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要入冬的，在溫度里加了冰，這個夜晚太黑了。 剛剛過去的邁巴赫消失在車子的后視鏡里，邢柟轉過頭再次看向前方，眼睛恢復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邢叔，你覺得剛剛那個黑影會是兇手嗎？”林苼心里一直悶悶的，不該讓他逃脫的。 邢柟轉過頭看著她眉頭緊鎖的樣子，眼里慢慢多了些許憐愛和悔不當初的情感，忘記了要回答她什么，輕柔的了聲 “對不起……” 林苼正奇怪邢柟怎么沉默了這么久，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頭看了一眼邢柟，看到了他柔情的一面，然后臉上發燙，心跳加速。腳不自覺的踩下去，車子都加了速。 邢柟再次醒悟過來，一切都過去了…… 他的心反復抽痛，內心深處發出兩萬分貝的咆哮和哀嚎，只有自己能聽到，別人的耳朵不具備接受超聲波的功能。 他能做的只有移移自己的身體，句 “不好意思，我又這樣。” 林苼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放在方向盤的右手食指還在不斷來回敲打， “沒關系。”林苼輕輕了一句，“你放心，我沒多想……” 林苼還想著他能什么驚喜的話，果然…… “那人是不是兇手還不好，但肯定跟這件案子有很大關系，只是可惜了，沒能抓住他。”邢柟到正事兒的時候嚴肅多了。 林苼習慣邢柟跳轉話題的速度了。她先是失望了一陣，忽然眼里有了光彩， “邢叔，腳印！我們可以找刑事調查組的人過來勘測那個人留下來的明顯腳印。這樣肯定可以縮范圍了。” “沒多大作用。我們跟他接觸過，他的體形，身高，你都可以直觀感受。 而且我想以他奔跑的速度和耐性，運動健身估計是他的愛好，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 這個人心理矛盾，思想掙扎，他這種人最不好對付，沒有定形。他可能以為只要躲在衛生間一陣等我們走了再出來。 可是自己又怕被發現，還沒等你檢查完二樓客廳，他又想盡快逃跑，他不是個果斷的人。 可聽你的描述，他在跳下去的時候毫不猶豫，甚至都沒轉身看你，這就意味著他在這方面有絕對的把握。 更加明他對冒險估值預算的很準，這個人，習慣刺激和冒險的感覺，所以應該也會有這類的興趣愛好……會是什么呢？” 邢柟慢慢低下了頭沉思，林苼還一臉震驚的消化他猝不及防的推理。她第一次見邢柟這么多話，卻沒想到是在分析一個男人。 林苼內心平靜了下來，她想起剛才的情景，那男子筆直跑向陽臺，抬腳便踩上扶欄跳了下去，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拉。 要么，他慌不擇路，狗急跳墻。要么，他已經有把握可以跳下去。但從他落地的姿勢和起身奔跑的流暢程度來看，明顯符合后者。 “邢叔，他會有什么東西遺落在現場了嗎？” “你是我們沒有發現的東西？可他怎么知道我們有沒有發現，賭嗎……” 車里又再次沉默了下來。直到被邢柟的電話鈴聲打破。 “邢隊，出事了。”電話那頭是劉的聲音。 “什么？”邢柟皺著眉頭。 “白世乾他的家人遭謀害了。” “什么情況？” “你來了再吧，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來……這大姐頭在這兒呢。”劉的語氣里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邢柟一聽到那個女人也在那里，拍了拍額頭，簡直頭疼。 “這樣，把定位發給我，我立馬趕快去。” “好。”劉等著好戲，笑著了聲好。 邢柟只與白世乾接觸過一次。他聽羅坤妻子提到過，羅坤生前和白世乾矛盾囤積似乎挺多，他也經常抱怨自己工作太多。 白世乾有動機，可他的不在場證明充分，當晚上他在公司加班，有許多人可以為其證明。 所以邢柟把他是嫌疑人的線掐斷了，可這會兒把他是受害人的線連起來了。 “怎么了邢叔？”林苼好奇的問著他。 “白世乾那邊出事了，我們去一趟，去這里。”邢柟把剛收到的定位上的位置給林苼看。 “白世乾？他怎么會出事。邢叔，他跟這案子關系不是不大嗎？”林苼記得很清楚邢柟過這樣的話。 “現在大了……”邢柟聲的應了一句。 