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望著天空。
三位年輕天驕望著李天瀾。
這是一副死寂僵硬的近乎凝固的畫面。
大片的叢林破碎成了齏粉,平地在劍意的肆虐中變成了水潭,教學(xué)樓和倉庫倒塌后的廢墟中仍舊有塵土揚(yáng)起,一片迷蒙。
李天瀾靜靜的站在一棵樹的樹梢上,沐浴著陽光,提著樹枝。
翠綠的樹枝似乎少了一片葉子,但其他的樹葉仍舊溫潤,帶著夜雨朝露留下的水漬,很干凈。
樹枝與人都很干凈。
激烈的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神,牽動著世界目光的戰(zhàn)斗似乎落下帷幕,又像是剛剛開始。
他提著樹枝,隨意的站在樹梢上,干凈清新的就像是在這片戰(zhàn)場中散步。
他望著天空。
渾身上下俱是塵土和血跡的三位天驕望著他。
沉寂凝固的畫面中沒有憤怒,沒有悲哀,沒有自嘲。
所有的情緒似乎都隨著血液完全凍結(jié)。
只剩下呆滯。
你站在權(quán)力的最巔峰居高臨下,踏碎規(guī)則,丟了情義,不擇手段,承擔(dān)著壓力浴血搏殺,只為了消除今后的威脅。
到最后拼了命受了傷在本應(yīng)該徹底放松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不過是毀掉了對方擲向高空的一片落葉,一道劍意,一縷化身。
這是什么心情?
江上雨一臉復(fù)雜的看著李天瀾。
這樣的手段他并不陌生,但卻也絕對不熟悉。
被他們聯(lián)手毀掉的李天瀾,并非什么化身。
而是劍意。
屬于李天瀾的一道最純粹的劍意。
那道劍意一直在他們的視線中。
劍意不曾欺騙他們的眼睛,可純粹的劍意扭曲著虛空,那道劍意最終在虛空里扭曲成了李天瀾的模樣。
那是無比強(qiáng)大純粹的劍意。
他們?nèi)丝吹降模慷际翘摽张で蟮腻e覺。
事實上那就是一片落葉,一道劍意。
這就像是一個魔術(shù)。
一個只在巔峰無敵境中才有資格去玩的魔術(shù)。
李天瀾的戰(zhàn)斗力自然不可能匹敵巔峰無敵。
可他的眼光,他的見識,他的思想,甚至是他的意志,都已經(jīng)接近了那片最神秘最強(qiáng)大的領(lǐng)域。
王圣霄的道路只是一個雛形。
江上雨的道路才有了開始。
而李天瀾面前的道路卻已經(jīng)通向了至高處。
他正站在那條道路上,不斷前行。
江上雨所有的沾沾自喜都徹底消失,看著面前的李天瀾,他呆滯的眼神變得黯淡,甚至有些絕望。
古寒山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顫抖的極為明顯,就像是抽風(fēng)一樣,他用盡全身力量握住不久前盯住那片落葉的短劍,劍鋒隨著他的手臂顫抖著,劃破了空氣。
他的臉龐徹底扭曲起來。
呆滯之后,他的內(nèi)心是錯愕,是不敢置信,是不可思議,最終變成了燃燒一切的嫉妒!
這個李氏的余孽,螻蟻,他怎么可能走到這一步?!他憑什么走到這一步?
巔峰無敵境的眼界,無敵級別的戰(zhàn)斗力。
能做到這些的為什么不是自己?
李天瀾算什么東西?他憑什么?
古寒山咬牙盯著毫發(fā)無損的李天瀾。
想到剛才慘烈的戰(zhàn)斗,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個笑話。
他的眼神變得陰狠,帶著嫉妒,最終變成了涌動著殺機(jī)卻又有著些許怯弱的怨毒。
“噗!”
王圣霄一口鮮血再次吐了出來。
他的眼前已經(jīng)有些眩暈?zāi):?br />
可他整個人的意志卻愈發(fā)清醒,剛才戰(zhàn)斗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每一幕似乎都是對他們的無情嘲笑。
他不明白李天瀾為何會那么瘋狂,也不明白他手中的那根樹枝為什么會消失在陳墨雪的誅天劍意下,更不明白李天瀾為什么會一點理智都沒有。
原來一切的真相,不過是因為那只是一道由落葉凝聚的劍意。
無論那道劍意再怎么純粹,劍意就是劍意,沒有生命,自然就不會有思想和理智。
中洲三位年輕天驕聯(lián)手大戰(zhàn)一片落葉,驚心動魄,蕩氣回腸,最終戰(zhàn)而勝之。
一片落葉!!!
