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城大陣的浩蕩威嚴,在這一刻得以完全體現。 一位地仙十八樓境界的劍仙人物,哪怕有傷在身,仍舊不可小覷。但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灰飛煙滅,根本沒有太多反抗之力,自保尚難做到,更不用談破陣了。 既然大陣已經能正常運轉,徐北游便從腳下圓臺的凹槽中取出傳國璽,一瞬之間,他從先前那種好似是天人合一的狀態(tài)之中脫離開來,失去了對整個大陣如臂指使的感覺,這一刻兩者不再不分你我。 皇城大陣是皇城大陣,徐北游是徐北游,兩者相通關鍵在于傳國璽,既然傳國璽不在,便兩者不再相通。 徐北游走下圓臺,彎腰撿起青霜,拔出誅仙,然后推開石門,往外行去。 帝都城里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已經有無數人匯聚于天機閣外,大多是天策府之人,其中也夾雜了許多司禮監(jiān)的宦官。 為首之人是魏無忌。 魏無忌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天機閣,心思百轉千回。 他之所以沒有逃離帝都城,除了心存幾分僥幸之外,更多也是放不下數十年的辛苦經營,若是他就此逃出帝都城,那無疑是坐實了“謀逆”的罪名,可事實上他也僅僅是被傅中天和蕭慎脅迫行事而已,可以說是不忠,但萬萬算不上大逆不道,若是按照“首惡勿盡,脅從不問”的道理來說,他的確是可以免于死罪,更何況如今的大齊朝廷風雨飄搖,正是用人之際,以韓瑄的肚量,應該不會趕盡殺絕,只要韓瑄肯開口,那徐北游也好,蕭知南也罷,這兩個大齊朝廷的當家之人都會聽從韓瑄的意見。 想到這里,魏無忌不由松了一口氣,幸好當初傅中天沒有直接殺了韓瑄,這才使現在尚有回旋余地,若是韓瑄死了,那才真是要與徐北游不死不休。 幾番斟酌思量之后,魏無忌還是選擇留在城中,甚至在皇城大陣重新運轉之后,放棄了最后的逃生機會,又從承天門回到屬于皇城大陣范圍內的宮城,此時的他縱使有通天修為,想要逃出已經重新開啟的皇城大陣也殊為不易。 換句話來說,如今的魏無忌已經自陷于死地。 想到這里,魏無忌忽然想起年輕時與天補將軍陸林的一番對話。 那時候,他還不叫魏無忌,而是名為魏獻計,張無病也不叫張無病,名為張定國,兩人投身于白蓮教門下,追隨白蓮使陸林、張福于白鹿莊嘯聚三千眾,殺白馬、黑牛立盟起義,以紅巾為號,自稱“紅巾軍”,擁立陸林為天補將軍,張福為平均將軍。其后三千紅巾軍在里應外合之下,一舉攻克湖州江陵府。 魏獻計,人如其名,當時是張無病身先士卒地沖鋒陷陣,然后是他在幕后運籌帷幄,故而他與其他幾位同時代的名將相比,更像一位文官。 在一次閑聊時,陸林曾經給他傳授過許多價值無量的心得機宜。陸林說,文官有三思,名曰“思危”、“思退”、“思變”,武官則有一死,置之死地而后生。 先將自身置于死地,然后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魏無忌今日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這也是一場賭。 魏無忌閉上眼睛,心中嘆息。 先帝蕭玄和先帝蕭白都賭輸了,那他能否賭贏? 稍息片刻后,魏無忌猛然睜開雙眼,望向天機閣的正門。 一道身影從漆黑一片的天機閣中走出。 魏無忌恭敬行禮道:“微臣魏無忌參見帝婿。” 按照大齊典秩,帝婿位居超品,高于伯爵而低于侯爵,魏無忌和張無病當年屬于戰(zhàn)敗歸降,并不在凌煙閣功臣之列,故而身上并沒有韓瑄等人的超品王公候伯之銜,在徐北游面前稱呼為微臣,也在規(guī)矩之中。 徐北游開口問道:“魏大人,我是否要稱呼你一聲魏大都督?” 魏無忌神情復雜,深呼吸一口氣,跪倒在地,沉聲道:“大齊朝廷只有一個魏大都督,那就是文帥。” 徐北游輕聲道:“可惜文帥已經為國捐軀。” 魏無忌低聲道:“無忌萬死難辭其咎。” 徐北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魏大人不要跪我,要跪,等到明日朝會之后去跪公主殿下,請她來裁決此事。” 魏無忌沒有矯情,緩緩起身,深深作揖,“謝帝婿開恩。” 徐北游問道:“閣老呢?” 魏無忌輕聲道:“正在內閣歇息。” 徐北游點了點頭,身形一閃而逝。 留在原地的魏無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吩咐身后的天策府甲士開始收拾殘局。那些宦官們則是作鳥獸散,將這個天大的消息傳遞出去。 徐北游離開天機閣,直接去了內閣,當初被傅中天扣押監(jiān)禁的內閣閣員此時已經被悉數釋放,都在內閣中,各坐其位,神態(tài)各異,有人慶劫后余生,有人嘆世事無常,有人若有所思低頭不語,有人面帶憂色頻頻嘆息。 高坐首輔主位的韓瑄以手撐額,緘默不語。 當徐北游走入內閣后,這幅畫面頓時被打破,除了韓瑄在內,所有人都從椅上起身,恭敬行禮,“小閣老。” 韓瑄揮了揮手,“你們這幾天都跟著老夫遭了不少罪,先各自回家去吧,換身衣服,再將歇一夜,明日還要朝會呢。” 李士奇輕聲問道:“那值夜呢?” 韓瑄顫巍巍地起身,“我來吧,你們都去吧。” 內閣眾人沖韓瑄施禮之后,依次退出內閣,只剩下徐北游和韓瑄兩人。 徐北游快步上前,輕聲問道:“父親,你沒事吧?” 韓瑄擺了擺手道:“無妨,他們沒敢把我這把老骨頭如何,無非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說我上他們的賊船罷了。” 韓瑄頓了一下,說道:“倒是你,南歸,真是辛苦你了,一個人撐起如此大的局面,以一己之力平定帝都城內的局勢,甚為了得啊,那些史書上的那些斗到權臣的少年天子也不過如此了。” 徐北游搖頭道:“父親太過抬舉孩兒。” 韓瑄笑道:“你才二十三歲啊,不驕不躁,那就更為難得了。” 韓瑄長長嘆息一聲,“如此也好,以后為父身上的擔子,這個大齊朝廷,恐怕也要交到你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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