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跡畫在石板上的箭尾的圖案,只有三兩個男人大約瞄了一眼便沒人理會了。 事實證明,要改變一個人的慣有思維很難。以林跡今晚的表現,要不是他今帶回來了足夠的食物,他早給好些男人收拾了。要學他教的東西,想想就好了。 林跡對這結果不失望,自己找了根帶樹杈的長棍子綁在做好的兜上,揮舞了幾下發現沒問題,便找大姬獻寶去了。 大姬看看又摸摸這個新工具,有些驚奇也有些疑惑:“這東西就能撈魚?” 林跡道:“能撈。把這東西放到水里,水會從這些眼中過去,魚過不去,就撈起來了。不過這個要快,我力氣,要是有個大人來撈可能效果更好。” 大姬沒有接話。這東西的效果如何難,就是孩子的玩具,她可不想浪費一個壯勞力在這種事情上。 熊爪在邊上啃著魚頭,聞言冷聲道:“別以為你今弄了幾條魚回來就能為所欲為。我們個個要準備過冬的食物皮毛,豈能隨便和你們玩鬧?” 林跡瞇著眼看他一眼,對大姬道:“大姬,那我要部落一個閑人行不行?這邊河里的魚很快會被捕光的,過些我想造筏子去遠些的地方捕魚。沒有大人跟著就不成了。” 大姬眼睛轉了一圈,沒有想到部落還有什么閑人,問道:“誰?” 林跡往遠處的樹下指了指,在熊爪反對之前解釋道:“那人是糊涂,也摔斷了腿,外出狩獵是不行了。不過打漁卻是沒有問題的。我覺得與其讓他就這樣死了,還不如讓他多捕些魚給部落的人吃。他做的糊涂事,如今吊餓了他兩,也算懲罰過了。想必經過這番教訓,他一定會好好聽你大姬的話的。” 熊爪聽是鷹,倒是沒有反對,而是譏笑起來:“孩子果然屁事不懂。也是在部落大姬護著你,要是你交換出去了還是這幅模樣,少不了你苦頭吃的。今吃了你捕的魚,我便教你個乖。傷了摔了,傷口紅腫,身子發燙,便離死不遠了。這種人就不用救了。我在入夜前看過他,他不但燙,而且已經癲了,活不過明早了。你不用想了。” 他看似在教林跡,實則在賣弄自己的人生經驗。他已經知道大姬決定在過完冬后便會把林跡換出去了,這個時候顯個大度也不算什么。 只是林跡不為所動:“發燒并一定不會死。如果大姬愿意,我這就把他放下來,明日死了便算了。沒事就讓他養幾傷。傷好了就讓他跟著我們去打漁。他養傷期間還是我管他的吃食。” “你到底聽沒聽我?他死定了!”熊爪教育失敗,惱羞成怒,蹦起來就往林跡身上撲過去,要將林跡痛揍一頓。 但他撲到林跡身前就站住了。林跡手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骨尖的短矛。林跡一臉森然,作勢欲刺。 “好!好!我為部落做了多少貢獻,教你不聽,還敢跟我斗?”熊爪氣得直吹胡子,而后滿地尋找趁手的武器。 剛才某一個剎那,他從林跡眼中看到某種掌控一切的蔑視。這種目光,他只在一些猛獸身上見到過。這讓他不由心寒。找武器只是讓自己避開的借口而已。內心之中,他也不由暗問:難道我又老了很多?連個孩子都對付不了了? 林跡淡淡道:“我哪有挑戰你?整個談話我都在問大姬的意見。而且我這些都是為部落利益最大化考慮的。是你胡亂插嘴還想打人。” 眼見場面失控,大姬終于開了口:“那你把他放下來看看吧。” …… 林跡點著火把帶著三個同齡的孩子走到鷹的身前。 夜風有點涼,遠處部落的火光在風中不住閃耀,傳來的人聲也斷斷續續的。火把的火光也在閃著,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光亮之外的黑暗之中夜梟怪叫,野獸嘶嚎,仿佛有無數惡鬼要撲出來,讓人心顫不已。 鷹經過林跡的刺激,終于耗光了最后一絲力氣,整個人軟軟吊著。他的臉色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般,嘴唇干裂得滲出血來。不過還好,見到林跡來了,他睜開了眼。 “這就放下來嗎?”邊上孩子問。 林跡擺擺手示意稍等,扭頭問鷹:“為什么想學鷹飛?” 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林跡拿過竹筒,讓人抬起他一點,喂了他半筒水。 鷹貪婪舔舔嘴唇后的最后一絲水漬,不舍看看那個竹筒道:“鷹飛得快,能吃肉。” 林跡放下心來,不是什么奇怪的圖騰儀式就好辦多了。 “想吃肉自己抓只鷹養大了幫你捕獵就行了,你又不是真的鷹,干嘛那么傻要學飛?”林跡準備一次把話透了,省得把人救回來了回頭再摔一次。 “養鷹?”鷹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鷹能養?” “你見過養狗的吧?……就是那種跟狼很像的,哦,灰狼部養的。那既然人家狼都能養,鷹為什么不能養?”林跡見勾起了鷹的興趣,便讓人把他放下來,緩緩讓他坐下了。順便給他講了講自己在后世知道的養鷹熬鷹的東西。 