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打開隨身攜帶的子虛袋,令小白守護(hù)著他與桃夭夭的肉身軀殼,這才放心的閉上雙目,陰神出殼。
桃夭夭的陰神周遭裹挾著一圈瀅瀅紅光,燦若桃花。
而呂光則是全身縈繞著一圈金濛濛的璀璨光暈。
桃夭夭凝望著形似貓咪的小白,眼睛里閃著亮光,神念傳音道:“它是靈獸!”
呂光點(diǎn)點(diǎn)頭。
桃夭夭喜形于色的道:“天地靈獸,生來體內(nèi)便蘊(yùn)含無盡靈氣。你從哪里尋到此等靈獸?”
呂光微微一笑道:“等你以后見到此獸的真身,自然知曉一切。”
說罷此話,二人的陰神飄飄蕩蕩的飛出屋去。
夜幕深沉,瑯琊郡城逐漸安靜了下來,但仍有幾戶人家的燈火在亮著。天穹冷月高懸,幾許清輝傾灑在空曠靜謐落針可聞的街頭巷尾。
二人無形無質(zhì)的神念隨風(fēng)飄動。
“夫君,夜深了,奴家來為你寬衣!
“為夫昨夜只不過要換個樣兒,你就扭扭捏捏的,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不要”
這是少年夫妻間的纏綿情話。
“老王,明兒個清早把我做的新鞋都帶上,多賣幾雙!
“好嘞!虎娃兒年齡大了,是該娶媳婦兒了!
“多攢點(diǎn)聘禮錢,如今世道光景不比從前了,李嬸兒家的閨女我看就挺不錯,唉,可惜咱們沒錢吶!”
“別犯愁,多干點(diǎn)活兒,啥都有了!
這是相依為命老年夫妻間的嘮叨碎語。
桃夭夭聽著這些輕如秋風(fēng)的夜話,微微挑眉道:“上古時代,道法昌盛,世人卻不信道,而今人間疾苦眾多,卻來怪誰?”
呂光徐徐說道:“傳道必要以大神通顯靈,方能使不曾開竅的黎民百姓臣服信仰。當(dāng)今天下道門凋零,即便有道人妄圖傳播道義,也必須得鬼鬼祟祟,藏頭露尾。”
“修道一途,講究的是順應(yīng)本心,一往無前,光明正大,難怪現(xiàn)在道法衰微,大不如上古之時了。”桃夭夭長嘆一聲。
呂光道:“若有機(jī)會,我倒想廣傳道法,使世人脫離苦海!
桃夭夭眼神一亮,默默跟著呂光向城外的綺霞山飄去。
弦月下的綺霞山一片幽暗,唯有涌動在天際的流云裹挾著淡淡的白光。
楓葉如血,群山環(huán)繞之中,云霧飄渺,山腰處錯落有致的分布著一些亭臺樓閣。
在其中央一大片廣闊地帶,聳立著一座恢弘氣派的宮殿。
秋風(fēng)吹動楓林,宮殿正前方有一汪清澈無垠的湖水,彎彎的月亮倒映在水中,宛如少女愛笑的眼睛,風(fēng)繼續(xù)吹,湖面蕩起漣漪,月光瞬間變?yōu)閷訉盈B疊的波紋。
桃夭夭的眉頭緊緊皺著,她仰首望著宮殿正門上那三個鎏金大字。
多寶閣。
宮殿四周虛空間蕩漾著一層似有若無的血光,呂光站在殿門前方,四處打量著,入眼處盡是一絲絲繚繞升騰的血?dú)猓挥傻每嘈Φ溃骸斑@又是專門防備道人陰神的靈陣!
桃夭夭冷哼一聲,陰神勃然噴發(fā)出萬道紅霞。
霞光將她和呂光籠罩在內(nèi)。
“嗯?”呂光詫異道,“你這是什么道術(shù)?”
剎那間,二人的陰神居然如入無人之境般,從正門飄向殿中。
桃夭夭展顏笑道:“你想學(xué)?拜入我長生殿門下,我就教你!
呂光不禁一陣無語,他真想告訴桃夭夭,他所修煉的道術(shù)便來源于長生殿至高無上的道德真經(jīng)。
很奇怪,偌大的宮殿里竟然空無一人。
桃夭夭似乎很熟悉這里的格局路徑,她領(lǐng)著呂光一路向殿后飄去。
“你來過多寶閣?”呂光忍不住問道。
“當(dāng)然!
“你在找什么?”
“一幅佛像。”桃夭夭道。
呂光驚訝道,“多寶閣怎會信佛?”
“多寶閣其實(shí)是一個道派!碧邑藏灿挠膰@道。
驚天秘聞!
呂光聞聽此言,陰神中萬千念頭都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
這是一間沒有屋頂?shù)姆孔印?br />
此地本身是一處雕欄畫棟的樓閣,但不知為何,卻是沒有屋頂。頭頂上空便是連綿起伏的莽山,暗夜里流云浮動,原來這棟閣樓竟是建在綺霞山峰巔。
屋中果然掛著一幅畫。
桃夭夭負(fù)手而立,昂頭望著墻壁上懸著的那幅圖畫,她神色間一片悵惘哀傷之意,娓娓說道,“三百年前,天下大亂,周氏興兵伐禹。從龍依附的修真宗門不勝其數(shù),勢力最為龐大的自然要屬那歷史悠久的八大宗派!
“事實(shí)上,起初也有不少道家宗門趨炎附會,為周氏一族爭權(quán)奪勢。多寶閣就是其中出力最多的道派。周文王定鼎上位以后,廢除道術(shù),廣興氣功。很多當(dāng)初為周氏立下汗馬功勞的道派,便搖身一變,不再修道,改為修真!
