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器燒火，媽媽做飯，母子倆合力準備午飯，也開始了驚心動魄的聊天。

    孫母要求兒子：在大學里，以學業為重；在外兼職，不能影響個人學習；更不能談戀愛，都說畢業季就是分手季，注定要分手的戀情，就不要禍害別人家好姑娘。

    孫不器撇撇嘴，但為了安慰媽媽，陪著笑容，不斷點頭答應，保證大學期間：不談戀愛，多拿幾張獎狀。

    自從當上學生會主席，他經常給別人發獎狀，和賣獎狀的小老板都混熟了。老媽要什么樣子的獎狀，就寫給她什么樣子的……

    午飯做好，弟弟孫不悔也放學到了家。他扔下自行車，跑去房間里給寶貝IPOD充電。

    因為這個寶貝，他成了鎮中的無名之王。

    不一會兒，孫父陪著兩個中年人走進了家門。

    孫廣信陪著笑，把兩人讓到上座，為兒子鄭重的介紹，“這位是鎮上的李書記，這位是張校長。兩位聽說你回來了，特意來咱家做客。”

    兩個齊魯底層小官僚，拿著架子，等著孫不器主動問候。

    孫不器靈把奧迪車鑰匙扔在桌子上，深了深懶腰，“昨天夜里開夜車，對車傷害挺大。等下還要開車去城里，做一次全面保養。”

    李書記，張校長想到外面特殊牌照的車，再也無法保持矜持，房間的氣氛也為之一松。

    李書記哈哈大學，拍著孫不器的肩膀，親切的說道：“不器，你考上大學，擺升學宴的時候，我還隨了禮。上了大學后，氣質非同尋常，真是虎父無犬子。對了，外面的車有點熟悉，好像掛的省政府牌照？”

    孫不器以前浸淫官場多年，所以對王國華送的禮物，沒有絲毫客氣，趕緊收下。

    在官本位嚴重的北方，在外賺太多的錢，不如政府派車把人送到家；當然還有更厲害的人，直接開著政府的車回家！

    孫不器隨口敷衍，“從一個朋友手里，借來的車，具體他干什么的……”看到兩人支起耳朵，話音一轉，“具體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朋友相交，貴在知心。反正他開口借，我就坦然收下。”

    兩個官場油條不肯放棄，不斷試探，最后也沒得到什么有營養的信息。

    他們只知道車子的車牌號碼很小，屬于省辦公廳，借車的人神通廣大，和孫不器相交莫逆。

    來之前，兩人有所懷疑，直到聽到老門衛眉飛色舞的炫耀老資格，

    “那輛奧迪車，幾年前，曾經進過咱們縣政府。從車上下來的人，大家都喊孫廳長。你問我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是咱親自開的政府大門，親自把車送進政府大院！”

    快吃三兩口，勉強填飽肚子，孫不器不想和兩位父母官玩“你猜猜”的游戲。

    他對一旁玩IPOD的孫不悔說道：“弟弟，哥哥去縣城修車，你也跟著去吧；我修車的時候，你正好可以上網。”

    孫母拍了拍大兒子的頭，“說什么話呢？你弟下午還要上課！”，但看到二兒子一臉的期盼，馬上改口，“你倆早去早回，別耽誤太多課。”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孫不器告別幾人，喊上弟弟，丟下一句，“開車很快，來回就是十幾分鐘的時間。”

    ……

    剛坐上奧迪車，孫不悔很新奇，指揮哥哥一會開快、一會開慢。

    一會兒他就厭煩了，繼續埋頭剛得手的電子玩具。

    孫不悔瞄了一眼外面的廣告牌，馬上提醒，“哥，你開錯地方了，網吧不在這條路上。這條路是去縣醫院的路，你來這里干嘛？”

    孫不器一臉笑瞇瞇，“我朋友有關系，手里有個當兵的名額。你如果過了體檢，就能當兵、上軍校，不用再上高三，也不用參加高考。”

    哥哥孫不器高三的時候，每天的學習時間不少于17個小時；每個月只放假一天，寒假更是不到一周時間，這種苦行僧的生活，孫不悔怕了。

    孫不悔臉上露出意動的神色，訥訥的問，“爸媽會同意嗎？”

    孫不器停好車，把弟弟一把拉下了，“咱們先別讓爸媽知道，等生米煮成熟飯，再告訴他們。”

    昨晚孫不器想了半夜，如何讓弟弟去醫院檢查，如何給父母合理解釋，讓他們相信弟弟確實得了病，最終想到了當兵這條路。

    當兵必須參加體檢，能提前半年發現潛在的問題，弟弟會少受很多罪。。

    ……

    孫不器拿著體檢單，盯著最終結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皺著眉頭，問中年女醫生，“醫生，有點不對吧？心、肝、肺功能，怎么一切都正常呢？”

    醫生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家屬，摘下口罩，滿臉疑惑、好奇，八卦之心油然而起，

    “你這人真是奇怪，別人都盼著家人健健康康，你盼著家人得病。你爸是不是有萬貫家產，才讓你們兄弟相殘，盼他得白血病，還是癌癥？要什么單子，我都可以幫你開！”

    女醫生沉浸在韓劇中，指著醫療單子，一項項的為孫不器解讀，最后都以“這個指標比正常人都好！”為結尾，希望從后者臉上看到失望的神色，但她自己先失望了。

    本地民貧稅少，縣城醫院已經多年沒有添置大型醫療設備，市醫院應該也差不多相同的情況。

    孫不器拜別“言情患者晚期”女醫生，加足油門，帶著孫不悔直接開向了泉城。

    孫不悔年少無知，不知道哥哥為什么愁眉不展，依然沉醉于新到手的玩具。

    ……

    省城，齊魯大學附屬醫院。

    在鄉下很出挑的車牌，到這里變得稀松平常。

    看著前面排的長長的隊伍，孫不器心理異常煩悶。

    他湊到一個站姿歪斜的保安面前，“兄弟，借個火。”

    保安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注意，扔過來一個打火機。

    孫不器接過來，并沒有點著香煙，壓低嗓子，“我要這里胸外科專家的號碼，讓號販子來找我，這包煙就是你的了。”

    保安看著未開封的中華，輕輕點點頭，馬上走進人堆里，帶來一個嘻皮笑臉的中年人。

    孫不器把中華煙扔給保安，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我要這里胸外科專家的號碼，越快越好。”

    中年人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上下打量孫不器，搓搓手指，“兄弟，錢有點少，你再加點……”

    孫不器收回一張大鈔，冷冷一笑，“我現在只出一百塊，買你的號碼。你不做這筆生意，我直接向排在最前面的人購買！”

    一張專家號，成本只要五塊錢，平常轉手價在30-50塊之間。今天看到顧客面嫩，才獅子大張口，可惜碰到了屬烏龜的，便宜沒占到，反而磕掉了兩顆大門牙。

    中年人暗罵自己貪心，擋住了孫不器的路，一臉訕笑，“兄弟，你牛，脾氣夠爽快。你這個朋友我交了，這就帶你去見韓教授！”

    每個醫院都有一條灰色鏈條，醫院人員和外來人士相勾結，成為一個江湖。

    在醫院里人生地不熟，能用錢買來服務，孫不器絕對不會吝惜。但為了嚇阻那群貪婪的小人，又故意耍了一個小花招，以示自己不是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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