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凌云秘境,鳥語花香,與谷外的冬日景象,截然不同這里處處綠草如茵,山色蔥翠。
晨光明媚,呂光站在一片灌木叢前,伸了個懶腰。
其實昨夜他睡得并不好,閉上眼睛后,腦海里想的全都是白鬼度風劫的這件事。但他思來想去,輾轉(zhuǎn)反側(cè),苦心冥想了一夜,也是沒有捋出個頭緒。
雷,火,風。
三大災(zāi)劫,自踏上修行之路開始,這三大劫難便如同跗骨之蛆,時時刻刻跟隨著自己,令人難以擺脫。越是境界高超的修行者,最后所要面臨的災(zāi)劫,就越大。
縱然白鬼道術(shù)斐然,不同凡響,但她卻仍舊逃不過這個太虛幻境的鐵律。
短則三天,多則七天。
總而言之,白鬼的風災(zāi)大劫,在這段時間內(nèi),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在荒州之時,呂光就曾和白鬼有過一次嚴肅認真的對話,他一再詢問白鬼,除了通天寶塔,是否還有其他辦法,能幫助她度過風災(zāi)大劫。
很可惜,并沒有。
即使是大周皇室所珍藏的天地異寶‘通天寶塔’,也只不過是僅能暫且延緩風災(zāi)的來臨,而并不能一勞永逸的使其成功度過風災(zāi)。
呂光心中暗暗想道。
當務(wù)之急,還是得想辦法,讓白鬼能夠潛入通天寶塔,躲避風災(zāi)侵蝕。
但誰都知道,通天寶塔乃是大周皇室珍若性命的奇寶,被放在天下第一樓‘摘星樓’之內(nèi),由皇族大軍嚴加看守,并且武后每日都會親自前去樓中查看一番。
根據(jù)曲揚打探的消息,分析得出,這么多年,武后從未有一日間斷過,風雨無阻,哪怕是在飛星墜落到朱雀大街的那一日,這位手握大權(quán),乾綱獨斷的掌權(quán)者,也仍是去往摘星樓,觀賞了一會兒通天寶塔。
陌生人穿著一件厚重的黑色棉袍,頭上戴著一頂毛氈帽,面上還遮著一塊黑色的紗巾,令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甚至人們連‘他’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問了村子里的很多人,竟是沒有一個人知曉誅仙鎮(zhèn)在哪里。就在他失望至極,準備離去之時,村子里有個老人告訴他,“你腳下站的這片土地就叫做誅仙鎮(zhèn)。”
陌生人恍然大悟,留下重金,酬謝老人的坦言相告。
這個陌生人之后便在村里逗留了幾天,他每天都會貓著腰,在村中的各個角落,來回走動,仿佛在尋找著什么。可是,他最后卻好像是一無所獲,僅說了一句,“上古傳說,多半不實。”
不過,此人直到昨天才落寞而去,離開了桂花莊。
誰也不曉得這個陌生人是誰。
村外有條小溪。
溪畔,立著一間茅屋。
今晨陽光明媚,天氣晴朗。
茅屋沒有頂棚,立身在屋中,仰頭一望,便能看到一片湛藍無垠的天空。
屋里此時站著兩個人,一個身材壯碩腰垮柴刀的大漢,一個體態(tài)婀娜的綠裙少女。
二人俱都仰首望著盤旋在屋頂上空的這朵白云,一動不動。
他們仿佛雙腳釘在了原地,似是連呼吸都已停止。
從桂花莊往西,翻過一條大河,便會看到一座大山。
這本是座無名山,因其接壤云州,是中州、云州的分割線,故而又被當?shù)厝朔Q為兩界山。進了兩界山,一直向西走,會看見一大片山谷。
谷中空氣清新,氣候宜人,常年四季如春。
這里便是白玉京的‘洞府’,挽春谷。
剛吃過晚飯,白玉京正在閉目養(yǎng)神,溫養(yǎng)念頭。
媚兒和曲顰兒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唧唧喳喳的好像在爭論著什么。
蔣天嬋坐在桌邊,微笑不語望著她們。
曲揚在洞外整理著腌制好的臘肉,打算明天弄些,做下酒菜。
農(nóng)青梅坐在燭光下,縫制著一件春衫。
好一幅農(nóng)家安樂圖。
“大哥哥一定是在荒州被哪個女子給勾住了!都這么久了,還不回來。沒聽我爺爺前幾天從城里帶回來的消息嘛,早在大年初一,荒州之事就已經(jīng)了了。”曲顰兒皺了下鼻子,哼聲道。
“你懂什么,呂大哥肯定是還沒處理完事,才會耽擱了。”媚兒對她的猜測,表示否定。
“嘻嘻,大哥哥年少英才,聽說荒州的女子又是性情如火,最是嫵媚動人的,保不齊大哥哥這次回來,就給我們帶回一個嫂子呢。”曲顰兒打趣笑道。
媚兒嗤之以鼻的道:“那些庸脂俗粉,呂大哥又怎會看得上,只有像梅姐姐這樣天仙一般的人物兒,才能入得呂大哥的眼。”
蔣天嬋聽她二人將戰(zhàn)火引向自己,不由得莞爾一笑,“你這兩個臭女子,好好的說我做個什么?”
