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是什么？
這聽上去像是一句廢話。
但實際上對于沉迷于武道尤其是沉迷于劍道的人來說，這其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也代表著劍道的兩個方向。
黑暗世界對此早有爭論，但卻始終沒有權(quán)威性的答案，也注定不可能有權(quán)威性的答案。
不同的人，不同的勢力，不同的劍道，不同的理念，每個人對劍光的理解都不同。
所謂的劍光。
到底是劍？
還是光？
前者代表的是鋒芒。
后者代表的是速度。
不同的武者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他們的答案，也是他們追尋的方向。
在李拜天心里，劍光就是光。
太虛劍意縹緲難測，靈動虛幻，看上去很復(fù)雜，但卻又極為純粹。
太虛劍唯一的精髓就是快。
李拜天很久之前就說過自己是大后期，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沒有進入驚雷境之前他也算是天才，但說實話卻并不算多么出彩，他曾經(jīng)在中洲十大年青高手中排行第四，那個時候他還不曾進入燃火境，而從燃火境到驚雷的那段時間，太虛劍頗有一些泯然眾人的意思。
燃火境之下，他還能憑借著蜀山的底蘊支撐著自己的高度。
但在燃火境，他的弱點就已經(jīng)被無限放大。
他不夠快。
而太虛劍意，破壞力也并不算強。
但這一切在進入驚雷境之后徹底不同了。
能夠承受驚雷境力量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可以支撐起太虛劍的精髓。
以驚雷境為基礎(chǔ)，李拜天每進步一點，戰(zhàn)斗力都可以說是爆發(fā)式的增長，太虛劍的殺傷力或許依舊不算強大，但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速度。
這是李拜天追求的一切。
從驚雷境到驚雷境巔峰，到半步無敵境，甚至到無敵，巔峰無敵。
李拜天唯一需要的就是速度。
他不需要殺傷力，極致的速度完全可以讓他摧毀一切。
這是他的武道和信念。
凝冰鏡的時候，在十大年青高手排行榜上，李拜天排在東城如是后面。
而如今已經(jīng)是驚雷境巔峰的李拜天要是在面對同境界的東城如是，甚至可以將她壓制的喘不過氣來，這種狀態(tài)下的李拜天那一式無上太虛，足以讓大多數(shù)與他同境界的高手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
而與之相對應(yīng)的，蜀山涅槃劍卻是完全相反的觀念。
在衛(wèi)昆侖不曾進入無敵境的時候，他眼中的劍光，就是劍。
所以他無論是圣徒還是涅槃劍主，他的劍都極重，大氣磅礴，浩浩蕩蕩。
這兩種道路幾乎代表了劍道的兩種大方向，不分高下。
李拜天之前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
直到他看到了那道劍光。
那道近乎不可思議的劍光。
瞬息萬米，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它一瞬間摧毀了雄圖戰(zhàn)隊，摧毀了重裝軍團，斬殺了無敵，撕碎了兇兵。
又在一瞬間沖進了猛虎裝甲軍團的基地，沖進了四十三軍的軍陣。
那是無法想象的速度，也是無法想象的凌厲。
直到那道光芒帶著肖默海回到了李天瀾身邊，遠方的猛虎裝甲軍團才響起了第一聲爆炸。
沒有任何人類能夠做到這一步。
李拜天可以肯定這一點。
但那道劍光中的劍氣卻像是給李拜天展示了一個新的方向。
什么是劍光？
劍光就是劍光。
能夠兼顧一切的，并非只有妥協(xié)。
還有完美。
包裹著肖默海的黑色風(fēng)衣重新出現(xiàn)在李天瀾面前。
黑色的風(fēng)衣緩緩舒展，帶起了一片柔和的光幕。
光幕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無比安穩(wěn)。
風(fēng)衣從肖默海身上脫落，重新披在李天瀾身上。
肖默海躺在光幕上，一動不動。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昏迷中的肖默海。
他的眼神越來越冷。
“天瀾。”
李拜天猶豫了下，喊了一聲。
“嗯。”
李天瀾沒動。
李拜天看著披在他身上逐漸變成了一個斗篷的風(fēng)衣，認真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黑色的斗篷揚起了一角。
劍氣輕柔的落在了黃沙上。
像是有人執(zhí)筆落在地面上。
黃沙中出現(xiàn)了兩個大字。
那像是李天瀾的筆跡，但一筆一劃，比起李天瀾的字跡更有鋒芒。
“無情？”
李拜天微微挑眉。
它有很多稱呼。
軒轅鋒， 十三重樓，軒轅劍...
但是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下。
“這是它的名字。”
李天瀾靜靜道。
......
