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離則從那日起就一直留在魔宮里未曾離去,他日日夜夜期盼著能找到一絲余蒙蒙的氣息。 再者,他留下來也是不放心白華。狐族與不死族勾結著明顯就是對魔界大權有所企圖。他知道此番遭遇,心里最痛苦的當屬白華,自己在此時棄他而去,便是不義。便留了下來,好歹畢竟有個照應。 只是,沒有一個纏著他要他教授法術的徒弟了。 蛇君在那夜便星夜啟辰回去了家中,本欲將此事瞞下來,但余夫人敏感地差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之處。威脅他若是不,自己就親自往魔宮里跑一趟看個究竟。蛇君經此變故,心中正是愧疚難安。被余夫人這么一鬧,一時沒沉住氣就沖余夫人發(fā)了脾氣:“夫人若是想去,大可自便!” 余夫人從來沒有見過丈夫這樣,當下氣得不出話來,又羞又惱。欲奪門而出的時候,余傾洛忙站起來攔住了她,口內軟聲哄道:“夫人,你待我將此事理清楚了,再跟你交代不遲。” 于是,在后半夜里,余傾洛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全部都講清楚。余夫人則捂著心口,難受地道:“怪道上次九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我們還只道是她終于長大懂事了,原來竟是……”余夫人忽然喘不過起來了似的難受,她急急地低下頭,接著就再也講不出一個字來了。 余傾洛暗自悔恨那日自己阻攔了白華,若非如此,事情定當有所轉機。便愧疚萬分心痛萬分地對著夫人道:“若是我當時沒有按住魔君,讓他救下那孩子,也就罷了。如今,怕是兩個都保不住了。” “夫君,這個也不能都怪你。九畢竟才是我們親生的,你心里哪能不偏著她一些呢?”余夫人握起余傾洛的手,聽到兩個手保不住了時,心里的痛苦如同海浪一樣止不住地一陣一陣的翻涌。 她也心疼那個孩子,來十方林里住了那許多,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又如何?只是偏偏在她們之間二選一,讓他們心碎,讓他們?yōu)殡y罷了。 任你有通的本事,偏指著造化而已,叫人無力。 一切皆緣,緣便是劫。 時光荏苒,王后很快便要臨盆了。隨著日子的推移,成日里往東殿跑的巫醫(yī)也一撥接著一撥。他們進進出出的神色都焦急,想方設法要往王后的肚子里灌下各種靈芝藥湯。 饒是如此,白華還是不得不在夜里的時候趁她睡著了以后往她的體內輸入靈力。只是,眼見著,王后一一地衰弱下去,一日十二個時辰,有時她能一覺睡十個時辰左右。 無事的時候,白華就守著王后,滿懷神情地看著她的面容,目光悠遠而神情惆悵。 他是不是地將王后額上的七彩花印記變出來,看著她的眼神仿佛看著之前那個睡熟的人兒一樣。只是,那七彩花的印記一日淡薄似一日,如今在她快要臨盆的時候,更是若隱若現地將要消失了。 似乎在變相地提醒著他,她在漸漸地遠離。 于夜深人靜的時候,白華自己悄悄地嘆息著,漂亮的鳳眸里仿佛包裹著一團始終散不開的濃郁霧氣一樣。 從她消失的那一刻起,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重復在他的眼前閃現著,一幕一幕的讓他偶爾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白華有些懷疑,她消失得這么干凈,如此的無聲無息,是否是自己做了一個纏綿的夢才會誤將他人作斯人呢? 尤其是此刻,他面前的床上躺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女子,這個女子肚子里懷著他與她的骨肉。他不由地想起從前她對自己過他愛的,觸摸的都是他之前的王后,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本不欲與自己有所瓜葛,卻是自己追著她,讓她也讓自己陷入如今不清道不明的境地中。 摸著這張他曾經撫摸過無數次的臉,他苦澀地笑著,從干澀的喉嚨中發(fā)出喑啞的一聲呼喚:“蒙蒙……” 而就是這具身體,他也不知道他還能讓它保持這樣的鮮活多久。 原身——他記得她之前是這樣稱呼王后的,如今,他也習慣了在心里用這樣的稱呼來看待她。 原身三魂不全,被衍生瓶煉化后更是沾染了邪氣,雖在與余蒙蒙的打斗中將之散發(fā)出去了。可如今能活著,全靠那些巫醫(yī)們整日里用靈草吊著,還有他日日里源源不絕的往她體內輸入靈氣。 怕是等孩子一生出來,這具身體憑誰也保不住了吧。 到時候,他又該怎么辦呢? 白華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如此的不堪一擊。 窗子正好開著,滿室月華傾斜下來。白華的臉在這樣的月光中,顯得悲傷而唯美。他斜斜地躺在余蒙蒙的身旁,滿臉的柔情與不舍,也只有在這樣的夜中,她睡著了,白華才能騙自己她從未離去。 低低的聲音恍若未聞一樣地在屋中想起:“蒙蒙,我好累。” 悠揚地笛聲在夜里傳出來,嗚咽著,仿佛是誰低低的哭泣聲一樣,聽得人心里隱隱覺得凄涼。 而蕭離,則坐在院中的一處藤椅上,望著魔界的星和云朵。只發(fā)覺,它們和他幾萬年前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千榮這時提著兩壺酒面若桃花地走過來,見他正望著空發(fā)呆,不由笑道:“想不到居然也能從你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稀奇,稀奇!”著,便坐下來,往面前的桌子上放下酒壺來。 “千榮?”蕭離回頭,有些無力地笑著,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問道:“你喝醉了嗎?” 一把拂開他的手,千榮冷笑:“怎么可能,本大爺少也能喝個幾十壇不醉!這才喝了兩壇就來找你了,我們接著喝!” 事實上,千榮確實醉了。他只是不能承認自己喝醉了,來找蕭離之前,他已經把幾個平日里要好的朋友都灌醉了,無人陪他,這才想到了蕭離。那酒,少也已經喝了二三十壇了。 蕭離只能結果他遞過來的酒杯,也陪著他喝起來。只見他輕輕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笑道:“算不得佳品,勉強飲之而已。” 聞言,千榮瞇著眼睛瞪了他一眼,捧著酒壺往自己嘴里灌:“這么喝,就是要稍微次一些的酒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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