如此美談,興許早就已經(jīng)傳遍了黑暗世界了吧?
王圣霄嘴角揚(yáng)起。
他笑了起來。
這位未來數(shù)十年時間注定要肩負(fù)北海王氏的北海天驕笑的渾身顫抖,笑的莫名其妙,笑的滿是自嘲。
但他沒有失落。
一點都沒有。
在江上雨有些絕望的時候,在古寒山滿心嫉妒的時候。
王圣霄眼神中那抹無奈和惆悵隨著李天瀾的出現(xiàn)完全消失。
他的眼神里閃爍著火苗,最終變成了燃燒一切的野火。
傷勢最重的他第一個揚(yáng)起了手中的蒼穹重劍。
巨大的劍鋒遙指著李天瀾,戰(zhàn)意沖天。
這一刻的王圣霄,眼神中沒有怯弱,沒有嫉妒,沒有失落,只剩下堅定和瘋狂。
李天瀾的視線從天空中收回來,看著王圣霄。
王圣霄的身體筆直的站著,握著劍,身影挺拔如標(biāo)槍。
“今日是我輸了。”
王圣霄的眼神愈發(fā)狂亂。
但他的語氣卻平靜的有些恭謙:“心服口服。”
他舉著劍向前一步,看著李天瀾,輕聲道:“但演習(xí)還沒有結(jié)束。今日你若不死,從今往后很多年的時間里,我甘愿追逐你的背影。”
李天瀾眼神中閃過了一抹亮光。
王圣霄的身影倒映在他寧靜深邃的瞳孔里,如此清晰。
這就是王圣霄。
他輸了演習(xí),成了笑柄,帶著重傷。
但相比于完全失態(tài)的古寒山和心神大亂的江上雨。
這位北海天驕終究沒有輸了北海王氏的氣度。
他仍然敢戰(zhàn),仍然敢于拔劍!
看臺上,王天縱的眼神逐漸變得平和。
他看著屏幕中王圣霄堅定而瘋狂的眼神,嘴角不易察覺的輕輕勾起。
他預(yù)料到過如今這種局面。
在臨安,他就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了李天瀾武道的高度。
不過在演戲開始之前,他確實不曾想到過竟然有了那種一片青葉縱橫戰(zhàn)場的手段。
那是屬于巔峰無敵境的領(lǐng)域。
李天瀾的手法很生澀,而且有著太多的漏洞,在任何一位無敵境甚至半步無敵境的人眼中,那樣的手法都很可笑,但這卻也代表著李天瀾已經(jīng)摸索到了通往巔峰的門徑。
一片青葉血戰(zhàn)三位年輕天驕。
這樣的結(jié)局可謂無比的凄慘。
可在他的眼里,他的兒子卻輸?shù)牟⒉浑y看。
最起碼,他沒有輸?shù)羲男拍睿膬?nèi)心仍有戰(zhàn)意。
武道如同攀山,如同渡海,如同登天。
誰能一路高歌?
失敗其實并不可怕。
承認(rèn)失敗,并且甘愿追逐對手的背影,其實更加需要勇氣。
王天縱的手掌撫摸著身旁的名劍聽海。
他的眼神從平和逐漸變化。
變得冰冷。
李天瀾站在樹梢上慢慢轉(zhuǎn)身。
他的動作很慢,但一舉一動卻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
他的目光掠過了王圣霄手中的劍,忽視掉了劍鋒上的劍氣,最終停在了古寒山身上。
古寒山的表情仍然扭曲著,甚至忘記掩飾自己眼底深處的嫉妒。
“你很喜歡笑嗎?”
李天瀾挑了挑眉,主動問道:“這么幽默?”
“”
古寒山愣了一下,臉色在一瞬間漲成了紫紅色。
他想起了在撕裂那一片青葉時他張狂輕松的狂笑。
那簡直是他一生之中最丟臉的時刻。
“你說什么?!”
古寒山勃然大怒。
李天瀾的眼神依舊靜靜的,語氣淡然:“如此心性,當(dāng)真辱沒了天王心。也侮辱了年輕天驕這四個字,昆侖城呵”
他的聲音不可能傳到看臺上。
但卻輕而易舉的落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心神混亂的古寒山一瞬間雙眼通紅。
那不是如同王圣霄那般寧折不彎的戰(zhàn)意。
而是一種被揭開了傷疤的惱羞成怒。
他本能的向前踏出一步,但卻又停在了原地。
“昆侖城,結(jié)陣!”
