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你好，先生，能借用你的馬車一下，幫助這位快要生孩子的孕婦嗎？”楊山攔住馬車，用英語很客氣地請求道。

    馬車上的高鼻子洋人滿臉不悅道：“滾開，我的馬車不能坐你們這些骯臟的中國人。”

    楊山一聽肺都氣炸了，他一個箭步就把那名洋人從馬車上拽下來，厲聲道：“這里是中國的地方，還輪不到你這個白皮豬囂張。”

    那洋人想不到楊山會如此對待自己，平時仗著洋人的身份囂張慣了，中國的官員見到自己都點頭哈腰不敢得罪，想不到眼前這個人上來就把自己拽下馬車，他一下子呆住了。

    “阿貴，給他一百兩銀票，這馬車我買下了。他若是再啰嗦，棍棒伺候，醫藥費我們照出。”楊山知道孕婦耗不起時間，不能再耽擱了，不想和這個洋人多言語了。

    阿貴帶著幾個強壯的伙計把那洋人團團圍住，用英語狠狠訓斥了他一番。那洋人也是欺軟怕硬，拿著銀票，頭也不回的跑了，因為跑得急，還摔了一跤，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幾個熱心的老婦把那孕婦扶上馬車，楊山和阿貴坐在前排。

    “走，帶她去最近的醫院。”楊山吩咐阿貴道。

    “好嘞，最近的醫院是仁濟醫院，我來帶路。”阿貴一拉韁繩，趕著馬車就奔了出去。

    仁濟醫院是一所教會醫院，在外面看起來很像教堂。這是基督教新教在上海開辦的第一所西式醫院。院長雒（luo）魏林是傳教士，更是貨真價實的醫學專家，有英國皇家醫學院士職稱，醫術高超。

    醫院自1844年建院，從未向病人收取過任何費用，為華人病者服務，一直免費醫病，雖然治病中間也伴隨著傳教，但的確體現了傳教者的理想，客觀上還是幫助了很多中國人的。

    當然楊山并不了解這些，但他明白大出血可是中藥治不好的，必須去西醫依靠輸血才能救下這孕婦的命。

    孕婦很快就被送入產科，楊山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是產婦的丈夫嗎？怎么現在才送來？產婦很危險，你知道嗎？”話的是仁濟醫院的產科大夫瑪莉，雖然她的中文不是很流利，但還是能聽懂的。她在楊山后面拍了他一下，很不高興道。

    楊山轉過身來，一下子有些驚艷，這位瑪莉大夫非常年輕，最多二十出頭和自己差不多大。她雖然高鼻梁，深眼睛，是典型的西方人，但容貌卻很有東方美。她的面部曲線很柔和，目光清澈，頭發很卷是棕色的，盤在頭上，顯得非常干練，一股掩飾不住的貴族氣息。

    “多謝你啊，大恩人，把我老婆送到醫院。”一個碼頭工人打扮的漢子一看到楊山，立刻跪了下來，他也是剛聽聞自己老婆出了事，趕過來的。

    “沒關系，都是我應該做的。”楊山把他扶起來，安慰道。

    瑪莉的臉頓時通紅，知道自己認錯人了，楊山不是產婦的丈夫，而是一位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她不敢看楊山的眼神，低聲道：“不好意思，我錯怪你了。”

    “沒事，瑪莉醫生。”楊山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瑪莉？你認識我嗎？”瑪莉醫生覺得很奇怪。

    楊山指了指她房門上的一個銘牌。

    “你還懂英文？”瑪莉不由又高看了楊山兩眼。

    “懂一些吧。”楊山點點頭。

    “好了，你們在這里等一會，我現在就去看看產婦的情況。”瑪莉完就要走。

    楊山一把拉住她，奇怪道：“你不洗手就進產房接生？”

    “我的手很干凈。”瑪莉不理解道。

    “那也不行，你們接生前必須用酒精洗手，最少也得用肥皂多洗幾遍。手上的病菌眼睛是看不到的，萬一發生感染產婦會死的。”楊山得都是現代醫學最基本的知識。

    瑪莉卻聽不懂，“您是醫生嗎？我的手上怎么可能有病菌？”

    楊山沒想到這個時代醫學還這么落后，看來西醫的開始階段還不如中醫，病人來看病是自求多福了。楊山沒看錯，在西方這個時代，產婦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一二十，比中國高多了，難怪他們人口一直上不去。

    “別問了，必須洗手，你不信的話以后手術前都洗手，病人的死亡率會大大降低。”楊山得非常認真。

    瑪莉雖然不懂，但見他這么嚴肅，不由也信了幾分，洗完手后走進了產房。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產房里終于傳來了嬰兒的哭喊聲。

    瑪莉走出產房，顯得非常疲累，她走到楊山面前問道：“產婦的丈夫呢？母子平安，總算順利地生下孩了。”

    “他回家里拿錢去了，讓我在這里幫忙看著。”楊山這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幫忙就盡量幫忙到底了。

    “我們醫院是教會醫院，不收錢的，都是免費的！”瑪莉責怪地看了楊山一眼。

    楊山沒想到還有這么好的事，前世看個感冒還得檢查掛水，沒個好幾百塊都不行。“這才是白衣使啊。”他心里暗贊道，越看瑪莉越順眼。

    “不好了，產婦大出血了。”產房留著照看產婦的一名護士急匆匆跑了出來，神色慌張，看來問題非常嚴重。

    瑪莉一聽也流露出緊張的表情，產婦大出血這可是九死一生啊，“快去請雒院長，請他替產婦輸血。”瑪莉大聲道，趕緊掉頭去產房給產婦止血。

    很快雒院長就帶著血袋跑了過來，這個五十歲左右的大胡子老頭急匆匆地就要進產房給產婦輸血。

    楊山一看不對勁啊，一把攔住他，高聲道：“是院長嗎？你們不查一下產婦的血型就隨便輸血嗎？”

    雒院長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是血型，都是人血怕什么，現在情況緊急。你是產婦的丈夫嗎？”雒院長的漢語得很溜，畢竟在中國十幾年了，是個中國通。

    “不能這樣輸血，必須判斷產婦的血型，你得先看看產婦的血和你血袋的血會不會凝固，不同的血型輸進去，那不是救人，是殺人。”楊山趕緊阻止雒院長道，這也不能怪雒院長，人類發現血型還是到了1900年，由一位奧地利人發現的。

    雒院長是很資深的專家，他并沒有因為楊山的話他聽不懂而惱怒，反而因為他的話在他腦子里迅速浮現出各種病人的案例。“這個中國人的話可能是真的。”專家就是專家，他是有經驗基礎的，雖然有些事情他沒想到，但是他能迅速分析這話有沒有道理。

    楊山萬沒想到，他無意中讓這個年代的醫學向前大踏步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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