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為首的一位黑袍老人,眼睛里更是閃出了亮如星辰的光芒,屬他最為高興。他是金沙門的執法堂堂主,同時他也是金沙門門主的師兄。
“柯師叔!我們好像是找對了。”一個弟子滿臉興奮的低呼道。
柯秉銀站在麥田里,感受著天地靈氣的變化,目中劃過幾絲笑意,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確沒來錯地方。”
“師叔,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動手挖吧!”旁邊有弟子催促道。
柯秉銀生性謹慎,縱橫西域幾十年,一身氣功精湛高深,只差一步便可登臨到元氣真人的妙境。他眉頭皺起,低聲斥道:“胡言亂語!這片麥田少說也有幾十畝,單靠我們這些人,得挖到猴年馬月去。這幾日空中不斷有其他宗派的靈舟馳過趕往京城,若是被他人發現到此地的古怪,我們豈不是全為別人做了嫁衣?”
“那師叔您說該怎么辦啊?”這個弟子滿臉委屈的說道。
柯秉銀仰首望了望清朗無云的夜空,滿目期待,似乎在等待著什么東西自九天之上降臨于世。
就在這時,夜穹深處,隱約傳來一陣雷聲。
柯秉銀神情更喜,忍不住說道:“果然如師兄所說,鎮國重器,天所不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番大造化,竟是讓我們金沙門給撞到了。”
聚集在他身邊的一眾弟子,聞聽此言,紛紛目露喜色。
空曠的田野上,雷音滾滾。
風起。
狂風起!
已過立春,按說中州本不該有如此迅疾猛烈的強風。
但此時此刻,大風刮來,力道強勁無比,似有斷樹倒屋之勢。
一時間,站在此地的這些人,俱都身形搖晃,東倒西歪。
有朵烏云,突然出現在他們頭頂。
柯秉銀沉聲喝道:“是妖風!”
緊接著有一個弟子厲聲喊道:“有妖氣!”
柯秉銀暗運真氣,強自站定,眸中寒芒一閃,高聲道:“何方妖怪,敢在我金沙門面前興風作浪,識相的速速現身!”
金沙門擅長用刀。
柯秉銀手使一柄金絲大環刀,哐啷啷寶刀出鞘,一道氣浪自刀鋒迸射而出,向高空的那朵烏云馳去。
噗!
一聲悶響,回蕩在眾人的耳中。
烏云頓然四散,化作一縷縷塵煙,消失在夜空里。
下一瞬,天上響起一聲雷鳴,然后落下傾盆大雨。
雨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下的很大。
半晌后,空中慢慢響起一個不男不女的陰柔聲音。
“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妄想染指禹王鼎?可笑!還不快滾!”
柯秉銀抬頭看著天空,任由雨水淌過臉頰,冷聲道:“妖就是妖!就算你是守護禹王九鼎的靈獸,又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
柯秉銀嘴里在反反復覆地說著這幾個字,驀然大喝一聲,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接著,他就倒了下去。
先前那個古怪至極的聲音,再次傳來。
“滾!”
其他金沙門的弟子,此時已嚇得面無人色,這護鼎靈獸的可怕,他們以前只不過是聽掌門提起過而已,現在卻已親身體會到。
他們剛才甚至都沒看出來,柯秉銀是怎樣受傷倒下的。
不,柯秉銀此刻居然已經失去了呼吸。
死!