呂光聽到這里,疑惑道:“你是說某些道派只是名義上被消滅了?就像這多寶閣暗地里仍是信仰本命道神的道派?”
桃夭夭頷首道,“多寶閣自上古時代,就一直搜羅天下異寶,勢力極為強(qiáng)大。周文王登基時,多寶閣為保根基不被消滅,將十之的珍寶都貢獻(xiàn)給了周氏皇族!
呂光面露恍然之色,心神一動,“真道不能雙修,如此說來,多寶閣的道術(shù)傳承豈非已經(jīng)滅絕?”
桃夭夭道:“所以我才來找這幅畫,這是多寶閣供奉信仰的多寶佛尊!
呂光順著桃夭夭的目光向畫像看去,清淡的月光恰好流淌在圖畫之上。
像,相也。
道家畫像,本身就是星君天神的真容本貌。
每一門道派所信仰觀想的本命神仙,皆不相同,多寶佛尊,是自遠(yuǎn)古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位成佛的道人,又名千手如來,千變?nèi)f化,多寶多財(cái),無處不在。
這幅佛像畫技精湛,寥寥幾筆,便描繪出了一尊慈眉善目的佛。
多寶佛尊,普渡世人,將世間眾生視為獨(dú)一無二的珍寶。
每一個生靈都是一尊佛,這就是多寶佛尊的真正道義。
桃夭夭注視著這幅惟妙惟肖的畫像,道:“此畫是多寶佛尊的道相真身,其內(nèi)蘊(yùn)藏著無量財(cái),無量壽,無量神光的佛意。”
“你是要我揣摩觀想這尊佛的精義?”呂光問道。
桃夭夭點(diǎn)頭道:“你已觸摸到顯形境界的邊緣。若能將己身道術(shù)與多寶佛尊的道互相融合糅雜,對于道的理解會更精深一層,說不定能在片刻間頓悟,一舉進(jìn)至顯形妙境。”
“多謝!”呂光真誠的說道。
呂光到此刻才理解了桃夭夭的良苦用心。
先前他真誤以為桃夭夭童趣未泯,是想來多寶閣游覽一番的。
呂光抬頭認(rèn)真觀摩著佛像。
桃夭夭也不再多言,二人的陰神并肩而立,佇立在清輝冷月之中。
多寶佛尊身披一件珠光寶氣的袈裟,墨發(fā)如云,三千發(fā)髻盤在頭上。
他無相又似是有相,呂光一眼望去,仿佛從這幅畫像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佛的相貌本身是變幻莫測的,但佛也是人修煉而成的,是人自然就有人相。
呂光謹(jǐn)守道心,再度定神向畫像看去,這一次他看到一個周身閃爍著金光,神情冷然的男子,一股強(qiáng)大的精神念力豁然從畫像中刺入?yún)喂獾年幧裆钐帯?br />
風(fēng)吹過,呂光萬念俱灰,他的心神中陡然生出無限畏懼之情。
佛像驀然綻放出道道金光,刺得呂光目不能視。
佛光普照,頂禮膜拜。
佛不容褻瀆,這是佛的威嚴(yán),任何想要窺探真佛本相的道人,都會經(jīng)歷這重難關(guān)。
呂光的陰神飄飄欲散,似要灰飛煙滅。
在呂光感覺不到時間流動的這一刻。
山風(fēng)驟然變得喧囂起來,云海間蕩漾起層層波紋,像極了采茶女頭上褶皺的絲巾。
忽然從呂光的天靈蓋處,迸射出一道比佛光更為耀眼的紅芒。
“多寶道人,你敢吞噬我的信仰之徒?”紅芒閃爍在佛像面前,其內(nèi)還緊緊包裹著一個身影,從那紅影中發(fā)出一道冷冽的聲音。
“白骨,無垠星河,你怎么恰巧神光降臨在此?”畫上的多寶佛尊依舊和顏悅色,笑意盎然。
“你在這道人身上留下了神魂印記,這是你的法相真身!狈鹣窠鸸獯蠓,他已明察秋毫,“在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神竅內(nèi),種下神魂印記。白骨,你何必執(zhí)迷不悟,須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道不同不相為謀。本尊一心求道,決不為奴。”
“大劫將至,諸神所為,無非是向天掙得一絲生機(jī)。你又何必冥頑不化,固守道德呢。”
佛像的臉在云霧中忽隱忽現(xiàn),紅影也籠罩在一片虛云中。
二者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相隔天涯。
佛像嘴角掛著一絲嘲弄:“你是要留下因果,妄想逆天而為。可嘆,可笑,可悲!
“多寶,天規(guī)嚴(yán)令,神仙不得干擾幻境諸事。”
“本尊巡游九天銀河,度化眾生,原想讓這道人皈依我佛。既然是你的門徒,那就罷了!狈鹣裥Σ[瞇的說著,頭頂虛空上漂浮的光圈,登時消失,只留下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白骨,大局定矣,我佛再度執(zhí)掌星域蒼穹,你休要再行逆天之事。”
紅影漸漸顯出真容,滿頭白發(fā)與云霧融為一體,正是那入夢為呂光傳道的白骨星君。
她雙腳仍舊裸著,冷眉微蹙,凝望著峰頂上呆若木雞的桃夭夭和呂光,喃喃自語:“這多寶佛尊怎么這般巧合的神魂顯形在此我留在這道人神竅中的神魂印記,只能顯露法相一次。罷了,或許是我太固執(zhí)了,銀河星域中的道人何止億萬,我又何必執(zhí)著于這處幻境呢?”
“星主,這茫茫星河,你的命運(yùn)不受諸神推演。你究竟身在何處?”她悠悠嘆道。
白骨星君足踏云海,瞥了一眼站在閣樓里的呂光,接著她漸漸化為虛無,只留下余音裊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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