車子開始加速…… 這家伙，我遲早要抓住你。 “是你報的警？”那女人口紅色彩偏暗，眼睛里都是冰，話帶著寒氣，站在她身邊氣壓都會低很**a。 中年男子被她的眼睛盯著，他不敢直視她，實話都覺得心虛。 “嗯，警官，是我報的。” “來的時候看見了別的什么可疑的人嗎？” 那男子把手放在后腦勺撓了撓，仔細想了想， “沒有，我剛從超市回來，電梯上來的時候聽到了爆炸聲，但當時這房子外面沒有人。” “能確定嗎？”那女人追問了一下，顯得這點很重要。 “這一層就我們兩家，房子大，我還能看錯不成。”中年男子扳著臉，很認真。 那女人看著他的樣子，確定了。 “劉人呢，給這位大叔做好筆錄。” “郭隊，這兒呢，這兒呢，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劉從懷里掏出本子和筆，跑過來。 “邢柟人呢？”女人看著他。劉被郭萌怡看著，背后一陣冷風，發涼，笑容漸漸凝固到變形。 “郭隊，快了，邢隊已經在路上了。” 劉心里暗自叫苦。萌？不存在的。 這大姐的父母不知道抽了哪的瘋，給這大姐配個萌字，簡直了。然后劉慢慢溜了過去。 “郭隊，死者是白世乾的妻子方瑤和女兒白曦，現場來看，方瑤應該在為自己的女兒過生日，然后兩人一起遇害。 炸彈的來歷現在還在調查中，不過如果根據中年男子的法，這層當時并沒有人，應該是定時炸彈，兇手的文化程度較高。” 郭萌怡旁邊走過來一個剛從房子里走出來的女警察，她顯得要溫柔多了，在郭萌怡旁邊匯報基本情況。 “嗯，實習的不錯…”郭萌怡點了點頭，她還沒有去察看現場，她在這兒等人，剛好鍛煉鍛煉新人。 “那郭隊，我再去忙了？”那女孩兒聲的詢問她的指示。 “去吧。” 郭萌怡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心里微微一動，風淡云輕。 她看著窗外黑色的，莫名的感到冷，可能衣服穿少了。她走到電梯門口，等著這電梯門開。 邢柟和林苼一路拉響了警笛聲，很快到了出事地點，居民大廈下面圍著很多人了，他把警察證件亮出來，舉起警戒線進去了，林苼跟在他的身后。 旁邊一個忙碌的警官認出了邢柟， “邢隊，在六樓。” 邢柟點了點頭，快步前行。他按了電梯，上去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邢柟本來就望著前方，這回兒眼神剛好正對著郭萌怡，而郭夢萌怡也在看著他。 突如其來的對視讓空氣突然安靜，林苼對他們兩個之間的淵源了解的不多，她新來的，只知道邢叔一直在對這個女人逃避。 她輕輕的跟郭萌怡打了聲招呼，同情的看了一眼邢柟，尷尬的逃離了電梯現場。 邢柟沒想到是這樣的方式遇見她，他走了出來。先打開話題， “你這么忙，還出任務啊？” “我最近閑得很，出個警不行嗎，比不得你，大忙人……”郭萌怡冷笑了一聲。 “事情已經…”邢柟要什么，但被郭萌怡用停止的手勢打斷了， “我不想聽一個殺人犯扯。這里交給你了，我去逛逛周圍。”郭萌怡按了電梯， 邢柟呆住在原地，她他是個殺人犯，他自己也覺得是這樣的。可他卻永遠無法自首，他只能背負著痛悔茍活。忍受它帶來的一次次折磨。 她走進了電梯，轉身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心里充滿了不屑，什么刑警第一人，就是一個有著鮮亮外衣的罪犯。 劉看到林苼，得知邢柟來了， “高大叔，等下我再問您。您先喝口水休息休息。”那中年大叔不爽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還要趕著回家呢。 劉走出了房門，在走廊里看見了邢柟，他正站在電梯門前，很沮喪。 “邢隊，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點兒過來了。” 邢柟醒悟過來， “來了。”他向案發現場走過去。 劉見他走了過來，摟過了他的肩，在他耳邊低聲， “邢隊，別管那女人了什么。她肯定嫉妒你辦案能力比她強。” 邢柟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邢柟看到這狼狽的現場，鮮血飛濺的到處都是。這樣的現場還不算觸目驚心，他見過比這還慘烈的場面。 邢柟帶上了白色手套， “基本情況一下。” 