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 鮮血從羅克敵的脖頸處,向上噴發,如春季綻放在山野的紅花,鮮艷奪目。 “砰!” 悶聲響起,羅克敵的身體重重的倒在春雨浸濕的石板上。 白奎嚇了一跳,神情驚愕。 他比誰都清楚,他自己的刀并沒有砍在羅克敵的腦袋上。 他十分費解,愣在原地,轉頭望向身后的呂光,疑惑道:“先生?” 呂光快步上前,查看了一下羅克敵的尸首,確認他已經徹底氣絕身亡,然后他雙目微微亮了起來,余光掃向血泊里的那幾根金絲銀線。 他思慮片刻,恍然大悟道:“原來當日白并沒有將此人的腦袋完全撕裂,卻是不知被誰用針線給縫合了起來。” 呂光繼續解釋道:“我施展**術,陰神侵入他腦海之中,令他心神震蕩。此人在驚懼之下,怒吼不斷,脖子用力,裂痕斷開。” 白奎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他聽完呂光這番言辭,更是驚得久久無語。 呂光看見白奎這個模樣,不由得笑道:“這不算什么。修真者對肉身極其看重,更有靈丹妙藥固本培元,只要有一口氣在,很難被人滅殺。不似我等修道者,肉身脆弱。” “這個人那時候三番兩次想要殺我,現在終于死在我手。” 呂光如釋重負,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羅克敵境界低微,對于偌大的西陵郡監察衛軍來,并不算什么,但能為章渝報了那一箭之仇,這件事情也總算告一段落。 …… 深夜,偏僻窄的胡同里,行人罕至,巷尾盡頭陡然間有一縷赤紅光芒忽閃忽閃,隨風搖曳,向呂光和白奎二人這里飄來。 呂光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盯著前方這突然出現的身影,面沉如水,冷冷的道:“你身為修道者,迷人心神,殘害他人性命,就不怕修道者聯盟降罪,懲罰你嗎?” 呂光當然明白下十九州所謂的修道者聯盟早已名存實亡,目前中原境內道門稀少,殘存的傳道之地,也幾乎無時無刻不再被靖道司屠戮追殺。 不過,他只是想用這句話來探一探這頭豬妖的底細。 白奎神情緊張,他四處張望,觀察著周圍是否還有其他敵人。 夜色之下,卻是只走出來一個風韻猶存徐娘半老的婦人。 她眉間春意濃濃,面色紅潤,俏臉上掛著一絲戲謔笑容,道:“你我同是修道者,何苦自相殘殺?況且……公子難道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道理嗎?” 夜色茫茫,這句玩笑的話中卻帶著濃濃殺氣。 來人自然就是朱溫,當然也是來殺呂光的! 只是呂光萬萬沒有想到,朱溫竟然是她女扮男裝幻化而成。 她仍然著一身大紅長袍,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著垂至腰間,整個人影隱沒在黑夜之中,只有那雙眼睛散發著點點赤芒。 一頭豬妖、豬女,扮成男人模樣,迷惑妙齡少女,殺人性命。 她究竟是為了什么? 呂光聞言笑了笑,如果不是他法眼明亮,早已見過朱溫的本來面目,否則還真有可能被她這種楚楚可憐的模樣給欺騙了。 “修道者傷人心神,你縱然能夠傷得了我。可你就那么有把握從我身邊這位兄弟的刀下逃走嗎?”呂光面對著這實力境界深不可測的朱溫,渾然無懼。 他熟讀《道德真經》以后,了解到很多修道知識,修道者施展道術大多都是傷人念頭心神,在沒有陰神顯形以前,并不能用道術對敵人肉身造成真正的傷害。 呂光斷定朱溫并沒有修煉到神魂十重,第八重顯形的境界。 妖狼‘白奎’站在他身邊,必要的時候,可以揮刀攻擊朱溫的肉身。 白奎望著眼前的這個局面,他黑色的雙眸冰寒如霜,他自然看的出來,面前這個紅袍婦人就是晨間來梅府下聘禮的朱溫。 朱溫,靖道司西陵郡城監察使,居然會是一個修道者,并且還是一頭豬妖。 這實在是太讓他感到難以相信了。 在他的認知里,靖道司將修道者視為不共戴的仇人,靖道司存在的意義和宗旨,就是要將中原十九州的所有修道者和妄圖修道的人,全部斬草除根。 …… 朱溫望著呂光,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不知高地厚的道人很有意思。 她是一頭豬,從她聞道開竅,修煉成妖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將人類作為她的食物,因為她在還是一頭豬的時候,見過太多的同類被宰殺了。 她覺得呂光這個少年,可能是某一個隱秘道門中的驕弟子,出山游玩的,否則不會這般有恃無恐。 朱溫微微皺眉,眼中帶著疑問,有些不確定的道:“你是長生殿門下?” 