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這是我第一次離開京城。” 信封上沒有落款,開頭也沒有稱呼,便是如此,透過筆力蒼健字跡,云初仿佛能看見那人穿著一襲墨袍,目光清冷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剛出京城沒多久,就下了一場雨,我扮成廝,跟在云老的身邊,雖靈柩里只裝著一些石磚,他每次看過去時,眼中都會帶著自責和哀戚之意。” 云初眼眶又紅了起來,心里卻是暖暖的,很窩心。 她能想象的出,當父親得知般若寺發(fā)生的一切時,心里一定會自責沒有把她照顧好吧!如此迫切地讓她假死出局,也是為了盡他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她置身危墻之下,更好地保護好她。 “我夜里睡的沉,暗衛(wèi)們守了一層又一層,生怕我出什么意外,我只好在你的棺材旁邊打個地鋪睡了,這樣那些人來的時候,也接近不了棺材。” 云初眨眨眼,又看了一遍,恍然明白過來,抬眼看向床頭的燭火,覺得太亮了些,她抿了抿唇。 雖玉佩一直在他手里,自己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本尊,那玉佩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他隨身戴著沒有。 若是沒有戴……楚沄的日子,恐怕過的不會太好。 “你的眼睛和云老長得像,特別是云老笑的時候,像極了。” 云初咬了咬唇,手不自覺地撫上臉,她什么時候?qū)λ︖^?好像沒有吧?……不記得了。 “盡管你瞞了我許多事,這些雨下的太大,把星星都遮住了,我還是原諒你吧。” 云初撇了撇嘴,雨啊星啊,是什么鬼,沒頭沒尾的寫這么幾句,這個人是在練字嗎?還是楚沄上身…… 她甩了甩頭,把腦海里他的影子全部甩出去,胡亂把信一折,重又放回信封里。 怔怔地坐在桌前許久,這才輕輕打開了黑色填漆的木盒。 木盒里整整齊齊放著兩個被白布包著的牌位,一個上書“先室解氏閨名元霜生西之蓮位”,一個寫著“先室任氏閨名新柔生西之蓮位”。 “解元霜,任新柔。”她低低出聲來。 “你專程讓人拿了兩個牌位來,是為了什么?” 一個熟悉而清朗的男聲傳進耳里,云初驚了一跳,猛然抬起頭。 謫仙一般的面容,在燈火的映襯下,帶著幾分悠然寧靜。 他的頭發(fā)束頂成髻,用一枚玉冠固定,白色的袍服上,有著細密的紋路,隱隱有流光在紋路之上浮動…… 云初驚呼出聲:“怎么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阿晚揚了揚眉毛,好笑地問道。 “我讓他們把慧娘的牌位拿來,原以為……慧娘會跟著牌位一起來,卻沒想到……慧娘沒來,倒把你給帶來了……”云初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你那個師兄有些意思,我找不到你,便只好跟著他。你的人來跟他牌位的事,我也在旁邊,就跟著他們過來了。”阿晚簡單了大概。 “你既然跟著牌位來了,怎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云初不解地問道。 “這肅州如此不同,我竟不知道。剛來就看見你被人打昏在石谷里,見你一直昏睡著,又聽他們起寺廟的事,覺得好奇便去看了一眼。”阿晚斜倚在榻幾上,笑著道。 “你都……知道了?看見了?”云初問道。 “知道了,也看見了。”阿晚看著她,眉眼如遠山一般清朗。 “那寺廟里面有鎖魂陣,和般若寺山腳莊子上的一模一樣,我已經(jīng)讓他們把石塊換了位置,想必你能進去吧……”云初問道。 阿晚點了點頭,“可以。” 云初等著他些什么,等了許久,卻見他只是以手支頤地看著她,不由得問道:“郎君就沒有什么想跟我的嗎?” “雖不知道肅州的鬼魂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活祭、鎖魂陣,在這個地界上,顯然沒有什么用處,與你的事……也不過是個巧合罷了,莫要過于在意。”阿晚寬慰道。 “可……”云初欲言又止,想起那些亡魂,心中仍是覺得十分難受。 “你那個師兄,真的是很有意思。”阿晚突然笑得道。 云初眨眨眼睛,不解他為何又提起容羽,而且語氣……實在有些…… 阿晚不知她的想法,伸手指著那個黑漆的木盒,笑著道:“那盒子底下,有一個夾層,夾層里面有一張字條,你拿出來看看。” 云初帶著滿心疑惑,費了一番功夫,翻翻木盒的底層,打開那個夾層,拿出字條來。 “塔頭歐茍啦塔啦?” 她艱澀地念完第一句,抬眼看向阿晚,神情皆是困惑。 “這是你師兄讓慈云大師寫的,超度亡魂所用的……青炎語。”阿晚解釋道。 云初眼前一亮! 她烏拉烏拉地把上面的音譯讀完一遍,臉上迷茫之色更濃:“這些語言我根本就聽不懂,是咒語嗎?” “朱明承夜兮,時不可以淹。皋蘭被徑兮,斯路漸。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里兮,傷春心。魂兮歸來,哀江南!”阿晚吟誦道。 “這樣就好記多了,我能用你的這個嗎?”云初眼中閃過期盼之意。 阿晚想了想回答:“巫者以舞降神,祝禱之詞只是一種祈愿,不拘泥于語言,應(yīng)是可以。” “那慈云為何在般若寺里……吟誦青炎語就可以超度?”云初不解地又問。 “那我跟隨黑衣人的魂魄進了道場里,仔細看過,許是因為守陣人用血開啟了陣法的緣故,木魚的敲擊節(jié)奏,比吟誦的咒語更有用一些。” 見云初眼神更加困惑,他換了一種法:“如同琴音一樣,把吟誦當成一種音律,木魚的敲擊節(jié)奏填充在其中……” “所以音律比咒語重要,是這個意思嗎?”云初恍然大悟道。 “若無巫舞,以音律加上陣法,應(yīng)該可以作超度之用。”阿晚推測道。 “那如今這里沒有陣法,這些可還有用?”云初又問。 阿晚沉吟一下,“墓穴里面有許多壁畫,每幅壁畫之上,巫者的姿勢都是不同的,想來應(yīng)是巫舞之姿,你曾經(jīng)見過趙靈的鼓舞,是不是一舞過后,便有了效力?” “正是!正是!可……趙靈的巫舞……不像是在超度,倒像是屠殺……”云初不確定地道。 “她跳的應(yīng)該是錯的。前朝的國巫死時,并無后裔,國巫之舞只圣女之間的傳承。你是圣女的血脈,也只是血脈而已,并不是國巫。而趙靈……恐怕與青炎族有些關(guān)聯(lián),那鼓舞應(yīng)和這里的鎖魂陣一樣,是個半成品罷了!”阿晚推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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