臉色完全漲紅的他最終還是沒敢親自出手,而是怒吼出聲。
參與演習(xí)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趕到了這片現(xiàn)場。
昆侖城準(zhǔn)備多時的絕殺之陣內(nèi)劍氣浩蕩。
這是一座沒有所謂核心的劍陣。
但沒有核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代表不能有核心。
古千川的親傳弟子,積雷峰的創(chuàng)立者古幼闌此時正站在陣中。
傷勢并沒有完全恢復(fù)的古幼闌臉色蒼白,但卻緊緊咬著嘴唇,舉起了手中的劍。
剎那之間,這座足足五十多名精銳組成的絕殺之陣直接爆出了一片磅礴劍意。
李天瀾略微挑眉。
他的身影在樹枝上輕輕顫動。
無聲無息間,他整個人的身影不斷變淡,最終消失在了明媚的陽光下。
絕殺劍陣的劍氣滔滔,愈發(fā)磅礴。
古寒山猛然轉(zhuǎn)身掃視著四周。
“在你身后!”
江上雨猛然提高了聲音。
古寒山迅速轉(zhuǎn)身。
視線中只有陽光,只有水潭,只有劍陣,只有王圣霄和江上雨。
“身后啊!!”
一片冰涼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古寒山全身上下。
他再次轉(zhuǎn)身。
視線中出現(xiàn)了密林,仍舊沒有李天瀾的身影。
一片巨大的危險似乎如影隨形的潛伏在他身后,但他卻什么都看不到。
在轉(zhuǎn)身。
還是什么都沒有。
“在找什么?”
聲音響起的時候,一只手同時搭在了古寒山的肩膀上面。
古寒山渾身汗毛全部炸起,狂吼一聲,一直在周身積累的劍意瞬間朝著四面八方飛射。
可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卻依舊穩(wěn)定。
手掌微微收緊。
重傷情況下,一片古寒山完全無法抗拒的力量直接壓在他肩膀上。
古寒山猛地咆哮一聲。
“砰!”
他的身體直接跪在了地上。
“嘭!”
沉悶的聲音里,古寒山還沒來得及感受屈辱,一只腳直接踹在了他的后心處。
殷紅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嘴里噴涌出來,古寒山的身體直接飛出去數(shù)十米的距離。
古寒山強(qiáng)忍著疼痛以最快的時間爬起來,眼神陰冷的看向
他的視線中什么都沒有。
“身后啊!!!”
凄厲的提醒聲中,古寒山完全是憑著本能反應(yīng),握緊了短劍,直接向后橫掃。
他的身體極速轉(zhuǎn)動,但卻仍舊沒有看到李天瀾,他只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手攥緊了他的胳膊,無比輕柔的一拉。
“啊啊啊!”
劇烈的痛楚讓古寒山猛地咆哮起來,他的身體強(qiáng)度在那只手中脆弱的就像是一張紙,手臂在拉扯中被生生的掰斷,短劍在手里失控墜落,隨即被李天瀾抓住。
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帶著殷紅。
沒有絲毫猶豫,李天瀾一劍無比穩(wěn)定的捅進(jìn)了古寒山的后腰,鮮血噴濺,短劍捅進(jìn)去又被粗暴的拉出來,李天瀾一腳再一次將古寒山踹飛出去。
“李天瀾!!!”