劉剛想把剛剛了解的情況給邢柟，但他看到走過來的林苼望著自己，乖乖的閉上了嘴，往高大叔那里走了過去。 “邢叔，你沒事兒吧？”林苼眼里都是關切的眼神。 “沒有，怎么會有事兒，這里什么情況？”邢柟表現的很正常。 林苼把剛才自己詢問的情況匯報了一遍。 “定時炸彈？還是電子式的？” “嗯，是的，現場還有碎片。” “誰第一個來到現場的？” 林苼身后的女孩兒指著不遠處正在回答劉問題的大叔， “邢隊，是那位姓高的大叔，他是第一個來現場的人，也是他報的警。” 邢柟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兒，面生。 “新來的？” “嗯！邢隊好，我叫彭葉昕，林苼是我師姐。我跟著郭隊的，”那女孩兒對邢柟敬了個禮，嘴角上掛著開心的笑容。 “干得不錯。”邢柟看到林苼和彭葉昕，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老了。 彭葉昕聽到夸獎后笑容更燦爛了。 他突然想到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一句話，老一輩的人會有新人告訴他們什么時候該退休了…… 自己干這行干了二十多年了，看到這些新人，心里難免會有些惜才之情。 他走向那位中年大叔的位置，拿起劉正在做的記錄，一絲不茍的看著。 那大叔看向這位刑警，明顯感覺他老練了很多。 “干了這么多年了，問的問題還是老樣子。” 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劉其實只比邢柟幾歲，但人顯著年輕，他一來工作就跟著邢柟，對他的了解還是比其他人要多的。 “高大哥，你來的時候這門沒有反鎖嗎？” 那位大叔想了想， “沒鎖啊，門都沒有合上。”他聽到爆炸聲，太過突然，自己又熱情，擔心鄰居出什么事兒，就一股腦的想進去看發生了什么，沒有在乎過這個問題。 “嗯，劉你繼續問吧。” 邢柟走了出去，看了看走廊，在走廊盡頭上方，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完美。 “林苼，跟我去趟區監控室。” 旁邊一個男子突然上前來，他臉削瘦，眼睛有點凸出。帶著微笑， “我帶你們去，我這兒的管理人員。” “嗯，勞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那管理人員忙搖頭。 不管你是誰，在攝像頭的威力下，你無所遁形…… “還沒到嗎？”白世乾問著青年司機，他一路上看到很多輛警車與自己同路，心里有點亂。 “老總，前面再轉個彎就到了，你再休息會兒吧。” “還休息什么，馬上就到家了。”白世乾將身子坐正，“而且這一路的警車太吵了。” “嗯，這年頭，不知道又發生了什么事。”青年司機附和著。 白世乾拿起手機，想跟妻子打個電話自己快回家了，電話被接通了。 “喂，我快到家了，蛋糕吃了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 “請問您是白世乾先生嗎？” “怎么，你是誰？我老婆呢？” “……實在抱歉。您的妻子和女兒已經遇害了…您現在最好冷靜下來，” 白世乾腦海里嗡的一聲響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那幾秒自己是不是死了，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 “你放屁！你是誰？！” “您還是先回來吧。”彭葉昕掛掉了電話。她無法理解白世乾現在的心情，但肯定很痛苦。 “啊！你是誰？喂？喂？喂！”白世乾幾乎失去了理智。 “快點兒開！加速！你在干什么！我加速！”他在咆哮，喊破了音。 青年司機從剛才聽到白世乾顫抖的聲音，就知道出事了。可這路上車多，他可不敢胡來。 這個夜晚仿佛充滿了不幸。死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可唯獨今晚，白世乾感受的是多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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