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江州雞足山檀躍寺鏡虛禪師,在還未聞道開竅之時,曾云游四海,普渡眾生,用功誦念佛經,參禮諸方,非常精進。
一日夜宿孤館,忽聞隔壁豆腐店的老板娘吟唱曰:張豆腐,李豆腐,枕上思量千條路,明朝仍舊打豆腐。
這時鏡虛禪師正在打坐,聽聞此歌,忽然神竅大開,一夕間邁入顯形妙境,創立檀躍道門,更留下震古爍今的三昧觀想法,福澤后人。
從細微之處見道,于紅塵萬丈中悟道。
以澄澈空明之心,降服貪嗔癡三昧,是鏡虛禪師的無量功德。
由此可見,修煉一門神魂觀想術,并不在于其人修行的時間長短,而在于悟性機緣。
呂光一直以來都是有大毅力、大機緣的人。
短短一年間,他從開竅之境,晉升到令無數道人羨慕尊崇的顯形境界,其中雖然歷盡艱辛,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得到了不少奇遇。
農青梅贈他三昧觀想法,便是緣。
修煉此術,待得念頭足夠強大之際,便能憑空點燃真火。
真火,乃無名之火,故而稱為三昧。
凡間火焰,分為文武虛實。
武火更烈,煉制靈器非得是使用這種火焰不可。
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實在是太長,呂光已沒有那么多時間,耗費耽擱。
眼下他為了加快熔煉金擊子的速度,強行催動神念,陰神幻化,慢慢凝聚出了一點三昧真火。
這時他所能凝成的真火,還十分微弱,比農青梅當日施展出來的火焰,其威力要弱上百倍,僅僅只有指甲蓋那般大。
然而就是這一點點的火光,卻是使得煉制金擊子的進程,提高了不少。
夜涼如水,石屋內火苗騰騰。
上好獸炭,無煙無味,熱量十足,小巧的青銅丹鼎已被燃燒成一片赤紅,兩半金擊子安穩平靜的躺在丹爐之內,杳無聲息。
時光漸漸流逝。
呂光耐心守候在鼎爐旁邊。
姜顏和姜小虎此刻都已離去,夜深,媚兒已和衣安睡在石床之上。
青銅丹鼎仿佛扎根在地的巨樹,紋絲不動,以其四根足柱為中心,霍然間,有一縷縷磅礴浩瀚的靈氣顯現。
氣浪氤氳,靈氣彌漫,石屋霎時便被濛濛白霧籠罩包裹。
呂光見此異象,神色不禁一喜。
這是因為武火燃燒,觸發了丹鼎之中的聚靈陣,絲絲靈氣,宛如靈活迅疾的游蛇,快若閃電的向鼎內鉆去。
“嗤嗤”
在全部靈氣涌入鼎內以后,丹鼎驀然發出一陣龍吟嗡鳴,猶如燒開沸騰的水壺,久久回蕩,余音繞梁。
呂光盤膝端坐在石床邊緣,目睹此景,忍不住喜形于色。
他略一沉吟,連忙緊閉雙目,再次驅動神念之力。
這三昧真火果然不同凡響,神奇玄妙。
聚念成火,所需要消耗的陰神之力,甚為龐大,不過此時呂光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只要能快些把兩半金擊子合二為一,即便陰神受些損傷,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青銅丹鼎周身緩緩浮現出五彩斑斕的花紋,就好像是一朵閃爍著七彩流光的花朵,鼎爐忽而顫動,忽而平定。
就這樣,窗外天光漸亮,第二天來臨。
晴天,初晨。
深冬寒日,陽光稀稀疏疏的從枯樹老林的罅隙間,傾瀉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山谷里,空中偶爾有一只烏鴉笨拙而遲緩的飛過。
除了百草靈田這處鐘天地靈氣之神秀的奇地,谷內的其他任何地方,均是一片枯敗凋零之象。百草廳也同樣如此,青黃混雜的靈草,病懨懨的,葉子無精打采的耷拉著。
寬敞廣闊的百草廳里,此刻站著兩個人。
虛若谷當然在。
另外一人身形站的筆直,清瘦的面龐上眼神堅毅,正不住的搖頭說道:“弟子對師父您絕無異心,風陵師叔的確曾拉攏過我,但弟子當時已義正辭嚴的拒絕了。”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劍園之主燕歸來,但現在卻神色恭敬的垂首佇立在虛若谷身后,他眉頭微微蹙起,偷偷瞄著虛若谷的背影,有些遲疑的繼續說道,“師父可是不信任弟子?”
虛若谷溫和一笑,說道:“為師自然是相信你的。”
燕歸來臉上并未露出絲毫輕松之色,他反而是更為惶恐不安的顫聲說道:“弟子的一切,都是師父給予的,絕不敢生有二心,還請師父明察。”
“你不用驚慌。我今日傳你,并非是為了此事,人各有志,風陵她不支持我的做法,也不能強求于他,但誰若敢毀壞百草園的千年基業,為師是定然不會放過他的,你明白嗎?”
虛若谷回身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曾經悉心教導過的真傳弟子,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寒芒,但他的聲音卻依舊輕柔,聽來令人如沐春風。
燕歸來微微一怔,轉而迅速應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百草廳四面無墻,但在其各個方向的邊緣地帶,卻是分別聳立著一根高大玉柱。
八根玉柱,白凈無暇,閃耀著星星點點的銀光。
虛若谷立在這幾根玉柱的中心,仰首望向天穹,幽幽嘆息道:“師妹她對天行者恨入骨髓,自是不贊同我定下的計劃。但只要你們對我忠心耿耿,此事必成。”
燕歸來強行壓住心頭懼意,盡可能讓語氣顯得平靜淡定,他點了點頭,老實應道:“弟子明白。”
虛若谷笑了笑,望著游走在天邊的云靄,默不作聲。
燕歸來盯著自己生平最為敬畏的恩師,思慮片刻,繼續稟報道:“師父,多寶閣的吳溟,已在園中等了兩天,您見還是不見?”
“他居然還沒走?”虛若谷輕咦一聲,神情略微有些詫異,“他可曾向你說過,所為何事而來?”
燕歸來搖頭道:“他說一定要見到師父,才肯說。”
虛若谷凝神道:“如今世人皆認為我受風災大劫重創,性命危在旦夕,我實在是不想讓閻浮萍打探到我的虛實。”
燕歸來猶疑道:“不過閻浮萍從來都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她既然吩咐吳溟親自登門拜訪,想來定是有緊要之事。”
虛若谷沉思少許,道:“你帶他去養氣殿等我。”
燕歸來領命道:“是。”
百草廳乃百草園神圣至高之地,虛若谷當然不會選擇在這里與吳溟見面,養氣殿,位于峰巔百草廳之左,很近,所以吳溟人來得也很快。
半盞茶的工夫過后,吳溟已在養氣殿神色安然的坐著,他好整以暇,胸有成竹,靜等虛若谷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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