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秘境。
亙古以來,還從未有修道者能在太虛幻境之中修成人仙。
哪怕是盤踞于東海之內的那尊五爪金龍,也只不過是才堪堪摸到了那道門檻,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人仙。
可即便如此,東海龍仙也是當今世上,境界最為高超的一個道人。
呂光滿心神往,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邁過鬼仙一境,修成了人仙,天曉得那時候自己到底會擁有多么強大的實力。
呂光默然不語,神情自若,然而他心中也是疑問重重,暗思彭湃。
如果真是如此女所言,那就可以確定,那二人的確是來尋我,只不過韓府身處朝堂,與修真修道界毫無聯系,又怎能尋得這種厲害人物前來拿我?
呂光心頭一驚,念頭迭起。
周天澤與那厲害人物,是以為自己身死,才沒有多加追究,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就算以我自身此刻的境界,與他們抗衡,那也只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呂光百感交集,對于當前形勢,觀察的很清楚,現下又有這兩個可怖孩童,目的也是找尋自己,一時間危機重重,令他憂心不已。
呂光冷冽的臉龐,泛起一絲殺機,到底是什么人?
難道真的是韓家要對自己趕盡殺絕,舅父莫非就一點也不念及血緣親情了?
“潘師姐,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嗎?”天嬋心中自然擔憂的是呂光安危,來犯之人如此厲害,她當然想得知對方更多的信息,以此好應對來敵。
安國夫人抬首注視著潘蕓思索的面容,心懷期冀,希望真有一些蛛絲馬跡被潘蕓發現,否則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又該如何面對?
這種茫然不知的感覺,最能讓人崩潰!
潘蕓頷首深思,努力回憶那時場景,不放過任何可疑地方。
“對了!那男童在出手制住弟子之時,身形飄動間,腰中露出一塊黑漆令牌,其上隱隱有‘長…生…’二字……”
“長生殿!!”
女娃的突然出現,令眾人如同身陷泥沼,靜立不動。
長久的靜謐后。天嬋臉色一白,不由得向呂光身邊靠近數步。
“你是誰?”安國夫人語氣中滿是詢問的味道,其中還隱隱夾雜著一絲懼意。
這個奇怪女娃也不知何時立在了眾人身后,飄忽如鬼魅般的出現在此,竟然還不被我發現。這種身法、修為……連我也是遠遠不及。安國夫人臉色變幻,心情復雜。
呂光的聲音僵硬冷漠,就跟他此時的臉色一樣,橫眉冷目望著緩步走來的女童,道:“你是長生殿的人?”
“她不是人,是妖。”一聲稚嫩童音由遠及近,傳到眾人耳中。
“咯咯”女娃巧笑嫣然,明眸皓齒,一襲紅衣覆蓋住三尺上下的身體,跟裁縫鋪里織造的布娃娃十分相像。她嗔意十足的道,“哼,你也不是人!”
話音甫落,便聽對方得意的回答道:“妙極,妙極!你是妖,我是魔,豈非天生一對?”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是好妖,才不會害人呢。絕不與你這魔頭同流合污!”女娃嬌憨的樣子,讓眾人心情一軟。但見她眼光定在呂光身上,打量一番后笑意更濃,道,“大哥哥,我向你借一樣東西,你肯么?”
“你若想死的快點兒,就趕忙借給她吧!”話未說罷,這道聲音的主人,就已站在眾人面前。
忽然,一聲巨響,從山空中向四面八方射落。
旋即那懸浮在空中被蠟黃臉所通靈而出的閻摩羅王,全身瞬間化為一絲絲紫煙,消失在天際。
只聽他喘息著咬著牙厲聲叱道:“長生殿!休要以為我們怕了這名號。當年若不是你們牽頭引線聚攏別門他派,我們鬼道修者,又怎么會落得個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
“通天有路你不走,地界無門你硬來。仙、佛、人、妖、魔,哪一道不能修?你們非要修煉鬼道,殺生殺人,罪業罄竹難書!如果上界降下三災九劫,還不是我等一界修者與你們一同承受?”玉女幽幽嘆道,言語中充滿了惋惜之意。
蠟黃臉狂笑不止,形如瘋子,“哈哈……笑話,天大的笑話啊!虧你們還能恬不知恥的說出口,修道一途,本是逆天改命之路。捫心自問,你們殺的人難道就少了?”
