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入夜,云初剛換上寢衣,楚沄的魂魄便悠然飄了進來。 遣了丫鬟們下去歇著,云初施施然坐在榻幾上,對著楚沄笑得一臉莫測。 “不知秦王殿下大駕光臨,有何指教?”云初笑著問道。 楚沄聽見這句,又看她神色,眨了眨眼,試探道:“昨夜里,你睡的沉,我便沒叫醒你……那件袍子上面,都是塵土……你這屋里頭也沒服侍的人,我也不好讓你就那么睡了……是以……” “殿下昨晚上穿的衣服里頭,夾了棉的吧!”云初趕忙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地咬牙問道。 話音剛落,楚沄的身子突然晃了晃,他揉了揉眉心,似是十分難受。 “殿下這會兒是魂魄,暈厥是人干的事兒。”云初冷笑道。 楚沄揉著眉心的手一頓,裝作聽不懂地往床上飄去,“娘子,我兩一夜都未曾合過眼,就算是個魂魄,也是受不住的,萬一休息不好,明早上醒不過來,豈不是拖累了娘子。”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優雅往床里側一躺,“今夜我就不陪你話了,有事兒咱們明再,我都聽你的!” 罷,他揚起狹長的鳳眼,深深看了云初一眼,唇角微勾出一個性感的弧度,下巴上的美人溝清淺一漾,見云初的笑容一滯,他滿足地笑著轉身朝里睡去,動也不再動一下。 云初揉了揉眉心,半晌,無奈地道:“好了,我有事要問你。” 楚沄也不轉身,隨意地伸出手,拍拍床側,聲音帶著慵懶的沙啞,“更深露重,你蓋上被子,免得在外頭受凍,我也好認真聽你話。” 云初咬了咬唇,徑自走過去躺在床上,把錦被拉高到脖頸,蓋得嚴嚴實實。 她正要開口,又聽他道:“這屋里的燈火太亮了,照的我眼睛難受的很,熄了吧!” 云初騰地坐起身子,怒目看著他的背影。 “以前在般若寺,熄了燈話多自在……”他的聲音帶著倦意,似是困極。 云初想了想,下床把油燈熄滅,摸索著上了床,剛一躺下,就覺得耳邊一陣酥麻的涼意。 她兩眼一抹黑,看不清楚他在哪里,心臟因為那股若有似無的酥麻怦怦直跳…… 她緩了幾息,清清嗓子開口問道:“當時我假死……你們是如何對官家和貴妃娘娘解釋的?” “有人以青炎族的名義,對蘇錦澤和顧婉容下毒,企圖造成巫術致他二人死亡的假象,被你發現,為他們解了毒,卻引來那些人的暗殺,為了能揪出背后的人,和保住你的性命,所以才讓你假死。” 楚沄的聲音在云初耳邊響起,離的極近,沙沙的音線,一點一點撩撥著她的耳膜。 她不自在地往外側了側頭,繃著聲音問道:“蘇錦澤假死的辭也是一樣嗎?為了揪出背后的人,和保護他的性命,所以也讓他假死?” “嗯。”楚沄慵懶地答道。 “既隱去我的身份,那我不過是個解毒的,又如何能引出背后的人來?”云初好奇地問道。 “假死是云老一力要求的,那個暗器十分厲害,若不假死,得時刻派人跟在身側,他不想冒這個險,去求了長公主。”楚沄答道。 “那……你和父親帶著靈柩出京,這事又是怎么解釋的?”云初又問。 “這件事是云大人的家事,自然無需解釋。而我……則是請旨出京巡查密使。”楚沄意有所指地回答。 “可你從未出過京,身子又有隱疾,不會令官家懷疑嗎?”云初疑惑地問道。 “官家和母妃素知我的隱疾是……除了在竹園睡覺以外,其他任何地方睡覺都很難醒過來。為此,我在宮里住了兩夜,每五更如常醒來,所以他們相信我能出宮作餌……”楚沄細細回答道。 “作餌?你告訴了官家,那些人殺掉蘇錦澤是為了嫁禍給你?”云初轉頭看向床里,驚訝地問道。 “事無不可對人言,巫蠱之事官家本就忌諱,若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懷疑。除了顧婉柔和墓穴的部分,蘇錦澤與顧婉容中的毒、頭皮上的刺青皆悉數告知了父皇……” “蘇錦澤的事是在我的地盤上發生的,嫁禍不嫁禍的我倒沒,只乘機求了父皇出京巡查密使,順便告訴父皇,我想看看究竟有沒有人要害我……”楚沄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云初鋪在枕頭上的發絲,淡淡地回答道。 云初一時間不知道該什么好,這貨果然仗著自己身子弱,告狀告的都簡單直白。 不直“嫁禍”,卻只講事實和請求,要是讓官家來腦補的話,能腦補百十種自己兒子被人坑的可能性…… “你究竟多大年齡?”云初突然問道。 楚沄一聽她問起這個,聲音有些幽怨,“到了夏才十八歲,還有兩年……” “兩年?”云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嗯……兩年也行,聽女子太早了也不好……”他又喃喃道。 云初聽見這句,終于明白過來,呼吸一頓,隨即裝作什么也沒聽見,徑自掰著指頭算道:“太子比你大三歲,至今還未定下太子妃……” 她突然半撐起身子,借著窗欞透過來的月光,看著楚沄問道:“太子已經成人,卻遲遲沒有冊封太子妃,莫非……官家不想聘顧家女為太子妃?” 楚沄贊賞地看著她,“父皇曾經得高人指點,若聘顧家女為太子妃,須得等到太子二十一歲,方才能令皇家子嗣昌隆,是以……遲遲未下聘旨。此事母妃和承恩公府皆是知情的。” “高人?”云初心里升起異樣的感覺,上一世顧婉容死的時候,太子還不滿二十一歲,后來匆匆下旨聘顧婉柔為太子妃時,也沒滿二十一歲,倘若真有高人指點,怎么會死了一個就馬上聘另一個…… 楚沄避而不答,反問道:“你今問了這么多,是想要回京城嗎?” 云初身子一僵,抿了抿唇,回答道:“你是知道的,我不放心父親自己一個人在京城。” “既不放心,何不勸云老辭官回鄉,躲過十年以后的生死之劫?”楚沄疑惑地問。 “那些人將青炎族一夕之間屠戮殆盡,父親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只為查出他們的下落,豈會輕易放棄……他想讓我遠離這一切,好好活著。可是,倘若命數如此,除了坦然面對,奮力一搏,又能躲到哪里去?”云初低低道,聲音里皆是滄桑之意。 罷,她目光堅定地看著楚沄,道:“我一定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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