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白雪皚皚,一望無際的亙古荒野,千年未墾的處女地蒿草沒人。這里有成群結隊黃羊,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片茫茫的草原上。
每當大雪封山之時,它們用前蹄刨開積雪覓食,渴了舔食幾口雪如飲甘泉,吃飽了就地而臥,嘴巴還在不停地咀嚼。身上厚重的皮毛隔斷了嚴寒,困了就找個向陽之地美美地睡上一覺。它們遠離人群的喧囂,自由自在。
可是遼天慶四年的出河店之戰,第一次讓他們遠離這這里而逃之夭夭。金戈鐵馬的又一次碰撞,讓遼軍大敗而歸。
得勝的女真大軍忙于收繳戰利品,獲馬匹鎧甲無數,撒改將其分給各路。女真大軍出師連連獲勝的消息傳到會寧,吳乞買派希尹送來豬羊米酒。
大氈房內蠟燭高懸,條桌上擺滿酒肉阿骨打宴請眾將犒賞三軍。
阿骨打臂纏繃帶站起身來舉起酒碗道:“我女真自興師伐遼以來,攻城略地,連戰皆捷,全賴將士效命,這碗酒首先敬給陣亡的將士。”說完,將酒灑在地上。
他又斟上一碗酒:“這碗我敬給和我出生入死的諸位,為表心意我阿骨打先飲為敬。”言罷,一飲而盡,諸將起身舉碗亦干。肉一盆盆地上,酒一碗碗地續。
接著國相撒改站起,深情地說道:“此一戰,我女真軍以少勝多,攻下出河店,實在可喜可賀,這是自攻克寧江州以來又取得的一次重大勝利,吾等須再接再厲,應早過混同江,攻取黃龍府,克五京擒天祚推翻遼朝,建立自己的國家,實乃任重而道遠。這好比萬里征途才邁出第一步,望諸位同心同德,保主以成大業,我撒改敬諸位一碗”說完,舉酒一飲而盡。
希尹與諸勃堇亦舉起酒碗,齊聲說道:“同心同德,保主以成大業!”言罷,眾皆喝下。
婁室讓兒子活女給叔叔大伯斟酒,婁室起身道:“我女真大軍攻無不克,上蒙神靈護佑,下托先祖洪福,更兼有我主英明,何愁大業不成?來——痛飲一醉!”眾將紛紛舉碗,喝下勝利之酒。
出河店大捷阿骨打以少勝多,再一次振奮了女真官兵的士氣,遼軍再一次遭受挫敗,遠在千里之外的遼國皇帝似乎有了什么預感。
這天,天祚與近臣、嬪妃在廣平淀行宮飲酒取樂。歌妓一曲終了,天祚一擺
手,舞女依次退下。天祚放下酒杯道:“朕心神不寧,是不是平女直戰事不利?”
李處溫抱拳道:“圣上,蕭嗣先乃大遼股肱重臣,智勇雙全,平女直之亂,定能一戰而成。我主盡管放心,至于心神不寧,我想那是游獵勞累所致并無他事。”
坐在天祚身旁的元妃,柳眉一挑嬌滴滴地說道:“丞相言之極是,妾敬圣上一杯,望圣上寬心,善保龍體,好好歇息明天還要繼續狩獵呢。”
天祚龍顏大悅,一把將元妃摟在懷中,略有醉意地說道:“有元妃娘娘伴駕,有虎狼雄獅保我大遼社稷,朕別無他求足慰平生了。”
天祚又來了興致,下人不斷續酒添菜飲至深夜,李處溫看皇上有些醉意,說道:“圣上,時辰不早了,應早早歇息,明天還得射獵呢。”
天祚對李處溫向來都是言聽計從,在侍臣嬪妃的攙扶下出了行宮送到寢帳。當李處溫剛轉出寢帳時,阿息保匆匆而來。
李處溫忙問:“侍御大人慌慌張張有何急事?”阿息保道:“長春州八百里加急,我想面見圣上。”
李處溫故作一臉無奈:“元妃娘娘有話,圣上龍體欠安,不能驚擾,再急的事也要等到明天。”
李處溫言罷,轉身而去。阿息保仰天長嘆:“李處溫、元妃貽誤大事啊!”
第二天,太陽又照樣從東方升起,在遼帝行宮里天祚正籌備打獵,李處溫、蕭奉先忙前忙后。
阿息保大步進了宮帳,俯身下拜:“啟稟皇上,長春州八百里加急,臣有要事相奏。”天祚轉過身來道:“起來說,是何要事?”
阿息保站起身來掏出告急文書,向前一步雙手遞與天祚,天祚接過文書看罷,面色鐵青一臉怒氣將文書撕得粉碎,拍案大罵:“蕭嗣先孤傲輕敵以致兵敗,竟率眾逃回了上京,其罪難赦!”
眾人聽罷大驚,面面相覷不敢多言。一向剛直的阿息保見眾人無語,又奏道:“皇上英明,此人該斬,酗酒貪杯將傲兵怯以致此敗,不殺之難以整綱紀振軍威;不然,戰則死而無功,退則生而無罪,以后誰還肯效命疆場視死如歸?
