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歐陽動上去拉他。

    姬安躲開，偏頭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什么事？喂。”

    像歐陽動在老美那邊長大的孩子，從來都不懂什么叫拐彎抹角，他心里有疑問，便直接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冷淡呢？我是你表弟。”

    姬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互相砍對方幾刀？”

    歐陽動驚訝地張大嘴：“為什么？”WTF！這是什么展開？

    而姬安明顯更加驚訝于他的忘性：“你前幾天買通小散修要剪斷電線，干擾我正常測試的事情這么快就忘了？”得虧是你沒得手，得手了我不得恨死你？

    雖然依照姬安的家世，他不需要資質來改變人生，當這并不代表這事不會讓他惱火。

    歐陽動這次就沒話說了，他想了一會兒，之前他并未覺得這事他做得不地道，但現在看姬安的樣子，顯然是對此有些在意的，于是他攤開手：“好吧，這事我得向你道歉老兄。”

    姬安并不想就這樣輕輕放過：“然后呢？說一個抱歉就完了？就可以這樣輕輕巧巧地放過了？說真的，我看不到你的誠意。”

    歐陽動神情憤憤：“我都道歉了！”

    姬安也知道這事不能全怪他，這就是認知的問題了，沒人教導歐陽動，他除了口頭道歉之后還應該做些什么。

    這回教育問題落在姬安手上，他就順勢按照這個話題延伸了下去。

    這也是他與空無大師無言的默契。

    大師不在歐陽動被鐵鉤住前出手，不跟歐陽家的人告密，姬安幫著把歐陽動的性格掰過來，至于能掰回多少，隨意。

    姬安站起來，特地將手放在歐陽動此前受傷但現在完全看不出傷勢的肩膀一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這種做法是錯誤的，你覺得你道歉就可以了，其實不是的。在我們這個位置，手下有無數的人靠你吃飯，所以他們會看你臉色行事，你態度擺出來多少，他們就做多少，但你如果不在他們面前擺這個態度，事情就跟之前沒道歉時全然一致。”

    歐陽動平常特討厭別人擺出一臉為你好的臉說教，但是姬安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受昨晚影響，他眉頭緊皺，但還是慢慢聽了進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道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見了我向人道歉以后其他人的反應。”

    其實這些道理不是沒有人講給他聽，但他通常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還特別容易不耐煩，嘴上答應兩聲，接著就忘。

    人生還真是奇妙啊。

    之前他和姬安還是水火不容的關系，沒想到這回是姬安幫他剖析問題，關鍵是他還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姬安沒再繼續說下去，他示意歐陽動先吃飯，兩人都把肚子填飽以后，他帶著歐陽動進了一個家庭用小型會議室。

    會議桌上擺幾盤靈果拼盤，旁邊放幾盆嬌艷靈花，姬安讓歐陽動自己選一個位置坐下，從桌下抽屜里拿出一個遙控器，拉出一段全息地圖。

    他專門挑出來的是他們元州全州供電局的分布圖，手指在某個地方一點，而后畫了一個圈:“來，現在讓我們看看你做的事情有多錯。你選中的地方是這，這供電局供應的電量是這片區域，如果你成功地剪斷電線，讓我們來看看你能造成多大的損害。”

    歐陽動撇嘴:“有多少?”

    姬安沒理他，開始幫他算這筆賬:“測試點有備用電源，但重啟需要一個反應時間，這個反應時間在0.1-0.6秒，這個時間是不是看著很短?但是我告訴你，就在0.01秒之間，每臺價值兩萬靈鈔的基礎測試機器反應不出來就會冒火報銷，與該測試點進行全網聯通的數據庫需要停機維修，具體的維修費用我算不出來，但停機一次，會造成全國七州四都的測試點超過2%停擺，直接造成的經濟損失在4千萬靈鈔，噢我指的是每毫秒。”

    歐陽動臉上不以為意的神色漸漸消失。

    姬安繼續以平穩的音線說道:“這是有備用電源的測試點，沒備用電源的公司，緊急停電會讓他們一至一月的辛苦工作全部打水漂，數據的損失無法以具體的費用金額計量，這還只是能估算到的，不能估算到的……你想想，如果你正在登陸設備觀看節目，節目里彈出一條緊急新聞，說要公布在逃人員的懸賞名單，這個時候突然斷電，而接下來你又要出門，你怎么知道出門遇到的人當中會不會有之前沒看到圖片信息的在逃犯?”

    除此之外，姬安還給他舉了很多的例子，大多都偏向于用靈鈔無法挽回的損失，省的歐陽動認識不到這件事的危害性和嚴重性。

    說到最后，歐陽動都快哭了，越聽越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犯人，萬死難辭其咎的那種。

    姬安目光咄咄逼人，冷聲問他:“所以，我之前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讓你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也要干擾我正常測試。”

    做了好幾個小時才弄出的演講稿，就這些極端例子，就不信嚇不死你?

    事實證明，歐陽動這孩子確實如空無大師所說，本性不壞，看他眼睛紅紅的樣子，沒有說什么“那又怎么樣”“有什么大不了的，大驚小怪”的混賬話，說明這家伙還算有救。

    姬安一看他低著頭反思的委屈樣，也不打算再用更極端的例子嚇他了，稍微軟了一下態度問他:“現在你知道錯了吧？”

    “嗯，知道了。”歐陽動乖寶寶似得應道。

    他頓一下，抬起頭問姬安:“那么，我該怎么做?”

    姬安沒說話，低著頭用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眼鏡布擦了一下手掌心中的單片眼鏡，而后若無其事地將其帶上，透過薄薄的鏡片，掃了一下歐陽動的腦袋上方，而后他嘴角上勾，緩緩一笑:“什么都不用做，說就好了，他們會做好的。”

    歐陽動疑惑:“啊？”

    姬安看著他，微笑地看著歐陽動腦袋上的“男配”二字徹底消失，只剩下一朵不成型的墨色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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