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最能考驗一個人的應(yīng)變能力,譬如說現(xiàn)在夔州城西門的這種情況,通常來說,一個合格的將軍,都不會露出如此明顯的破綻給敵方,因此哪怕是帶兵經(jīng)驗淺薄的韓重,也對此生出了疑心,并沒有立刻上當(dāng),而是多派了一個千人隊試探而已。
對于一個多達十?dāng)?shù)萬的軍隊來說,一千人和兩千人都毫不起眼,所以這種試探其實是很聰明的。
而西城門再受到兩千人的進攻之后,守衛(wèi)力量明顯有些吃力,不過城樓上雖然沒有了火油還有雷震子,但是仍舊有大量的滾石箭支射落下來,再加上林青還有杜律兩個將軍都親自在西城門上坐鎮(zhèn),面對著源源不斷沖過來的兩千個楚軍,西城門還算應(yīng)付的來。
西城樓上,一身鐵甲的林青面無表情的一劍捅死一個好容易攀爬上城樓的楚軍,然后把目光看向西邊的楚軍大營。
看來這個韓家的小子,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愚蠢,好歹知道多派一些人來試探。
不過沒關(guān)系,無非是要再演的逼真一些而已。
林青沉聲下令:“令城中將士上城樓支援,近戰(zhàn)御敵!”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是守城,就都不可能一股腦擠在城樓上,而是分批次上樓,也就是說城中還是有大量預(yù)備隊的,隨時等待著上城樓把受傷或者陣亡的同袍替換下來。
隨著林青的命令,西城門上的啟軍逐漸多了起來,不過仍舊沒有火炮的聲音,有的只有一塊塊滾石,還有一根根凌厲的箭雨。
這個時候,跟在韓重身后的副將,也就是韓家的二郎韓烈,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西城門這邊的情況,這位韓二郎在自己的兄長面前躬身抱拳:“大將軍,夔州西城門估計是雷震子耗盡了,咱們要抓著這個機會,一鼓作氣,打進夔州城去!”
韓重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聲音沉穩(wěn):“南人向來奸滑,這些年我大楚在趙七手里吃了數(shù)不盡的虧,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南人設(shè)下來的圈套?”
韓烈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大將軍,這夔州的南北兩座城門可都是還有雷震子的,獨獨這西門沒了雷震子的聲息,如果咱們不能把握這個機會,等他們從另外兩座城門調(diào)撥了雷震子過來,大將軍有把握攻破夔州城么?”
說到這里,這個韓家的二郎聲音高亢:“現(xiàn)在南啟正在北進伐齊,九成的火器都被王霜帶到了北齊去,夔州城缺少雷震子是極為有可能的,如果我們不能把握這個機會,這一波進攻無法攻破夔州城,那么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臨安城不知道又會送上多少火器到夔州城來,到時候我大楚又要死上多少男兒,來消耗掉這些火器?”
這段時間來,西楚的攻勢全部是用人命來填的,三波進攻每一波都死了上萬楚人,當(dāng)下這是第四波攻勢,也有了近萬楚人的傷亡,這個傷亡數(shù)字是遠遠超過南啟的傷亡數(shù)字的,也就是說,如果西楚不能盡快打下夔州城,再這樣損耗下去,雙方的兵力將會持平,甚至西楚這邊將會占據(jù)劣勢。
時間是站在南啟這邊的,因此由不得西楚拖延下去。
想到這里,韓重臉色凝重起來。
此時,如果說是韓當(dāng)王霜這一個級別的名將,就可以一眼看出來其中有詐,通常守城的時候,幾座城門的物資都是差不多的,沒道理獨獨西城門啞了火,南北兩座城門還在轟隆作響,但是韓重畢竟年輕,經(jīng)過弟弟的一番說辭之后,這位韓家大郎沉聲開口:“傳本將命令,調(diào)五千人進攻夔州西城門!”
韓烈低頭抱拳,用郢都口音大聲說道:“大將軍,末將請往!”
韓重微微皺眉。
韓家在郢都本就是豪門,尤其是他們的父親韓當(dāng)迎娶項氏公主之后,韓家成了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再加上韓當(dāng)早年軍功赫赫,韓家現(xiàn)在就是郢都城里僅次于屈氏的將門,也就是說他韓重還有弟弟韓烈,都可以說是西楚的貴族。
西楚民風(fēng)彪悍,上層貴族們也大多習(xí)武,親自沖陣的自然也有不少,比如大將軍韓當(dāng),早年就是身先士卒,以勛貴之身,結(jié)交了了一大批軍中莽漢,才能讓他在與吐蕃的作戰(zhàn)中戰(zhàn)無不勝。
可是不管是韓當(dāng),還是另外的西楚貴族,他們或許會沖陣,也會親自動手殺人,卻沒有一個人會去親自參與攻城的。
因為攻城死亡率太高了。
攻城戰(zhàn)其實就像是在填坑,用將士的性命去磨,直到城門真正被攻破的時候,這個坑才算是填滿。
但是在破城之前,誰都不知道會死上多少人。
韓重目光有些猶豫。
韓二郎韓烈聲音沉重:“兄長,父親死在趙七手里,本就是我大楚的奇恥大辱,今日本應(yīng)當(dāng)兄長去為父雪恥,但是兄長身為主將,動彈不得,小弟自當(dāng)身先士卒,替我韓家正名!”
韓重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嘶啞。
“你去吧,若是傷了就趕緊退回來,你在郢都還有妻兒,母親也在家里等你回去。”
韓烈躬身抱拳,轉(zhuǎn)身大踏步的離去。
片刻之后,從西楚大營之中分出五千人,韓二郎一馬當(dāng)先,帶著這五千人朝著郢都的西城門,勢如瘋魔。
城樓上的林青,看著沖過來的韓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著身邊的杜律沉聲吩咐道:“傳本將命令,令城中百姓朝著東城后退,把整個夔州城的西城區(qū)全部空出來,西陲軍將士也開始朝著西城區(qū)后撤。”
說到這里,林青看了看城樓上還在作戰(zhàn)的,接近一千人左右的西陲軍將士,目光有些冷然。
“至于城樓上的將士,繼續(xù)抵抗楚軍的進攻,寸步不得退!”
慈不掌兵。
林青雖然是想把楚軍引進夔州城里,但是如果就這樣后撤,楚人必然生疑,因此這個時候就必須把戲演的像。
怎么才能像呢?
那就是讓這些還在城樓上的將士去死。
身為主將,懂得舍得二字是最基本的,盡管這對這些并不知情的西陲軍將士很不公平,但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身為一個小卒,有時候你并不想犧牲,卻也不得不犧牲。
老將軍杜律,抬頭深深地看了面無表情的林青一眼,目光有些沉重。
此時此刻,這個老將軍才明白,為什么林青這個后生,能夠這么快爬到這么高的位置上。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韓烈?guī)е迩耍呀?jīng)沖到了夔州城城樓下。
這些楚人如同瘋了一般,頂著飛蝗一樣的箭雨,朝著西城門沖鋒!
一時間,夔州城的西城門下,殺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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