痛楚和羞怒之下,古寒山整個人的臉龐,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扭曲起來。
這一刻他終于想起了李氏秘傳的一種絕學(xué),那傳說中記載在戰(zhàn)神圖無敵篇中的絕學(xué)。
黑暗夜行。
這可以說是黑暗世界最頂尖但也最難修習(xí)的身法,同樣是近乎無敵的絕學(xué),善于追擊,更善于貼身刺殺。
同境界的廝殺戰(zhàn)斗中,黑暗夜行一旦占據(jù)先機(jī),敵人永遠(yuǎn)都看不到自己的位置,如此身法看似是利用視野的盲區(qū),利用絕對的速度,可實際上黑暗夜行追求的是本能和對敵人身體細(xì)節(jié)的把握。
本能的,才是最快的。
這是一種利用本能反應(yīng)永遠(yuǎn)都能跟敵人動作保持同步的身法,修習(xí)到巔峰,在戰(zhàn)斗中一旦出現(xiàn)在敵人身后,在敵人死亡之前,就會一直都在敵人身后。
古寒山身具天王心,巔峰時期的他意志絕對專注,可以說是黑暗夜行最大的克星。
可現(xiàn)在心神大亂之下,在李天瀾的進(jìn)攻下,他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
用最被天王心克制的身法戲耍古寒山,這本身就是對昆侖城,對古寒山最大的羞辱。
短劍洞穿了古寒山的身體。
古寒山強(qiáng)忍著劇痛,努力收縮著腰間的肌肉,控制著血跡噴涌。
李天瀾手持短劍站在陽光之下,他輕輕笑了笑:“你們剛才玩夠了。現(xiàn)在該我玩了。”
這一日的最終演習(xí),全世界不應(yīng)該只看到他的劍。
他們同樣應(yīng)該看到中洲其他幾位年輕天驕的狼狽。
時間還有很多,李天瀾只打算慢慢玩。
他的視線掠過江上雨,掠過古寒山,看著王圣霄。
王圣霄依舊保持著巨劍的姿勢。
李天瀾的目光掃過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天瀾的瞳孔不動聲色的收縮了下。
在他的感知中,王圣霄閉上眼睛的剎那,他整個人再無生氣。
陽光之下,他就像被擺放在哪的一尊血肉雕像。
生氣在消失。
可王圣霄周圍的劍氣卻前所未有的狂暴起來。
劍氣不斷攀升。
超過了之前的誅天一劍,超過了三人合擊的領(lǐng)域里的天道劍。
他默默的站著,整個人只有寧靜。
內(nèi)心寧靜,呼吸平緩,意志專注。
王圣霄整個人完全沉侵在劍意中。
失敗在前,榮譽(yù)在后。
人生在世,總有那么一些場合,即便付出一切,也不能后退半步。
李天瀾沒有理會王圣霄。
殺人誅心。
他不能殺人。
但如果有機(jī)會徹底摧垮他們的心志的話,李天瀾也不會客氣。
他一手拎著樹枝,另一只手隨便將短劍拋給古寒山,面無表情道:“繼續(xù)。”
繼續(xù)的不是古寒山。
隨著李天瀾的話音落下,江上雨毫不猶豫的沖上來。
所謂的合作,所謂的今后這一刻在江上雨的腦海中完全消失。
他的精氣神徹底集中起來,意志專注,內(nèi)心純澈。
李天瀾說要慢慢玩。
但他不想讓李天瀾慢慢玩。
在整個中洲,在全世界無數(shù)勢力的注視之下,江上雨無論如何都不想讓李天瀾將自己按在地上肆意蹂躪。
他不曾出身北海王氏和昆侖城這種武道巔峰的超級勢力,也沒有頂尖的傳承。
但他有他的高傲。
萬里星空!
以江上雨為中心,附近大片空間的陽光瞬息黯淡。
星光成片的亮起來。
江上雨的身影踏過土地,躍入高空。
整片大地轟然一震。
微渺的星光陡然爆射。
繁星璀璨。
占據(jù)著整片空間的星光一縷一縷的相互牽引,變成雷霆。
雷霆聚集在江上雨的手臂上,刺目的光芒下,大片的雷光凝聚成了一個長達(dá)數(shù)十米的拳頭。
江上雨縱聲狂吼,雷電組成的拳頭死死握緊,狠狠砸了下來。
李天瀾的眼神寧靜的沒有絲毫波動。
他看著在空中不斷蓄力的江上雨。
看著那雙巨大的橫貫數(shù)十米空間的巨大拳影落下。
手中的樹枝垂在地上。
單手揚(yáng)起。
沒有星光,沒有夜幕,沒有雷霆,沒有劍氣。
劍就是劍。
而拳頭,就是拳頭。
他的身影在數(shù)十米的拳影下異常渺小,可這一刻的李天瀾,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可以鎮(zhèn)壓一切的勢!
拳影之下,他一拳轟向高空,帶著渾雄如大海的力量。
方圓上百米的空氣隨著他的一拳猛然扭曲起來。
空間在擠壓之中炸裂,帶著刺耳的音爆,微渺閃爍但卻似是永無止境的星光剎那熄滅。
陽光重新落下來。
照耀著虛空中由雷霆組成的拳影。
李天瀾一拳直接轟在拳影上面。
“轟!”