在挽春谷的這些日子,她很少露出這種輕快愉悅的笑容。
不知為何,她今天的心情有種沒來由的快活。
或許,是因為呂光快要回來了吧。
洞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曲揚激動不已的顫聲響起,“呂小哥…不,殿主您回來了?”
蔣天嬋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白玉京睜開眼睛,立刻起身走向洞外,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快速至極。
“是,回來了。”
呂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鼓,敲打在蔣天嬋的心間。
媚兒和曲顰兒同時沖向洞外,異口同聲的道:“大哥哥、呂大哥!”
蔣天嬋走向洞外,站到呂光面前,柔聲道:“回來就好。”
呂光望著笑靨如花的面容,微笑道:“是,回來就好。”
四下靜寂無聲,沒有一絲聲音。
綠裙少女忽然眨了眨烏黑的眼睛,脆生生的道:“晚輩苦海閣第二苦命人座下弟子,胡云,參見前輩!還請前輩現(xiàn)身相見,撤去密布在此地的氣場領(lǐng)域,放我等出去。”
胡云年方二八,嬌俏動人,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深處卻劃過了一絲深沉似海的殺機。
她已經(jīng)是動了殺心。
而另外那個始終不動如山的中年大漢,則是滿臉嚴肅,高高昂著腦袋,睜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的瞪著空中的那朵白云,一語不發(fā)。
他是苦海閣內(nèi)一名極其普通的砍柴人。
但他卻曾在游歷天下的時候,見過許多隱士高人。
是以他這時候并不慌張,相反他的心里隱隱還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他知道此刻盤桓在空中的那朵白云之上,站著一個幾乎已是煉氣十層巔峰的人物。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瞬息之間,氣場勃發(fā),用無盡元氣,將這間茅屋給完全的覆蓋住。因此,他和胡云才會陷入到如此絕境,身不能動,氣不能運。
不過,他依舊凜然無懼。
他自信在胡云報出了‘苦海閣’的名號后,對方無論是什么人,哪怕是當朝武后,都得掂量一下想殺他二人所要付出的代價。
果然在胡云說完這句話后,空中便立時響起了一道嘆息聲,“不愧是被色窟紅塵之主念念不忘的人,你竟能在我的氣場領(lǐng)域中,強行運轉(zhuǎn)體內(nèi)氣息,開口說話,不錯不錯。可惜了……”
這個聲音聽來很年輕,不像是那種閉關(guān)修煉幾十年的老人之聲。
砍柴人和胡云,一齊皺起眉頭。這腳踏祥云的氣功高手,會是誰?
