昌，雖然諸多兒孫都不怎么爭氣，卻有一位孫女，已經成為武師。
或許，他正是在打這個主意，造就了陸勝這個金龜婿！
“哈哈！”
大笑一聲，陸弘康道：
“說的是！”
心中陰霾，終于徹底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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