她在拜入師門的那一起,宗門長老就一再告誡她,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長生殿中的人萬萬不能得罪。 長生殿縱使已經被靖道司在百年之前滅了根基,焚毀圣地,但是那些道人,仍然有著不可覷的實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況且,據她所知,近幾年,因為大周諸侯爭霸,朝廷對修道者的把控力日益降低,長生殿又死灰復燃,在中州秘密建立道觀,門內還出了一個驚才絕艷的修道者,已煉成鬼仙神通。 長生殿這等從上古時代就傳承至今的道門,肯定是有著諸多隱藏實力的,斷然非她宗門能與之相提并論。 呂光修煉神魂的道術源自長生殿至高無上的《道德真經》,雖然他還沒有親眼見過那傳中的修道圣地,但算半個門人,總歸是能得過去的吧。 呂光心里這樣想著,望著朱溫臉上略帶忌憚的神色。 他怔了一下,然后微笑不語。 “果真是長生殿的道兄,朱溫這廂有禮了。”那紅袍婦人露出嬌容媚態,滿臉春色,柔聲道,“道兄自中州繁華勝地,千里迢迢來到這邊疆郡城,可是在查那件事?” 什么事? 呂光雙眸一亮,他沒有回答朱溫的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朱溫看到呂光這個反應,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捋了下額前的秀發,低聲道:“我就虎力大仙神魂湮滅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韓千帝! 呂光一直緊盯著朱溫,他沒有想到對方所之事居然跟韓千帝度風災失敗一事有關。 他面不改色的道:“韓千帝乃下七大妖仙之一,道術高深,平白無故在西陵郡城身死道消,長生殿自是不能不問。” 朱溫此刻已經不敢再看呂光,她心中的殺機也悄然退去。 清晨她從梅府出來以后,已經留心呂光。 她散發豬瘟,將梅府眾人的心神迷惑降服,府中有任何異樣,都會有人向她稟報。 她心中了然,點頭贊同道:“長生殿真不愧為領袖群倫的道門翹楚。道兄既是另有要事在身,那就權當一場誤會。晨間在梅府之中時,我便察覺到有修道者的存在,還以為是來此地擒拿降服我的。所以,才留心探察,跟蹤到此。” 她的話的很真誠。 很明顯,呂光一點也不相信朱溫的這句話,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現出真身,意圖明確,確實是來殺他的。 呂光大概能明白朱溫前后態度的轉變原因,看來長生殿在修道界當中地位斐然,連這頭豬妖都非常忌憚。 夜色深深,除了地上羅克敵尸身流出的鮮血泛出的紫光,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帶。 呂光嘴角溢出笑容,朗聲道:“朱溫,大坤侯欽點你為今科狀元,他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你竟是一頭修煉道術的豬妖。” “道兄謬贊了。” 朱溫竟以為呂光這句話是在稱贊她。 “為什么這樣做?”呂光笑意一收,神色冷漠的道。 朱溫雙瞳一縮。 她怔了怔。 道人畏懼修真者氣功揮灑出的丹田靈氣,氣能傷神,但人身上的精血更能將修道者出殼凝聚的陰神給克制消滅。 這也是為什么修道者無法迷惑那些心念堅定之人的最終原因。 此乃修道界顛撲不破的真理。 所以她才會在接任西陵郡監察使以后,迷惑未婚女子,專門收集處子的心頭熱血。 只要收集夠四十九滴處子心血,便可以煉制血饅頭了。 算上梅府姐,現在還差三滴。 血饅頭是她宗門秘傳之法,服用以后,就不再害怕人身血氣。 …… 朱溫收回望向呂光的視線,微微瞇起眼,血氣傷神這最簡單的道理,出自下第一大道門的弟子竟會不知。 呂光表現出的鎮定與淡然,在她眼中,現在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 怔了片刻,朱溫回過神來,她瞥了眼地上羅克敵的尸首,微笑道:“道兄,為何殺這人?” 呂光沉默不語,他眼力毒辣,已經發現朱溫此刻的表情有些怪異。 “道兄,可知我陰煞門地處何州?” “青峰觀呢?” “金禪寺?” 呂光依舊不答。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根本就不是長生殿的弟子!”朱溫驀然抬頭,冷聲道。 夜色驟然變得猙獰起來,仿佛一頭露出獠牙的千斤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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