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光手握著從鐘凌身上搜尋得到的子虛袋。 子虛袋,顧名思義,萬物一旦放入袋中,便會化為芥子大,是修行者用來儲存物品借地靈氣煉制而成的靈器。 袋中有十幾枚在夜色里依然流溢著微弱亮光的暴氣丹。 除此以外,還有一口尺許長短的劍。 劍柄堅韌如鋼,劍身卻是桃木打造。 黎明將至,色泛青,借著微光,呂光定神向劍身看去,木劍表面遍布著道道晦澀詭異的符文,其上還隱隱有著洶涌澎湃的靈氣在逸動游走。 劍柄純黑如墨,劍身暗黃古樸。 呂光挑眉向姜顏問道:“你這口劍是斬殺道人陰神的靈器?” “此劍乃域外星紋鋼與桃木輔以靈陣鍛造而成。”姜顏猶豫片刻,緩緩道,“流星隕石墜落在地,從其內提煉而出的精鋼,自帶紋絡,因此稱為星紋鋼!” “桃木。桃木難道是這百草園之中的桃樹?”呂光壓低嗓音問道。 “對,桃木又稱‘降龍木’、‘鎮(zhèn)鬼木’,只有桃園中的桃木才能制成靈器。你看劍身之上,有符文印刻,靈氣游動如龍,這便是靈陣禁制。此劍于修真者并無太大用處,但卻專克道人陰神。”姜顏眼神倏然一凝,疑聲道,“鐘凌怎么會有如此罕見的靈器。” 聽到姜顏的話,呂光眼中精光一閃,此劍若是自己拿來與道人陰神斗法,簡直是如虎添翼,最合適不過。 呂光食指輕輕在劍身上劃過,指尖傳來一種溫潤如玉的觸感,他眼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希冀神采,他很想試試這口靈劍的威力。 呂光想了想,道:“這些暴氣丹你跟虎拿去吧,這口星紋……” 他話到一半,姜虎卻毫不猶豫的搶先道:“大哥,你境界微末,實力很弱,丹藥還是給你吧!至于這口靈劍,我和阿姐拿來又有何用?既然你喜歡,就拿著把玩吧。” 在姜虎眼中,這口十分靈異珍貴的‘星紋桃符劍’似乎還不如一只雞腿有吸引力。 “顏姐,你對道人很熟悉?”姜顏年齡要比他年長四五歲,呂光很客氣的問道。 姜顏瞪了一眼姜虎,然后她故意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道:“此劍用來誅殺道人,實乃利器寶物。不過時至今日,哪還有什么修道者,我也是在殘本孤籍中偶然得知在上古時代,道派宗門林立爭鳴,世人皆聞道修法。” “噓!不要再提‘道’字,沒聽今年新入園的弟子,名字中有個‘道’字的都被驅逐出園了嗎?”姜虎臉色認真的道。 “笨蛋!這里沒別人。”姜顏的胸膛因為慍怒的吸氣而變得更為高聳,波濤起伏。 姜虎咧嘴一笑。 姜顏無奈,她實在是拿這個弟弟沒有半點辦法,被他這么胡攪蠻纏的一番打岔,方才想好的辭也不便再出口了。 她其實很想得到這口‘星紋桃符劍’,然而姜虎的話已落地,她也只有同意。 事實上,很多時候,她這個姐姐,更得順從弟弟的意愿。 呂光見姜顏和姜虎確實對‘暴氣丹’沒有半分興趣,便不再推辭,將子虛袋揣入懷中。 三人在破曉時分,悄悄的回到各自房間。 第二。 沒有誰,會在意園中少了兩個人。 百草園很大。 單單外園弟子便有千人之眾。 除了鐘凌這一位執(zhí)事,外園還有另外十名執(zhí)事長老。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是修行者一條默認的行為準則。 即使有人在靈膳殿中詫異鐘凌今晨怎么沒來巡查點名,但任誰也猜想不到鐘凌在昨夜已經(jīng)死去。 昨夜發(fā)生在山林徑里的事情,就仿佛流動在際的浮云,悄無聲息的隨風消散。 這豈非很奇怪? 從頭到尾,那些每行走于外園內的弟子,竟無一人提起鐘凌。 第三…… 直到第十,外園中才風言驟起。 “鐘凌死了!” “尸體是劍園弟子在谷外發(fā)現(xiàn)的!” “是不是靖道司已有人潛伏進園內了?” “不會吧…靖道司雖與百草園近年來爭斗不斷,但沒有必要費力暗殺一個區(qū)區(qū)的三葉弟子吧?” 正常情況下,這幾呂光每次前往‘靈膳殿’吃飯時,都會聽到諸如此種的議論聲音。 于是,到最后那些繁雜的意見以及猜想,便匯聚成一種聲音。 鐘凌是被園內之人所殺! … 黃昏時,夕陽下,明鏡臺廣場。 色此刻已變得極為昏暗模糊,外園的眾弟子卻仍舊聚集在此地刻苦練功。 姜虎心不在焉的胡亂擺動著雙腳,他在練的氣功名為‘飛猿縱云步’,此功修至精熟,身法可似山間猿猴,攀巖越樹,身輕如燕。 