鷹聽得有味,但放下他的時候,不心碰到了他的斷腿,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跟著露出了滿臉的慘白,甚至開始痛哭流涕:“我想養只鷹,可惜我知道了太晚了。我怕活不到明了。” 林跡道:“你下午跟我打過賭的,你忘了么?現在你這個身體是屬于我的,你可不能就這么死了。這一點大姬也同意了。傷了一條腿死不了。而且也不是不能治。就算不能治了,我們弄了這個,可以讓你走路。” 后面的朱猴拿出一個做成拐杖樣子的樹杈,在林跡的示意下曲起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走。 林跡道:“你這么走雖然走不快,可是我們也不用你出去狩獵。我最近在結捕魚,到時候你站在河邊撒或者幫忙劃船就好了。一只腳夠用。你肯定知道我今弄了好多魚回來吧?信我的就行。” 鷹臉上還是慘然一片:“我不知道你的是什么,但我現在一只手都動不了了。怕是快死了。” 林跡見怎么都沒用,惱怒道:“我能行就行,你這個身子都給我了,我肯定會幫你弄得好好的。你動不了手那是餓了,也吊了兩。休息幾就沒事了。現在都聽我的。” 林跡拿了一根短棒不由分便讓鷹咬著,接著對待泥人一樣去捏鷹那腫的和發面一樣的腳。x光有也不能用,所以他只能通過這樣的辦法去判斷這骨頭的折斷的信息。 林跡有些后悔自己不是當醫生的,要不然回到史前不定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他只是多多少少記得一點治療骨折的常識,只知道斷面重疊后用夾板固定骨頭能長回去。至于如果是粉碎性骨折,那就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還好,鷹只是折斷了脛骨,周圍捏著也沒有碎骨。用對待標本一般的態度將斷面疊了起來,林跡用準備好的短棒給他綁上當夾板就算完事了。 這個過程里,不管是鷹還是按著他的三個孩子都出了好大一身冷汗。最后鷹吐出嘴里的棒子,上面全是牙印。 “這就好了?”朱猴看著那綁起來的腿問。 “我再給他弄點藥來。退燒和消炎。”林跡飛快往黑暗中一閃,沒多久便晃著竹筒回來了。他把退燒藥和消炎藥磨碎了放進竹筒里,甚至放了一點鹽。 “喝了,有點苦。”林跡將竹筒遞到鷹的嘴邊。 鷹喝出了味道不對,但還是咚咚咚全喝完了。反正他是快死的人了,再怎么滴也就這樣了。而且他從林跡臉上看到了某種不屬于這個年齡孩子的認真,莫名覺得有些希望。 四個孩子聯手,將鷹抬回部落他自己的窩棚里,幾人再次出了一身汗。扭頭要走的時候,鷹低聲道:“我餓。” 林跡一拍腦袋,差點把這個忘了。這家伙餓了兩了,要是沒吃的,不病死也會餓死。 朱猴一下跳開三步,“都這時候了,我們哪里給他找吃的去?” 另外兩個孩子也露出愛莫能助的樣子。部落里所有的食物都是大姬看管的,晚飯的時候能分到多少是多少。誰手里也不可能有剩余。 也在這時候,林跡的母親羅雀悄然從黑暗里摸了過來,給林跡遞來一塊烏黑的烤山藥:“我看到你都沒吃。留著給你的。你吃。” 這一刻,林跡心中感動莫名。整個部落留意到他沒吃東西的,估計就羅雀一個人了。雖然她出現的時機有些不對。遞出食物的時候還有些不舍看了看。而且上面還有個牙印。 “嗯,我吃。等下我去找你。”林跡痛快接了過來,羅雀臉上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扭頭鉆回黑暗里去了。 林跡見母親走后,隨手將山藥遞給鷹,這么一點東西顯然不夠一個大人吃的。 林跡再斜眼看看自己的伙伴,“都拿出來。” 孩子沒有不偷吃的。這幾個家伙的行藏林跡更是清楚。他們也是怕林跡弄走他們的私藏才推沒有的。 三個孩子不情不愿鉆到了黑暗中,沒多久就捧來了或生或熟的栗子,塊的莖塊,朱猴還用樹葉裹來了一條巴掌大的烤魚。 鷹的手應該也恢復知覺了,見了這些便坐起來,開懷大嚼。幾個孩子哭喪著臉看著,滿臉心疼。林跡卻看得很開心。他對自己的醫術一點信心沒有,但能吃就表示身體機能還正常,鷹活下來的希望很大。 這個部落的男人對林跡等人多少是帶著敵意的。林跡等如果想明年留下來的話,身邊沒個幫手肯定不行。這個家伙瘸掉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但好歹是個成年男人,先用著了。 林跡等鷹吃完了,道:“你睡一覺,明能醒來,你就活下來了。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也看清楚我這三位兄弟,你吃的是他們的食物,以后不能對不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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