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zhàn),倏忽而至,轉(zhuǎn)瞬結(jié)束,結(jié)果是三位凝魂尊者隕落。
戰(zhàn)斗時穆豐沒工夫想太多,戰(zhàn)斗結(jié)束后他才發(fā)現(xiàn),繞行而走真的很麻煩。
還好,他不趕時間。
穆豐隨意的跳上驢背,懷抱著湛金虎頭槍,閉上眼,回思著剛才的戰(zhàn)斗,任由陌陌隨吃隨走。
日行百里的路程在天亮?xí)r就已經(jīng)完成,余下一整天的時間,陌陌能走到哪里算哪里,最后在日落之時回歸本來路線就行。
穆豐根本不選擇路線,無所謂官路還是小道,他其實就是沿著太武河畔一路前行。
9
只要他能走到君山腳下,就不算晚。
一泓湖水,湖面十數(shù)里方圓,繞行最少要數(shù)十里。
幸好,經(jīng)過穆豐的溫養(yǎng),陌陌已經(jīng)不是普通牲畜,這里大戰(zhàn)初起,它就瘋了一般的溜走,沒有受到絲毫波及。
至于多繞幾十里的路對它都不算個事。
悠悠達達的,趕著走,趕著吃,趕著喝著劍氣湖里的水。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劍氣湖里劍氣最為燥烈的時候,尋常牲畜或是野獸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熾烈的劍氣,別說喝了,連靠近都不敢。
唯有它,雖然不是天生異獸,卻也是被穆豐真元溫養(yǎng)的,算是后天成就的異獸,在湖水邊飲用一些劍氣淡薄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僅如此,它飲用一些蘊含劍氣的湖水,不但沒有壞處,相反還有些好處,只不過好處不明顯而已。
三位尊者是劍客,厚重闊劍,不是九州劍的模式,充滿了異域風(fēng)情。
而這樣的劍法最是吸引穆豐的注意,方才那一戰(zhàn)時間雖然短暫,但三位尊者各自出手數(shù)十劍,或輕靈或厚重,或意境綿綿或陰狠毒辣,一招招一劍劍,事無巨細的在穆豐腦海里浮現(xiàn),周而復(fù)始的拆解,往復(fù)。
漸漸的,穆豐的眉頭挑了起來,唇角間露出一抹微笑。
對穆豐來說,戰(zhàn)斗,殺人,從來不是他追求的目的,為的是武道。
而這,就是他最喜歡的收獲。
穆豐一身所學(xué)甚是駁雜,釋、道、儒、魔、鬼、邪,前生,今世堆積起來連他都不知道到底精通多少。
現(xiàn)在看到這種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劍法,以點及面,經(jīng)由腦海一番演化,輕易的就被他悟通,悟透,轉(zhuǎn)化為自己的東西。
到了穆豐的境界,不只是穆豐,包括所有凝魂境尊者,任何功法到了他們手里,都不會呆板的學(xué)習(xí),由人適應(yīng)功法,而是把功法參悟通透,然后加以演變,變成一部適應(yīng)自己的,充滿他自己特色的功法。
如果演變到了極致,甚至能讓創(chuàng)造這本功法的人都看不穿,看不透的功法。
創(chuàng)武,創(chuàng)造出經(jīng)典絕學(xué),創(chuàng)造出經(jīng)典神通才是他們要走的路。
走通了,說明他們走對了,會晉入下一境界,走不通,說明他們選擇的道路是錯誤的,不能明悟,將永遠停留在本境界,再無絲毫進展。
陌陌終于繞過劍氣湖,停了下來。
穆豐緩緩掙開雙眼,唇角微啟,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雙眸閃爍著精芒,在身前化為無數(shù)長劍,或飛或舞,或單身擊刺,或兩劍對決。
風(fēng)吹過,湖面蕩起微瀾,蕩起道道漣漪。
波浪隨風(fēng)而動,湖水撞擊著巖石,撞擊在岸邊,激起點點水珠,濺起道道水痕。
劍氣潛伏在湖水中,附著在每一滴水液里。
隨波而動,隨波而變,跟隨著湖水的滌蕩而改變,跟隨著湖水的的變化而變化。
湖水的每一次變化產(chǎn)生,劍法都會因此而動,因此而變。
它在湖水底,因潛流翻涌而上,在湖水面,因風(fēng)行翩翩起舞。
千變?nèi)f化,無窮無盡。
“太奇妙了!”
風(fēng)過無形,水過無痕,云過無跡…
剎那間,穆豐腦海里發(fā)生了無窮無盡的變化,無數(shù)的功法在碰撞,在演變。
有些被穆豐視若珍寶的留下,有些則若糟粕般被他剔除,然后丟棄。
心動,氣動,然后身動。
穆豐于悄然之間發(fā)生了改變,這種改變是根本上的改變,從內(nèi)到外,從神魂到根骨。
改變是巨大的,是一種根本上的升華。
看似突兀,實則卻是穆豐長久以來不斷的積累達到一定程度。
是一種水滿則溢的突破,是一種水到渠成的蛻變。
這場改變是穆豐沒有想到的,可等他突破之后卻感覺很是自然,沒有任何不適。
“當浮一大白….”
穆豐順著陌陌背篼里提起酒甕,仰頭灌了下去。
“唉,給我留一口!”
陡然一聲驚叫在遠處傳來。
穆豐愕然停了下來,手指叼著酒甕,循著聲音望去。
瞬間,他的眉眼翹了起來。
手指一彈,酒甕滴溜溜的旋了起來,飛矢一般洞穿百丈距離,跳落在來人身前。
“好手法…”
來人手指在酒甕底向上一托,酒甕打著旋的在他手指上飛轉(zhuǎn)。
而這人沒有絲毫停留,一個跨步,兩個跨步就站到了穆豐身前,笑盈盈的看著他,目光中閃過一抹欣慰。
“柳大叔…”
穆豐十幾日以來第一次放下湛金虎頭槍,跳下陌陌,站在來人身前,滿臉欣喜,滿目激動地看著他。
柳大叔,來人竟然是穆豐數(shù)年未見的柳東籬。
太玄第一輕功高手,長空一笑登山早,天下誰人不知柳東籬的柳東籬。
柳東籬見到穆豐也十分激動,他們是荀洛最親近的人,可在荀洛隕落之后,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一甕酒。
你一口,我一口。
沒有人說話,只是喝酒。
話,都在酒里。
“你小子,不錯啊!”
一甕酒,三口兩口被兩人吞掉,柳東籬才抬起大手,在穆豐肩頭重重拍下。
“嘿嘿!”
穆豐憨笑兩聲,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看著柳東籬,他想問,卻又一句話沒說。
柳東籬認真的看了穆豐一眼,手又抬起,重重落下:“知道我這幾年做什么去了嗎?”
穆豐啞然,搖了搖頭。
“我被你荀大叔一個指令派走了,雖然聽到他沒了,但事情沒有個結(jié)果,沒臉回來!”
柳東籬長嘆一聲。
穆豐沒有微蹙,看著柳東籬沒有說話。
半晌,柳東籬抬起頭,看著穆豐道:“我去查柳溪去了!”
“什么?”
穆豐的眼瞬間化為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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