”蕭奉先聞言心里大罵阿息保,又恨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怎么辦呢?他近前一步,看了一眼阿息保,說道:“皇上,嗣先兵敗罪當該斬,不過,皇上想過沒有,嗣先命輕而社稷重啊。”天
祚怒氣未消,厲聲問道:“什么,蕭嗣先命輕而社稷重,此話怎講?”
奉先道:“此次出師不利以致兵敗,其罪難容禮當該斬,不過,圣上想過沒有,若定斬不赦,恐東征潰軍逃罪,一旦嘯聚為患或降女直,這可與國不利啊,況且,勝敗乃兵家常事。如因兵敗而獲罪,今后誰還揮師抗敵代主出征?望皇上三思啊。”
蕭天翼一聽蕭奉先為其弟開脫罪責還振振有詞,他怒不可遏奏道:“皇上,此言斷不可信,蕭嗣先不但孤傲輕敵而且貪酒誤事,此乃行軍打仗之大忌,其罪不可赦也!”
李處溫看了一眼蕭天翼,急忙奏道“此言差矣,奉先大人所言入情入理,并非為都統開脫,實為社稷著想啊,若皇上定斬不赦只能讓親者痛而仇者快也。”
天祚聞言怒氣未消沉默不語,其他官員默不作聲,李處溫察言觀色又趁機奏道
“嗣先乃股肱之臣,女直猖獗當今正用人之際,望皇上三思啊!”
這時,元妃匆匆進宮跪地哭道:“看在臣妾的份上,饒嗣先一命吧。”
天祚長嘆一聲道:“傳旨,削其兵權,廢為庶人。”
于是蕭嗣先只是丟了個頭銜而已,他可瀟瀟灑灑的從出河店回京城,照樣過他的幸運人生。有如此非凡的大哥,難道還用為金銀財寶、香車美女發愁嗎?
這些都被遼朝官方看在眼里,冷眼旁觀,他們在憤怒之余得出一結論“戰則有死無功。敗則有生無罪”這樣還有誰會為國家出力?還有誰會遵守軍規?
這邏輯一旦形成,對遼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們灰心喪氣,從根本上失去了契丹人立國的鐵血精神!
回顧這件事,再次證明了一真理——以超級大國vs一初興的民族,有無數辦法可扼殺奇跡,無論怎樣神勇的人物、彪悍的種族,都毫無用處!
絕對優勢的國力,人數占據絕對的勝算。之所以不勝,完全是人為因素!是不知所謂的君主、大臣葬送了一切,是他們拱手將勝利送給挑戰者的!
天祚赦免了蕭嗣先死罪,心中怒氣漸消。這時,大將耶律赤狗兒出班奏道:“皇上如何處置都統,臣不便多言,可潰逃之兵一定要撤離上京城。”
天祚不解地問道:“將軍請講明。”
赤狗兒道:“皇上,潰兵逃回上京城內,其患大矣,眼下那里糧餉難以維系,突然多了那么多吃飯的恐怕生亂,若不撤出城內,皇上就得下旨調撥糧食以保百姓無虞。”
天祚道:“天下饑荒,無糧可調,老天爺都在為難于朕啊。”蕭奉先聽了赤狗兒之言,奏道:“皇上勿憂,讓士兵散居民家,令給養之。”天祚一聽,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阿息保怒不可遏,近前奏道:“皇上,不可不可,散居民家,軍紀難以約束,恐怕侵擾百姓,后患難以預料,此事斷不可行。”
天祚嘆道:“侍御大人所言極是,不過,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契丹,漢人久為一家,今邊防有警,國用不足,致使兵士久居父老間,有侵擾亦當相容啊。”行營副將盧彥倫抱拳道:“皇上,臣雖官位卑微有言相奏。兩位大人所言關乎大局,若有不慎,恐怕生事端,自興兵討女直以來,民間財力困竭,今復使之養士,民生怨恨,且這些兵士傲視百姓,恣為強暴人不能堪,上京之民亦赤子也,奪此之食必生禍亂矣。”
天祚站起身來來回走動,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不要多言了,我軍新敗賊勢正盛,當務之急就是調遣兵將,剿滅叛軍收復失地。”赤狗兒、盧彥倫等亦不多言。
出河店遼軍再敗,天祚這才感到事態的嚴重,準備再度派兵出征挽回敗局。次日早朝,天祚端坐在龍椅上,他掃視兩班朝臣,眼睛停留在蕭得里底身上,他說了一聲蘭陵郡王,蕭得里底出班急忙抱拳道:“臣在!”
天祚道:“我大軍兩次出師不利,致使逆賊猖獗,朕準備再次用兵有勞郡王出馬,剿滅叛軍收復失地如何?”
蕭得里底道:“承蒙皇上厚恩,率軍平叛乃臣之職分也。”蕭得里底欣然受命,天祚大喜即刻調撥兩萬人馬再度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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