沉悶的撞擊聲中,李天瀾和江上雨之間大片的土地不斷崩裂,平整的地面隨著裂縫的出現(xiàn)不斷起伏蔓延,煙塵揚(yáng)起來,彌漫天空,沖入樹林,猶若一股狂風(fēng)。
鮮血從江上雨的嘴里涌出來,從他的胳膊上噴出來,他的渾身劇烈顫抖,氣息忽高忽低,不斷波動。
李天瀾動也不動,兩股巨大力量的碰撞下,他的衣衫和發(fā)絲甚至都不曾揚(yáng)起半點。
江上雨死死咬著牙。
狂暴的力量扭曲著空氣。
他的面前仿佛有一道厚重的城墻在阻擋著他的前行。
不可思議的破壞力壓迫著他的整個身體,他的骨骼開始撕裂,肌肉完全變形。
寸步難行的空間里,他再次抬起另外一只手臂。
還是一拳。
還是萬里星空!
星光在一片力量風(fēng)暴中悄然亮起。
陽光下,黑暗悄然而至。
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的古寒山緊隨江上雨之后,全力出手。
九幽絕地!
八絕劍舞。
五行絕滅。
三才絕殺。
古寒山整個人一瞬間仿佛變成了一個劍氣噴射器,密密麻麻的劍意隨著他的身體震動不停呼嘯出來,大片的劍輪,呼嘯的劍影一瞬間全部沖入偽域之中。
與星空結(jié)合,跟黑暗同化。
萬里星空與九幽絕地相互交融。
但卻少了王圣霄的一劍。
王圣霄依然舉著劍,閉著眼。
瘋狂匯聚的劍氣將他整個人都遮掩起來。
劍氣越來愈盛,大片的空間在他周圍波動,若驚濤般起伏,王圣霄周圍的半空中似乎出現(xiàn)了一片海。
蒼穹重劍一點點的抬起來,無比沉重。
但他卻似乎忘了周圍的一切,不言不語不動,不出劍。
出劍的是古幼闌。
是五十多名境界最低也在凝冰境巔峰的精銳合力組成的絕殺劍陣。
領(lǐng)域之中,星光亮起。
樹林邊緣將絕殺劍陣的劍意積累到極限的古幼闌猛地發(fā)出一聲無比高昂的尖叫。
始終帶在她臉上的那張銀色面具在不停匯聚的劍氣下直接炸開。
她的長發(fā)在劍意里凌亂飄舞。
呼嘯的劍意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陣容。
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很妖媚,卻又帶著些許的稚嫩和冰冷。
沖霄而起的劍意中,她的身影直入高空,帶著數(shù)十人凝聚到一起的劍意,帶著她自己的最強(qiáng)一擊,雙手持劍,直沖李天瀾。
這一劍看似輕盈,但卻無比的詭異迅捷。
古幼闌的身影破空而過,她的身影如同蒼鷹,她雙手握劍,劍尖上亮起了一片模糊的光芒。
似雷霆,似火焰,似堅冰,似飛雪,包羅萬象,所有的光芒最終變得無比飄忽。
劍尖上的光芒越來越亮。
這仿佛是生生劃破空間的一劍,古幼闌一路所過,整片空間都支離破碎,一片斑駁,變成了不黑不敗的色彩。
她沖進(jìn)了偽域,沖入了黑暗與星光。
義無反顧。
古幼闌身后,除了絕殺劍陣五十多名精銳脫力倒在地上外。
六大團(tuán)隊數(shù)十名殘余人員同一時間沖向了李天瀾。
每個人都用盡了全力!
年輕的天驕,磅礴的劍陣,散亂的精銳。
沖鋒,全體沖鋒!
李天瀾依舊站在原地。
絕殺劍陣彌補(bǔ)了天道劍。
所有的一切似乎又開始朝著真正的領(lǐng)域轉(zhuǎn)變。
李天瀾笑了起來。
這一片領(lǐng)域撕裂了他的一道劍意。
如今他整個人站在這里,那這所謂的領(lǐng)域,能有什么意義?
古幼闌帶著無與倫比的劍光直接刺向他的胸口。
李天瀾再次抬起手掌。
握拳。
樹枝在他另一只手上握著。
沒有劍意。
只是手掌。
只是力量。
只不過這一次是真正的全力!
咔嚓!
寂靜無聲的偽域里出現(xiàn)了無比清晰的破碎聲。
李天瀾的手掌似乎不快,但卻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在了古幼闌面前。
星光與偽域在他手掌抬起的瞬間不停的被撕裂。
劍光照耀著李天瀾平靜而深邃的瞳孔。
那眼神如此寂靜。
如此溫柔。
卻又如此威嚴(yán)!
