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原本想下湖,但是雨這么大,直接下湖,顯然不太現實。
看天氣,這雨也有可能下不長久,趙明誠提議去亭中避雨,倒也可行。那大家就先去避雨吧!
一行人是匆匆忙忙,又奔到湖邊亭去避雨。
這亭子四面漏風,其實避雨作用不是很大,但是比在雨中直接接受雨水澆淋,顯然又是要好。
他們這么多人,當然也帶得有一些雨具,所有家底都是掏了出來,倒是也勉強遮住了風雨。
但是這雨水卻是仿佛越下越大了,天雖然是越下越亮,仿佛很快要停雨,但是卻又總不停。
看湖面,雨點打進去,騰起一陣水霧,當真有煙波浩渺,無邊無際之感。
“坦途遇匪,游途遇雨,都是人生苦事,武大官人,不如我們就以這一場雨為題,各賦詩一首,以記述這一次游蹤,何如?”趙明誠這時候又問。
又來,王風是覺得頭疼了。他詩詞不行啊!跟在大師身邊,非露餡了不可。
說來說去還是他自己作啊!在李清照面前,秀什么詞技啊?班門弄斧,現在慘了吧!早晚被人看穿。
一開始他看到李清照,只是覺得這個人很特別而已。所以故意坑她。
后來知道她是李清照,心想,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熟人,逗一逗,看看會怎么樣。
碰到才女,不撩一撩,也對不住自己這回穿越啊!
但誰知,會弄到自己最后騎虎難下啊!現在到了這一步,怎么辦?
斗吧!還能怎么辦?現在是胡謅,他也得謅出一首詩來。
“出游,游的是心境,未必有雨,就能把出游的心情,全都破壞掉了。坡公當年遇雨,不是意態蕭然,說道‘何妨吟嘯且徐行’嗎?其實美景遇雨,別有一番意趣的。我倒不認為游途遇雨,為人生苦事。”
王風這時候是慢慢說道。這個時候,忽然遇雨,王風其實是很不爽的,但是趙明誠跟他說又要作什么詩時,他是很緊張。
一緊張,他是忽然想起了一個好句,雖然和詩詞都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和現在的情境,卻是很貼切,這時秀出來,說不定又能嚇眾人一跳。
畢竟,他這記起來的文句,也是名家所做,很有功力的。不可當普通句子放過。
所以這時候他是開口,說了那么一段,顯示自己胸懷磊落。
暗吹了自己一番之后,王風并沒有停頓,他是繼續說道:“我這里倒是忽然得了一句,形容現在情境,絕佳!說出來,與大家分享一番吧!淺薄之處,還望眾位勿笑。”
說到這里,王風是長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后他是緩緩地念出幾句詩話來道:“云影天光乍有無,老樹扶疏。萬柄高荷小西湖,聽雨,聽雨。”
“嘶……”
趙明誠聽到他這幾句詞話,忍不住是長吸了一口氣,這武大官人,確實有點奇嶇,這樣的詞句,也能夠想得出來。
雖然這幾句詞句,既不像長短句,也不像詩文,但是卻別有一種說不出的意趣,讓人回味無窮。
文句之美,并不遜色于名家之作啊!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趙明誠這時候是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
李清照這時候也是眼睛閃亮,看了王風幾眼。忽然問道:“這是你自度的曲子?”
原來王風念出這幾句句子的時候,李清照就在心里格律。可是格來格去,也格不出他這到底是對應的哪一首曲牌,看來,這完完全全是王風的原創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王風就作出來了這么一首短句,這個可以說是靈機天成了。
這點可真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做得到的。
強如李清照者,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感嘆王風真的看起來是一個鬼才。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自度曲?
李清照這話,讓王風是心里一動。自度曲是音律文理,都是自己創作,李清照這不是想讓自己在這里唱這幾句詞吧!念他會念,唱可就不會了。
但自度曲能夠讓他把這首曲詞圓滿地圓過去,不至于在眾人面前,留下什么破綻。那么,好吧!自度曲就自度曲吧!這帽子,我認了。
自度曲,其實就是自制曲。南宋的姜夔,就喜歡自己創作一些曲詞,那也算是一個高手。而這也就是說,自度曲在宋朝,也是有人喜歡真么干的。他倒也不是孤例。
“我也只是忽然有感而發,想到了這么幾句,就像從心里涌出來的一般。倒也沒想過什么要符合哪一首曲詞,不過易兄既然這么說,那么我就把這幾句詞,定一個曲牌吧!嗯,就叫慶宣和。以后仔細協以音律,大概就可以讓人吟唱了。”
宋詞都是可以唱的,作曲當然是比作詞更艱巨繁難一點的工作,李清照聽王風這么說,當時也是沒有二話。
而王風念出來的這幾句詞文,原來便是元人張可久的一首小曲。曲牌名就是慶宣和。他這時生拉硬拽,算是把這首曲,補錄到宋詞里面去了。
王風不由感嘆,自己穿越了這么久,做了這么多事,可是都沒有什么大意義。只有在現在,才算是在改變歷史方面,做出了自己的一點小貢獻了。
不錯,不錯……
不過在王風這么想的時候,王風卻是忽然又一驚,他暗想,明年就是宣和元年,自己現在搞出這么一首曲牌,慶宣和,不會露出什么破綻吧!如果今年皇帝已經把年號改了,他這個也算是應景,慶祝年號改了嘛!
但現在不是年號還沒改嗎?那這樣的話,他這個算是預慶祝。這個明年李清照趙明誠想起來,會不會覺得此事頗為怪異呢?
王風心里是又有些忐忑起來。
“萬柄高荷小西湖,胸懷坦蕩,處處都是西湖。武大官人倒是一時豪杰呀!令人欽佩!結二句尤妙,聽雨,聽雨!興致盎然。大官人胸襟,亦有讓人不得不敬佩處。奇文奇人,可欽可敬!大官人文采,真是不凡!”
趙明誠這時候又是對王風贊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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