單從對方所展露的這道氣場領(lǐng)域來看,二人竟是絲毫推斷不出對方的氣功,源自于何門何派。胡云眉尖若蹙,緊緊皺起,玉頸高高揚起,眼睛一瞬不眨的凝望著半空中那朵看上去軟綿綿的白云,再度高聲說道:“前輩為何要出手困住我二人?”空中的那團白云之內(nèi),霍然飄出一聲冷哼。緊接著,茅屋內(nèi)暗涌激蕩的氣勁,又增強了數(shù)倍。
胡云的呼吸在此時都不由得為之一滯,她暗自感受著自云中所散發(fā)出的這道溫和且磅礴的氣息,思考著對方會怎么做。此人的氣息很平和中正,所修功法也絕不是邪派氣功,其內(nèi)質(zhì)充滿著一種大江大河的豪邁之氣,強大無比,令人忍不住的心生敬仰。
站在胡云身旁的這名壯漢,自然也感受到了這道隱而不發(fā)的強大威壓。
胡云與砍柴人,全都知道桂花莊四周,隱藏著一座神秘大陣,就算百草園掌門親至也不可能攻破,為何對方卻能無視大陣規(guī)律,直接以氣質(zhì)化身降臨此地?難道來者是某位度過風災(zāi)大劫絕世高手?想到這種可能,砍柴人和胡云俱都神情微變。胡云看著夜空,沉默了會兒,隨后忽然伸出右手,她在此時已作出決斷,對方的境界盡管遠勝于她,但其人也有弱點,乃是以元氣凝結(jié)而成的身外之身,來到此地,其實力可能只有本體的三四成。胡云選擇拼一次。
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了。
就在她準備喚出‘不二劍’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看在‘第二苦命人’的面子上,只要你們交出烏木令牌,我便放你們走。”
胡云眼神頓然變得凌厲起來。
對方原來所圖謀的是砍柴人身上的那塊‘烏木令牌’。
這塊令牌并非一件擁有種種玄奇之力的靈器。它只是一塊質(zhì)地不算太平常的令牌。牌子是由東海神木,烏木雕制而成,其正面只刻著一個碩大的‘道’字。
道!難道說這塊木牌,是某個道派的法寶?
“烏木令牌事關(guān)重大,你苦海閣自作主張,竟要把此寶直接交給那個長生殿之主,這無異于是背叛了天下千千萬萬的修真者。”從白云里所傳出的這個聲音漸漸變得低沉冷漠。
胡云冷聲道:“此乃我苦海閣的內(nèi)事,不勞前輩過問。”
“誰擁有烏木令牌,誰就是修道者聯(lián)盟之主,木牌所有者,更可開啟長生洞天,你苦海閣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秘密。這么說來,第二苦命人是想跟道派聯(lián)手,來顛覆大周皇族的統(tǒng)治了?”
胡云聽到這里,神情微驚,不禁出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夕陽照亮山谷。
西天的晚霞,綻放出橘紅色的光暉。虛若谷站在百草廳正中,他的身后站著一個高瘦老者寧司量。二人一前一后,就這么安娜靜靜的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一只雪白色的鴻雁,自南方快速飛來。
鴻雁飛到虛若谷頭頂,鳴叫許久。
虛若谷點了點頭,輕聲道:“知道了,你去吧。”這是百草園所豢養(yǎng)的妖獸,傳信鴻雁。它是自南方荒州飛回的。寧司量忍不住說道:“師兄,我所說的絕無半句虛言。呂光如今的道術(shù),已非比尋常,再加之有白鬼在旁相助,我這才…無功而返。”
虛若谷慢慢回身,直視著他的眼睛,笑道:“寧師弟多慮了,我非是在責怪你。其實,我只派你一人前去,也知道很難能將呂光給殺死。”
寧司量疑惑道:“那當日師兄何故……”虛若谷臉上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笑容,截口道:“為兄是在演一場戲給別人看。”
“演戲?”寧司量狐疑道。
“對,演給童子命那對師徒看。”虛若谷眼中升起幾分厲色。“師兄莫不是想強留在太虛幻境?”寧司量驚聲道。
“不錯,為兄就是這個打算,現(xiàn)在我已度過風災(zāi)大劫多日,不出意外,短則三天,多則半月,就會離開此界。但童子命他們卻是有辦法,能瞞過的上界‘接引使者’,讓我能在太虛幻境多逗留個幾年。當今天下,馬上就要風云突變了,為兄實在是不放心,最起碼得把長生殿這個眼中釘給除去,我才好放心的離去。”虛若谷鄭重其事的說道。
“可童子命他們會對師兄網(wǎng)開一面嗎?”寧司量這句話似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反問虛若谷。
“無論怎么說,在荒州一事上,我百草園都是出了力的。你看,你不就差點兒命喪當場嗎?童子命師徒受制于天條戒律,不能直接出手對付‘域外天魔’,但誰都知道,他們和‘域外天魔’勢不兩立,單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怎么都要給我們百草園幾分好處吧?”虛若谷自信笑道。
“原來如此,還是師兄想的周到。”寧司量真心佩服道。
“過幾天我想去‘天梯’,和他們師徒見上一面。”虛若谷道。寧司量略顯擔憂的道:“師兄小心。據(jù)說那童子命跟白鬼關(guān)系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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