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修明心神不寧的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整，電話是拿起來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來，不知道該打給誰。 年紀(jì)大了，只有在發(fā)生大案的時候才出警——讓一個四十后半的人去追賊也太強人所難了——平時都是坐在隊里，負(fù)責(zé)登記、審訊、帶新人這類輕活，雖然官職不大，但輩份擺在那里，也算是個有威望的人。 孫修明想找個人商談孫安的事，又不確定該找誰，他過去那些同事有的已經(jīng)高升，有的在別的部門，有的已經(jīng)失去聯(lián)系，到底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警方和罪犯合作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線人都是罪犯，不過犯的都不是重罪，向警方通風(fēng)報信算是將功贖罪，孫安親口承認(rèn)他殺了人，這可是重罪，殺人犯是不可能當(dāng)線人的，除非要抓的人級別非常高，就連兇殺案都算不上什么了。 坐到了下班時間，孫修明也沒有回去，坐在辦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直到煙屁股都拖得像是葵瓜子一樣了，這才起身，換好衣服，去了趟刑警支隊，吃了碗面，這才又來到公寓樓。 “老實，我沒有和你合作的理由，又不知道別人可不可靠，不敢隨便聯(lián)系人�！彼苍跇翘萆献聛恚趯O安身旁，接過孫安遞來的煙。 孫安點頭表示理解：“你和我合作確實得不到太多好處，巡警不是定罪、治罪的人，實話，我的主要合作對象也不是你，是清濟(jì)的警方，你就是我選中的突破口而已，不過人活一世，難免都會遇到一些自己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你不需要以警察的身份和我合作，私人身份就行，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私人身份……我也沒什么想要的，混混日子，混到退休領(lǐng)塊表，吃吃退休工資也就行了�！睂O修明吐著煙道。 “無欲無求，你這是要成佛的節(jié)奏��？”孫安笑著道，又問，“你不能升職的原因吧，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就算沒功，至少也能升個隊長什么的，可你還是普通的警員，肯定是犯了什么錯。” 孫修明嘬著煙，緩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輕的時候搗毀那些有組織犯罪集團(tuán)時，殺錯了一個人而已，抓捕的過程中，我以為那家伙要掏槍的，就開槍把那人打死了，結(jié)果他只是狗急跳墻，想把口袋里的毒品扔掉而已，本來這誤殺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給個留職察看的處罰，可偏偏那是個重要的證人，他死了就沒能給幾個頭目定罪，結(jié)果就是要么是留職、存檔、不得晉升，要么銷毀檔案，離職，重新找工作�！� “也確實不是什么大事，你只是倒了個大霉而已�！睂O安點了點頭，這種事當(dāng)警察的都可能遇到，抓捕窮兇極惡的罪犯，通常都是你死我活的，懷疑對方掏槍，自己還干愣著不開槍，就是在作死。 “當(dāng)警察挺不錯的，還是公務(wù)員，就是不能升職而已，我又沒想著當(dāng)什么大官，就選擇留下來了�！睂O修明和一個年齡可以當(dāng)自己兒子的人，像老朋友一樣聊著。 “可是犯了這么大的錯，還能有選擇，你應(yīng)該也有些背景吧？”孫安轉(zhuǎn)頭看著孫警官問道。 孫修明搖頭：“也不能算是有背景，警察世家，爺爺、父親過去的同事、學(xué)生基本都當(dāng)大官了，打聲招呼就留下來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那就推薦個突破口吧，我自己去找他，不會把你牽扯進(jìn)來�！睂O安看出來對方不想和他合作的原因是怕丟了工作，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急�！睂O修明打開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孫安，道，“如果你能幫忙破了這個案子，我就和你合作，并且聯(lián)系我認(rèn)識的那些人，服他們跟你合作�！� “一來就要出難題啊。”孫安皺著眉把檔案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問道，“冷案？心病？” 冷案通常指還沒有破，即將或已經(jīng)過了追訴期的案件，定罪不是件容易的事，人證、物證，有絲毫差錯就會被辯護(hù)律師抓住，導(dǎo)致起訴失敗，警方手里有很多這樣的冷案，時間越久越難破。 幾乎每個警察都會遇到這樣的案子，有時候因為太過投入，又沒辦法破案，最終在心里留下一個空洞，到死都無法釋懷。 孫修明點了點頭：“年輕時遇到的案子，證據(jù)確鑿，可惜受到污染，最終還是讓那家伙無罪釋放了�！� 檔案里記載的是一起兇殺案，受害人是一個名叫王敏的十七歲的少女，犯罪嫌疑人是她的同學(xué)楊磊，兇器是一把水果刀，刀柄上的指紋已經(jīng)被擦掉了，但是水果刀沒有鍔，刺進(jìn)少女身體里時，嫌疑人的手往前劃，刀刃根部割傷了他的指頭，在水果刀刃柄連接的地方采集到了嫌疑人的血液。 可是因為在處理案子的過程中，采集的血樣受到了污染，又沒有別的證據(jù)和證人，疑犯嫌疑人當(dāng)庭釋放。 這份檔案是孫修明剛才去刑偵支隊要出來的。 “你想讓我干什么？”孫安合起檔案，遞還給孫警官。 “就想讓你幫我問問他，那個女孩子是不是他殺的�！睂O修明平靜的道。 “如果是，無罪釋放后會，他應(yīng)該會有僥幸心理，會再犯的吧，之后就沒案子了？”孫安追問道。 孫修明搖頭：“沒有相同作案手法的案子，和他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也不會往他身上去查，再后來出了那檔子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他還在清濟(jì)？有沒有地址？”孫安已經(jīng)開始擬訂計劃。 “在�！睂O修明了個地址。 “行，你回去吧，交給我了，保證讓你滿意�！睂O安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孫警官惴惴不安的離開了，這已經(jīng)是在冒險，如果孫安失敗了，那么事情可能最終還是會追查到他頭上來，可是為了填補心里的窟窿，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 孫安回到屋子里，穿上了外衣，戴上了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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