“五道通天,唯有鬼道入地。亙古以來,故老相傳,絕不會錯的。天之下為地,地之上有人。閻摩羅王為地界之王,掌握三界眾生死期。若非你們鬼道修者,只信奉這一尊祖仙,令它無時無刻不在擴大著信仰之地、壯大著神魂之力,我們又豈會忍痛殺戮你們鬼道修者。”玉女長嘆一聲,滿臉愁容。
三界,天、地、人?
呂光聽聞此語,神色震驚,恰如晴天霹靂!
金童面色陰沉,一臉陰霾,低聲說道:“多說無益。那瞎子既然敢再回來,必定是有什么倚仗。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很可能是回到哪里,搬來了救兵。”
“那個黃臉老者,是鬼道修者,確定無疑。當年我們長生殿與其他幾門道派合力鏟除‘閻王更’的時候,我還沒有入道,也不清楚事情經過,但我從未聽誰說過,‘閻王更’有什么傳人啊。這黃臉老者,手中所持的‘三更梆’,豈非正是那閻王更的信物?”玉女猶在疑問,沉吟半晌。
金童雙眉上揚,瞪著眼睛,望向前方,道:“現在我們不光是要保護這小子,還得必須把這黃臉老者帶回殿中,以讓殿主審問清楚。”
“是,鬼道已從中原九州消失蹤跡六十余年,面前這黃臉老者通靈出的‘閻摩羅王’如此真切,鬼道是否死灰復燃,是否又重新在九州大地上活動了起來?這一切都需要查清!更別說,這老者可能還跟‘閻王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玉女手托香腮,輕聲應道。
中原十九州?
大周王朝立國奉天之后,把天下劃分為十九州,怎么聽玉女剛才所言,這中原九州好像還只是天下一隅。
莫非天下除了大周王朝,世間竟真是像書中所撰著的那樣,還有著其他的神秘天地?
這一段段秘辛從金童玉女的口中對談而出,呂光認真聽著,把這些話記在心里,當即暗暗思考了起來。
許久未曾說話的釣魚叟,突然喊道:“長生殿的名頭,老叟我自然聽過,不但聽過,耳朵都差不多快磨出繭子了。老叟我當然怕,怕你們,但可不是怕你!我們為了自己的性命,雖說與二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現在卻容不得我們做選擇了。老叟不想大動干戈,你們二位只要把這書生交給我們,就此罷手,如何?”
“這個…當然,不行……不行…”金童干笑數聲,連連搖頭。
呂光看此情景,心中突覺一陣好笑,真是有些佩服起這對金童玉女了,無論到什么時候,身處怎樣的險境,他們二者似乎都能心情放松,談笑風生。
這邊對談如流,對面卻靜如死水。
“真的不行?”玉女柳眉一橫,嬌聲喝道。
金童陡然神色變得鄭重起來,邁步向前,袍袖一拂,淡聲道:“那也得試試才知道。”
“好。你來試,我來殺。”玉女舉目一望,一臉專注的凝視著前方。
金童面無表情的說道:“殺人總比擒人快一些。”
“是的,所以我殺了那漁翁之后,就會來幫你。”玉女抬手遙指,手臂伸直,小小的手指定定的指向夜色下的釣魚叟。
呂光忍不住插口說到:“你們若是再說下去,對方恐怕不會被你們殺死,反而是會在寒風中凍餓而死。”
金童玉女勃然變色,齊聲說道:“不會!”
今夜,月黑風高;此地,偏僻無人。
天時地利,形勢一片大好,極其適合殺人越貨。
山色黯淡無光,谷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意。
呂光從金童玉女擲地有聲的回答中,感覺到了他們的堅決之心。他微微頜首,想了一會兒,接著就彎身抱起兀自昏睡的天嬋,默默的向遠處走去。
金童玉女雖然是在前沖鋒陷陣,可是呂光并不是十分感激他們。說到底,他們畢竟是要從自己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呂光面如冷霜,心神堅定,絲毫不為金童玉女所說的一些好話而為之動搖本心。
“我們現在為你擋風遮雨、排危解難,你倒躲得離我們遠遠的,這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玉女看著呂光冷峻的神情,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揶揄著說道。
“是么?那倒是讓二位費心了,那不如直接把我交給對方?二位也好心無牽掛,能一心對付他們。”呂光望了玉女一眼,面容中蘊含著一絲嘲諷。
天幕虛空中的那位老者,雙眉急速顫動,頓時藍芒一閃,然后就向更高的天上遁去,躲開了那抹向他擊來的紅光。
紅光通天,山谷立刻一亮。
炸響震天,巖石隨之崩裂。
“不好,這臭道人隱藏了實力境界!”金童一臉驚惶,口中疾呼,“玉女,我支撐不住了!”