一個煉氣九層的修真者,在西秦侯國縱橫睥睨的氣功高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倒在滿是雨水的麥田里。
每個弟子都神色惶恐的呆立在原地。
大雨滂沱,他們已渾身濕透,一股股寒意從心底躥出。
“本尊今日心情不錯,原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你們不領情,那就休怪我無情了。”空中的那個聲音頓然變得更為冷冽淡漠。
話音剛落,原野上空猛然浮現出一團殷紅如血的雷云。
血色云朵巨大無比,籠罩住每個金沙門弟子的身軀。
這些人動也不動地站著,既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逃跑。
突聽一聲慘呼響徹在雨幕之中,凄慘痛苦的叫聲,竟似好幾個人同時發出來的。空中的那朵紅云,忽然散去。
地面上的人,也隨之四分五裂,化為齏粉。
大雨嘩啦啦的下。
不消一刻鐘的時間,這些人已然便是尸骨無存。
這片麥田,想來將來一定會生長的更加茂盛。
人身血肉滲入土壤,麥穗必然會粒粒飽滿。
雨停,風駐。
夜空重新變得清明,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人看到,這里先前死了很多很多人。
除非是鬼能看見。
呂光不是鬼,他是神魂鬼仙。
沒有錯,他今夜恰好神念出殼,魂游九霄,路經此地。
他們一行人,已離開秦山城有數十天了,這些日子一直都藏身在中州與云州交界地帶的兩界山。呂光知道他渡過九雷紫云大劫的這件事,定然會震驚全天下的修真者,因此他現在必須得小心藏匿行蹤,以免被別人發現。
事實上,如若不是那幾天秦山城所聚集的修真者實在是太多,呂光還想多呆些時日的。他當初之所以同意農青梅建議,去往白頭村,最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便是想去百草園把墨小瓶與青蘿給接走。
但很可惜,他在秦山城渡雷災大劫,造成了那么大的動靜,再想人不知鬼不覺的遁入百草園,已是難如登天。
再加上現在離二月二春龍節,日子已所剩無幾,呂光便索性潛藏起來,穩固道境修為,以應對去往京城洛陽后的那一場場惡戰。
今夜萬里烏云,星光璀璨,是凝煉念頭的大好時機。
呂光自然不會放過。
他神魂離體,隨心所欲的從山中,飛向平原,來到這片麥田。
在他念頭覆蓋之下,周遭十丈以內的一應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心神感應。他雖則沒有聽見柯秉銀與那朵‘血云’對話,但卻真切的看到了發生在此地的那場驚變。
眨眼間,十幾個人,化為虛無,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半點兒。
這絕對不是道術。
是誰?
縱使是修得金剛不壞之身的元氣真人,恐怕都沒這等出神入化的本領。
等到空中的那朵血云消失之后,呂光催動神魂,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麥田靠攏過去。可當他一靠近那片田野,神竅里便立刻傳來一陣顫動,神念隱隱有一種飄飄欲散的感覺。
“嗯?這片虛空的靈氣,其濃郁程度,簡直恐怖,竟能令得我的神魂,都產生了一絲遲緩之態。”呂光心念一動,電光火石間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神念之力越是強大,所遇到的靈氣阻力便越厲害。
呂光故意壓抑住腦海里澎湃涌動的念頭。
他一寸寸的飛向那片麥田。
“此地的靈氣…似是跟靈石礦脈都不相上下。”呂光滿目狐疑的向地面望去,心思微動。他念頭一動,本命神魂立刻落在地上,“莫非這地底有某種能夠凝聚靈氣的寶物?”
忽然,他的全副念頭猛地劇烈震動起來。
“好強橫的妖氣。”呂光臉色變了變。
方才那朵本已消失不見的血色云彩,瞬息間又重新浮現在夜空里。
呂光昂頭望向天穹。
“你修為不錯,沒想到在道派凋零的今天,還有人能修煉到這個地步,看你念頭盎然,似乎是剛渡過雷劫不久。”云中傳出一個不帶一絲感**彩的聲音。
呂光心神微動:“你應該是雷云精氣所化,以你這等高超的境界,想來在天下十九州也非是泛泛無名之輩,何須如此藏頭露尾?”
