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急于讓人改變印象，大刀闊斧，有時甚至有點急功近利；李峰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充滿完美主義、浪漫主義，總想著大而美。
手下的人太有進取心，有時也挺討厭。
孫不器無奈的點點頭，批準了“節外生枝”計劃，又把新入職的人員：老虎-蘇虎生，石頭-金磊，都劃撥到餐飲團隊。
現在團隊資源有限，資金、人力都不足，餐飲本來是心血來潮的小項目，讓兩人硬生生地開創出大場面，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
……
今天是幼兒園開學的日子，溫破虜把女兒溫青青送進幼兒園，站在學校門口圍觀一幕幕“生離死別”。
別的小孩子又哭又鬧，抱著親人的大腿，打死也不去學校；女兒卻喜笑顏開，抱著幼兒園老師的大腿撒嬌，和小朋友們擁抱。
和門口的奶爸、奶媽們閑聊了片刻，發現沒有“袁”姓家長，溫破虜終于放下心來：沒有人能搶走自己的貼心小棉襖！
溫破虜的開門、關門聲，吵醒了一直站在窗口發呆的年輕麗人。
他露出笑容，聲音和藹，“小鄭，沒再睡會呀？早餐在鍋里熱著呢……”
小鄭也就是鄭月，終于回過頭，一臉茫然和不安，“和五年前相比，海口的變化有點大，上次差點迷了路……你給女兒刷牙、洗臉的時候，我已經醒來，以后再也沒有睡著。”
昨天晚上，鄭月主動提出送女兒去幼兒園，小女孩一臉不樂意，搖頭拒絕。
這個表現傷透了母親的心，讓她輾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眠；清晨的時候，為了掩飾尷尬，干脆裝睡。
溫破虜一臉尷尬，走過來攬住妻子的腰，柔聲安慰，“嬌嬌和你還不熟，小孩子也有點怕生，等時間長了，你倆習以為常，就能改正過來。”
鄭月把頭靠在丈夫肩膀上，幽幽一嘆，“我倆相處的時間也不短，已經超過了半個月！”
離開的時候，女兒溫青青只有巴掌大小，是一個趴著不會轉身的小嬰兒；四年后，她已經是個到處跑動，精力充沛，會大笑大喊大跳的小女孩。
按說小孩子不懂事，不會記仇，嬌嬌和那么多人相熟，就是和親生母親不親。
這個問題，成了鄭月的心結。
溫破虜趕緊轉移話題，“你趕緊梳妝打扮一番，咱們一起去見孫總。他最近很忙，不會在海口呆多久，今天機會難得。”
鄭月仍然站在窗前，沒有移動的跡象，長嘆一聲，“你變啦！”
有點悶悶不樂，這樣的生活，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溫破虜點燃一根眼，竭力掩飾右手大拇指上的傷疤，
“咱倆以前有情人水飽，現在是油鹽醬醋。真實的生活不止詩與遠方，更多的是眼前的茍且。女兒要上學，保育費、餐飲費等，每月就是幾百……”
鄭月皺皺眉，脫口而出，“其實也不高呀！換算成人民幣，在大馬的時候，我每月的工資差不多8000元。”鼓起勇氣，“咱們移民吧！那里的教育，醫療，衛生，以及生活成本，都比這里低很多。”
2004年，大馬的人均GDP高達4700美元，國內只有1700美元；瓊州是中西部城市，經濟不發達，當地的平均工資，只有大馬的五分之一。
溫破虜沉吟片刻，搖搖頭，“對于華人來說，那里的天花板太低，只能小富即安。國內百廢俱興，正是我輩大展身手的時候。孫總白手起家，半年的時間，積攢了千萬家產。這在大馬，就是天方夜譚。”
鄭月欲言又止，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爭論過多次，總是無法說服對方。
……
孫不器第一次見鄭月，印象不是很深。對方文文弱弱，身高估計只有1米5，臉色有點蒼白，服飾、打扮都像在校大學女生。
寒暄片刻，他轉過頭，問一直插科打諢的溫破虜，“溫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嫂子又是怎么想的？你倆不說自己的想法，我很難給出中肯意見。”
溫破虜臉上堆著笑容，說話誠誠懇懇，“我以前是個小個體戶，現在主要和學生打交道，接觸的社會層級低。想先參考下您的意見，再做決定。”
以前他是音像店小老板，有車有房有鋪子，是成功人士；孫不器是窮學生，買一桶光盤，也要講價一個小時，吃飯的時候，都要控制著價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孫不器現在打交道都是大人物：邢明-天涯論壇的創立者；鄭曙光-瓊州建設銀行的處長；李彥宏-百度的總裁，和瓊大的高層都有關系。
鄭月一定低著頭，默不作聲，任兩個男人安排自己的命運。
孫不器掃了兩人幾眼，干咳兩聲，
“現在有幾個選擇，你們權做參考。一個是去瓊大附屬學校當老師，工資還可以，每月2500左右，節假日比較多；當然不想穩定的工作，也可以出來創業。比如開一個民辦幼兒園，或者開特色的民宿，或者做瓊州、大馬之間的旅行社。”
溫破虜思慮片刻，轉頭問妻子，“小鄭，你的意見呢？”
鄭月抬起頭，直視孫不器的眼睛，鼓起勇氣，“我還是想回大馬當老師！”
孫不器聳聳肩，攤攤手，“隨意！在這里，我們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都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機會只有一次，自己走過的路，不要后悔就好。”
他確實是好心，結合鄭月的教育、生活背景，才提出個人意見。后面幾個行業，都是朝陽企業，在海口都有出頭的機會。
溫破虜張張嘴，最后還是閉上嘴巴，對著孫不器干巴巴笑了笑，帶著妻子離開。
夫妻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并肩走在瓊大的校園，引來路過學生的好奇眼神：一個30多歲的滄桑大叔，一個25.26歲的靚麗少婦，這個組合有點怪。
如果沒有遇到孫不器，沒有小女兒的拖累，溫破虜還想去外面闖蕩，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鄭月淡淡的說道：“老公，我還是回大馬吧。”清了清嗓子，“我賺得錢，供女兒上學；等積累到一定程度，給你創業用。”
溫破虜露出慘笑，搖搖頭，“我已經放棄了個人創業的打算，以后只想跟著孫總好好干。現在一個月也有5000塊，在海口已經算高收入。未來的收入還會更高，能給女兒更高品質的生活。”
仰起頭，不想讓淚珠留下來，“既然做了決定，那你就回去吧。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
兩人都明白，今天一旦分開，從此就天各一方。
以前拋夫棄女，可以說自己追求自由；現在再次離開，應該用什么理由？
鄭月心里有點亂，感覺這次離開后，失遠遠大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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