話音剛落,呂光就看見罩在周身虛空的藍色光罩,頓然裂開一道細紋,隨后那細紋越加粗寬,砰的一聲,光罩猶如玻璃落地,倏然化為一片片光幕,消失在山谷中。
呂光眼見此景,不禁心中一震。
幸虧現在沒有滾滾而至的山石了,這光幕像是一個保護罩,可能是在受到了蠟黃臉的攻擊,所以金童才支持不住了。
“哼!”
藍芒形似一柄柄三尺長刀,砍在抓著呂光的那道幻影之手上。
噗!
宛如廚刀剁在豬肉身上所發出的鈍音,但見那尊幻影痛嚎一聲,一條條手臂頓時被藍芒砍成兩段,轉眼化為一圈圈紅色光暈,消失無蹤。
呂光臉上不顯絲毫恐慌,他跌倒在地,獲得自由,趕緊向后閃去。
玉女與蠟黃臉一觸即分,二者相持對立。
風吹塵起,虛空里陰風不斷,隱隱有呼天搶地的吶喊聲,隨著狂風,向此地疾射而來。
可他仍自巋然不動,站如長松,穩如高山!
蠟黃臉抬起衣袖遮住裹挾著塵土的勁風,臉上不由得露出驚駭之色,大聲笑道:“哈哈……這三級道符真是厲害,其內竟然是藏有地界陰兵,看這等陣勢,數量肯定不少。”
“這‘豆兵夜叉符’倒也省事,似我這等修真者,也是能夠掌控,只要依照開啟之法,往后就全然不用自己操心。”
釣魚叟一直冰冷的聲音,此刻竟也是露出了幾絲欣喜之意。
蠟黃臉仰天笑道:“好極好極!《三藏經地卷》有言:地界護法,有八部教眾,夜叉為眾生心魔所生,入地界而成鬼靈。生靈心中有鬼,故而亂人心神,恐怖異常,能使人昏沉癲瘋。”
……
泛著青幽綠光的魂海,一望無垠,那絲絲血雨,慢慢觸及到魂海之中。
噗!
呂光只覺自己的魂海,驟然發出一聲顫音。
隨即他再度沉心感應,不禁被出現在念頭中的這個場景給嚇了一跳。只‘見’魂海虛空之上,流轉翻騰著道道青色光暈,如同那日他跟周天澤戰前領悟時,所感悟到的魂海一般無二。
嗤嗤~~~
整個魂海在那絲絲血雨觸及在內后,就突然發出一陣仿似火燒枯木的聲音。
那覆蓋在魂海上空的青幽光暈,也是變得不太純凈,其間隱隱流淌著一絲血紅。
呂光覺得自己魂海中整個流淌的念頭,仿佛被截斷的東流之水,頓時停止不動,毫無生機了。
呂光有心從這種玄妙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然則此刻,他卻是好像一個局外人,一切都身不由己,自己竟然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念頭停止閃動,魂海不再蕩漾,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將要變成一個癡呆傻愣之人?
這由外而內,突然襲來的道道血絲,居然有著如此奇異巨大的能量,使得自己的魂海不受本身心念控制。
呂光心中一凜,心中暗暗著急。
呂光站在原地,寸步難行,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似乎只要自己稍有退縮,那在魂海中翻涌延伸的血絲,就會侵占自己的魂海,控制自身的心神。
這種感覺一閃即過。
但已足夠令呂光認識到這種局面的危險性。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沒有力量,沒有具象的無形戰斗。
呂光感應著魂海中的諸般變化,沉心其內,指揮著魂海中的念頭,欲要把這骯臟腥臭的血滴,趕出魂海。
攤開手掌,呂光望著這顆猶在散發著青幽之光的珠子,站在魂海岸邊,神情面目一片癡呆。他呆呆的看著,看著珠子上映像著這幅過往許久的記憶畫面。
呂光,他看到了什么?
不悲不喜,不驚不采。
這一站,恍如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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