彩衣就是祥云所化,故而呂光在剎那之間,便已察覺到了這朵血色云彩的異樣之處。他落落大方的立身在麥田之上,仰首凝視著天空。
夜更深,萬籟俱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光的眼前忽然多了一個白衣人。
這個白衣人紋絲不動的站在他身前一尺之地。
他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雪白長袍,但那一張蒼老無比的臉,卻是紅的,紅如朱砂。這個人看上去很老,但眼睛卻比嬰兒還要明亮純凈。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呂光。
呂光也一言不發的觀察著他。
二人沉默對視。
現在呂光是神魂顯形,凝聚化身,站在此地,與普通人沒甚分別,是以對方雖然是修真者,但也是可以一清二楚的看見他。
呂光從這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氣息。
云本無常,聚則成形,散則成氣。
此人的氣功修為,毫無疑問,已臻至化境,他就這么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就帶給了呂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靈氣克神。
更別說,呂光已感知到對方的實力境界和劍無涯都似是在伯仲之間。
被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呂光略有些不自然,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剛剛為何殺死那些金沙門的人?”
“貪心一起,便該殺之。”
“貪?”
“對。本尊所守護的東西,不是他們所能觸碰的。”
“這里有什么寶貝?”呂光問道。
“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對方不答,反問道。
“我偶然神魂出游,路過此地。”
“謊話。”
“我沒有必要騙你。”呂光挑了挑眉。
“你果真不曉得此地藏有何物?”
呂光搖了搖頭。
“這么說來,你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跟之前那些貪心人不一樣。”
呂光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本尊今日心情好,恕你擅闖禁地之罪。你速速離去吧。”
呂光沉下臉,道:“你口氣不小。”
“心高氣盛的年輕人,本尊見得多了,即便是當年叱咤十九州的蛇白鬼,在我面前,也不敢這般放肆。我且問你,你是哪一派的道人?”
呂光神色一變,道:“你認識白護法?”
對方面不改色的點頭道:“當然。”
呂光眼珠轉了轉,道:“我是長生殿門下。”
“你就是近來在天下聲名赫赫的那位長生殿之主?”
呂光點了點頭。
誰知對方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呂光狐疑道。
“我叫雷赤云。你可聽說過本尊的名諱?”
呂光眉頭微皺,沉思片刻,確認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而后他搖頭說道:“不曾。”
“白鬼沒跟你提過我?她現在人呢?讓她來見我!”雷赤云面色驟冷,滿目不悅的道。
呂光一直波瀾不起的心,在聽到‘白鬼’的名字后,神情頓然變得哀傷無比。
雷赤云鑒貌辨色,頓時猜想到白鬼可能已遭遇不測。
他冷如秋霜的面龐,現在卻已變了,變得十分落寞。
良久后,他長長的嘆息一聲,“她是怎么死的?”
呂光垂首答道:“風災大劫。”
雷赤云道:“想來也只能是風劫才能奪取她的性命。”
呂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揮去心中的陰霾哀思,話鋒一轉,問道:“前輩似乎跟白護法的關系很不錯?”
雷赤云嘆氣道:“豈止是不錯。”
呂光沉吟著,道:“還請前輩明言。”
雷赤云微微垂手,緩聲道:“今日你我相見,乃是命中注定。本來這件事,就是你長生殿的事,如今自然也是要落在你的身上。當日我聽說白鬼從百草園破禁而出,便一直在此地等待她,可惜你們危機重重,雜事繁多,想必她是打算等你一統道門,成為修道者聯盟盟主之后,再來告訴你這件事。可惜,可惜她眼下卻形神俱消,一命嗚呼了。”
他說著話,臉紅變白,接著又變成死灰色,滿面哀愁。
呂光眉頭皺的更緊,道:“究竟是什么事?”
雷赤云道:“大事!國之大事!”
呂光疑惑道:“國事?”
雷赤云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你還是盡快趕往京城吧。”
呂光皺眉道:“我還沒答應前輩你呢。”
雷赤云道:“你無法拒絕。只因本尊已看出你對孔雀仙朝也是恨之入骨。”
呂光看著他,目中的笑意更濃。
雷赤云循循善誘道:“想來你也清楚,憑你如今的勢力,欲要推翻孔雀仙朝,無異于是異想天開。可你若是尋齊了九只禹王鼎,那么便能聚天下之氣運,加之你身,到時你就是十九州的王,十九州的天!”
呂光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雷赤云沉思了一會兒,驀然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神色凝重的問道:“你可聽說過禹王鼎?”
呂光瞪眼道:“禹王九鼎,鎮國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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