古幼闌的身體凝滯在半空中。
帶著數(shù)十人的劍意,帶著最強(qiáng)一擊,她來到李天瀾面前,竭盡全力的尖叫著前刺,但長劍卻再也不能前進(jìn)分毫。
李天瀾單手死死的捏住了劍鋒。
狂暴的劍氣沖擊著李天瀾手掌中的力量風(fēng)暴,不斷顫動,但卻完全無法向前!
劍光,星光,偽域,力量風(fēng)暴。
這一刻,所有的破壞性力量在李天瀾周圍坍塌陷落,呼嘯飛卷。
明暗不定的光芒下,他靜靜的站著,帶著屬于他自己的大勢與平和。
這是他留給世界的畫面。
可落在圍攻他的敵人嚴(yán)重,卻是那么的令人絕望。
李天瀾捏住古幼闌的劍鋒輕輕一扯。
屈指輕彈。
手指觸碰在劍鋒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絕殺劍陣的劍氣完全狂暴。
雪亮的劍鋒在李天瀾的之間徹底折斷。
劍鋒的前端帶著尖銳的劍氣與厚重的力量沖向古寒山與江上雨。
手持短劍的古幼闌身體在偽域中飄搖。
李天瀾的聲音很輕,但在偽域中卻有著說不出的洪亮。
“再見。”
他說著話,手指合攏。
一拳!
破裂的偽域瞬間粉碎。
浩瀚如天地的力量在李天瀾的一拳之下徹底爆發(fā)出來,如山如海!
李天瀾所在的地面完全塌陷下去。
偽域消失,星光消失,劍氣消失。
天地之間沒有光芒,只有力量!
厚重的力量徹底轟飛了古幼闌,同時轟飛了數(shù)十名圍攻他的閑散精銳。
天空學(xué)院的大屏幕上,首當(dāng)其沖的古幼闌在這一拳中被生生撕裂成了粉末。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在力量狂潮下翻飛后退。
磅礴的力量震動長空,永無休止。
無數(shù)的人,無數(shù)的劍在霸道的力量中凌亂的飛舞著,匯聚到一處,帶著漫天的血雨沖出坍塌的平地,沖向樹林。
樹林內(nèi)組成了絕殺劍陣的成員被直接卷了起來。
近百名精銳,近百把劍無力的在空中翻滾著沖向樹林深處上百米,數(shù)百米。
不可思議的力量帶著人與劍一路掃過去,整個樹林內(nèi)無數(shù)的樹木倒塌崩碎,落葉與鮮血同時飄揚(yáng),整個密林一瞬間被清出了一條長達(dá)兩百多米的筆直通道!
李天瀾的身影懸浮在空中,面無表情。
他安靜的近乎虛無,但陽光之下,靜靜懸浮的他在所有人眼中都仿若一尊不可戰(zhàn)勝的魔神。
被一截斷劍逼退的江上雨和古寒山同時戰(zhàn)栗起來。
兩人看著李天瀾手上的樹枝。
看著那純粹的一拳。
兩人的瞳孔里清晰的浮現(xiàn)出了徹底的崩潰情緒。
所有人都呆滯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拳。
就連古行云的眼神中都滿是錯愕。
“怎么”
他的語氣有些艱難:“怎么可能?!”
他知道李天瀾有風(fēng)雷雙脈。
所以在他跟古千川一戰(zhàn)后,古千川說李天瀾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議,他并沒有在意。
可眼下這一拳,已經(jīng)超過了力量大的范疇,最起碼超越了風(fēng)雷雙脈的范疇。
“風(fēng)雷雙脈能做到這一步?!”
古行云霍然轉(zhuǎn)頭,下意識的看向王天縱。
“做不到。”
王天縱點了點頭,他的兒子王圣霄也是風(fēng)雷雙脈,但即便風(fēng)雷雙脈進(jìn)化到最高級,也很難憑著純粹的力量做到這一步,無論是力量,還是剛才李天瀾貼近古寒山的速度,王圣霄的風(fēng)雷雙脈都很難做到。
在他的印象里,在無敵境戰(zhàn)力中一拳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一人。
他的徒弟,身負(fù)雙雷脈的帝江。
李天瀾同樣做到了這一點。
這說明什么?
“他的體質(zhì)進(jìn)步了。”
王天縱深呼吸一口,淡淡道:“這是雙風(fēng)雷雙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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