他現(xiàn)在確實很像一只猴子。 因為他在抓耳撓腮,眼神飄忽不定。 他已按捺不住,慢慢的靠向呂光,聲音低不可聞,“大哥,我很擔心。” 呂光眼神瞟向身側的姜顏。 姜顏眼中也流露出問詢之意。 姜虎細的眼睛里滿是憂郁之色。 他們似是都在等待呂光做出某種決定。 呂光臉色微微一沉,低聲道:“好,今夜我跟你姐一起去。” “我也去!”姜虎雀躍道。 姜顏嬌軀靠近,一股女子特有的體香隨風而至,她的聲音卻冰冷如霜,“哼,都是你粗心大意,你掉什么不好,偏偏把身份令牌遺落在那里。” 是的,那夜在處理鐘凌和鐘涼二人尸體之時,姜虎不心把外園發(fā)放的青竹令牌遺失在谷外山坳處。 “你老實在園中待著罷。”呂光輕笑道。 姜虎胖乎乎的臉上盡是不服氣的神色,還欲出言申辯,卻被姜顏一個冷颼颼的眼神給瞪的不敢再話。 “聽呂光的!”姜顏呵斥道。 姜虎滿臉疑惑,古怪的道:“阿姐,這幾你不是總跟呂大哥斗嘴嘛,我看你對大哥很有意見啊。” 姜顏俏臉發(fā)燙,在晚霞的映襯下,面色愈加燦紅。 呂光輕咳一聲,“你太胖,身影龐大,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你姐是為你好。” “……”姜虎咧嘴無語。 百草園地處崇山峻嶺古樹密布的昆華山東側外圍。 昆華山橫亙于中州與云州之間,東西縱深,蜿蜒盤旋七千里。 當年創(chuàng)立百草園的開山祖師,也不知是怎樣開辟出這等地勢平坦的廣闊山谷。 百草園在峰巒疊嶂的環(huán)山中間,周圍均是陡峭險峻的巍峨高山。 唯一出谷的那條大道,常年有劍園弟子把守嚴查。 想要不聲不響的從園中出去,只能繞過谷外那個溝壑縱橫的山坳。 這條山坳南北綿延五十里,唯有越過臨近谷口的那片丘陵地帶,才能繞行到郡城之內。 空山寂寂,杳無聲息。 “會不會是掉到山坳里了?”姜顏已和呂光在這處徑上仔細找了兩個時辰,她神情疲憊的道。 呂光道:“但愿如此,就怕那些劍園弟子已在尸體的四周尋查搜索過。” 聞聽此言,姜顏也是美目睜大,有些擔憂的望著呂光。 劍園弟子,氣功修為比之其他五園弟子都要深厚許多。 劍園是百草園所握的一把劍。 劍園弟子歷來都是游蕩世間,被其他各派修真者所忌憚恐懼的存在。 而園中諸事,自然也瞞不過身負護衛(wèi)百草園職責的劍園弟子之目。 “那夜我該聽從你的話,將那二人的尸體焚毀就好了。”姜顏有些后悔的道。 “沒事,我們找尋許久都未見到虎的令牌,劍園弟子也不過是在昨夜才發(fā)現(xiàn)了尸體,他們又怎能將此方圓數(shù)十里的每一寸地方,都一一察看呢?”呂光安慰道。 山風徐徐,夜色凄迷。 姜顏凝視著呂光明亮的眼睛,突然問道:“呂光,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不透你,你年紀比虎只大上一歲,可你的話,卻總是能讓我心安。” 忽然,黑暗里傳來一聲喑啞怪語。 “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這桀桀怪聲,憑空響起,刺耳難聽,卻令呂光陡然精神緊繃,如臨大敵,這聲音好似春夜微風,忽如其來,令人猝不及防。 “誰?”姜顏嬌叱道,“出來!是誰在裝神弄鬼?” 草木叢生,渺無人跡。 姜顏的聲音就仿佛沉入大海的巨石,竟然沒有蕩起絲毫波紋。 “咦,這有口井!”呂光皺眉,他耳目極聰,精神念頭分外清明,剛才那怪異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盤桓,繞梁不止,循著聲源向前方行去。 呂光雙眼微瞇,嚴陣以待。 沒走幾步,便隱約看見幾塊嶙峋碎石。 碎裂的石塊散落在地,依稀可見其上有著很多刻痕。 井口方方正正。 呂光伸頭向井中望去。 時間仿佛停留在這一刻,凝結不動。 姜顏快步跟來,見呂光彎腰看著枯井,身體僵住紋絲不動,形如石人。 她不禁心生奇怪,眨眼道:“怎么了?” 呂光不答。 姜顏也玉頸微伸,好奇的向這被青草淹沒的枯井中望去。 只望了一眼,她便呆若木雞,身形凝住! 她竟從這枯井中看到了一張臉。 呂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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