軍部大樓內(nèi)。
東城無敵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就該這樣，死得好，媽的，舒服。”
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白清朝不斷調(diào)整著屏幕，不停的喃喃自語著，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放松。
他依舊在看那道劍光離開李天瀾手掌的那一幕。
畫面上李天瀾抬起了手掌。
劍光一閃而逝。
猛虎裝甲軍團基地內(nèi)陡然亮起了大片的火光。
那道劍光沒有絲毫停留的沖進了四十三軍的軍陣。
四十三軍沖鋒的陣型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劍光已經(jīng)沿著軍陣中央筆直的飛了過去。
漫天的血肉紛紛揚揚。
劍光已經(jīng)到了四十三軍的后方。
懸掛著肖默海的旗桿被斬斷。
旗桿斷裂的同一時間，劍光已經(jīng)斬碎了亡靈出現(xiàn)在了指揮部的帳篷里。
那一瞬間的畫面太快。
四十三軍的軍長歐陽鵬飛似乎有一個抬手的動作。
緊接著四十三軍正在商議著對策的軍官和昆侖城的幾位高手身影已經(jīng)徹底消失。
帳篷被完全撕裂。
帳篷里只剩下鮮血。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劍光已經(jīng)帶著肖默海回到了李天瀾身邊。
快。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
快到什么程度？
天上最先進的軍用衛(wèi)星能拍攝下來的只有一道光。
那道光往返穿梭，整個過程不過是一眨眼。
白清朝將這一秒固定住，慢放，分解，最終變成了一個大概七八秒的視頻。
那一切太快， 能夠分解成七八秒，已經(jīng)是衛(wèi)星的極限。
他死死的盯著那道劍光，一瞬不瞬。
視頻中的劍光速度完全是恒定的。
它飛躍天地，穿越人群，撕裂裝甲軍團的火藥庫。
所有的一切都是恒定的。
整個過程沒有加速，也沒有絲毫的減速。
它沿途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所有障礙物都在一瞬間被完全撕裂，平穩(wěn)，威嚴，讓人頭皮發(fā)麻。
“好！”
白清朝一拍大腿，大叫道。
東城無敵：“......”
“注意你的態(tài)度。”
他坐直了身體，表情嚴肅的看了白清朝一眼，語氣意味深長。
“嗯？”
白清朝有些疑惑，隨即明白過來。
他放下了手里的遙控器，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們...”
東城無敵伸手指了指屏幕：“今日在荒漠里犧牲的每一個人，每一名戰(zhàn)士，無論是北疆軍區(qū)，還是夢魘軍團，每個人，都是英雄，是烈士。”
“沒有誰是該死的，他們或許不算無辜，但應(yīng)該為此負責(zé)的，也不是他們，今日犧牲在荒漠的每一個人，都無愧中洲軍人的稱呼，今日的一切，不管是誰為此負責(zé)，但他們都是英雄。”
東城無敵緩緩道。
“我明白了。”
白清朝深呼吸一口，點了點頭。
“這下放心了？”
東城無敵輕輕笑了起來。
白清朝也笑了笑，仰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如果現(xiàn)在還能動的話，跟我走一趟吧。”
東城無敵說道。
“去哪？”
白清朝坐直了身體。
“北疆！”
東城無敵語氣平靜。
今日這一切，軍部都應(yīng)該有一個態(tài)度。
中洲很多人，也都需要知道軍部的態(tài)度。
他看著屏幕里的李天瀾，有些感慨。
從他進入荒漠監(jiān)獄開始。
豪門集團一直在內(nèi)部洗牌的時候承受著外界的打壓，而現(xiàn)在，到了該反擊的時候了。
“走。”
白清朝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了沙發(fā)上的外套。
東城無敵走出了辦公室。
“你說...”
白清朝跟在東城無敵身邊， 他遲疑了下，緩緩道：“天瀾現(xiàn)在進入無敵境了嗎？”
“這重要嗎？”
東城無敵笑了起來：“無論他是不是進入了無敵境，從今天起，屬于東皇宮的時代，已經(jīng)正式到來了。”
......
肖默海依舊在昏迷。
現(xiàn)在沒人知道他被古千川抓住了多久，但此時此刻，他全身上下幾乎已經(jīng)找不到半點完好的地方。
那片劍氣變成了云霧將他拖住。
李天瀾站在他面前。
無數(shù)柔軟如水的劍氣從他手中流淌出來，一層一層的將肖默海慢慢包裹在里面。
這個時間很長。
肖默海在劍氣中顯得越來越模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透明的粽子，或者說是琥珀。
李天瀾做完了這一切，輕輕揮手道：“把他送到醫(yī)院，先穩(wěn)定一下傷勢，然后送到幽州。”
“我來吧，殿下。”
臉色有些蒼白的童話向前一步，將劍氣琥珀穩(wěn)穩(wěn)的背在自己身上。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他之前沒見過童話，但卻知道他的存在。
看了看他的臉色，李天瀾問道：“你怎么樣？”
“還撐得住，我先帶肖將軍去醫(yī)院。”
童話笑了笑，笑的有些難看，聲音也有些沙啞。
“就在剛剛，你沒來之前，童話的表弟犧牲了。”
李拜天輕聲道。
李天瀾沉默了下，伸出手拍了拍童話的肩膀，輕聲道：“先去吧。”
童話點點頭，背著背上的琥珀迅速離開。
李天瀾轉(zhuǎn)過頭看著背后的夢魘軍團。
夢魘軍團所有人都站著。
而順著他們過來的方向，一具具的尸體灑落在荒漠里，隨著風(fēng)沙起落，正在慢慢的被黃沙淹沒。
“他們不能在這。”
李天瀾凝視著眼前這一幕：“把兄弟們都找出來，送他們回天南。”
他的身影閃爍，小心翼翼的挖出了一具逐漸被淹沒的夢魘軍團尸體。
夢魘軍團的人群愣了一下。
李天瀾沒有抬頭，淡淡道：“把犧牲的兄弟都送回家，你們，跟我去報仇。”
交代是給自己人的。
對于敵人，李天瀾不需要交代。
那些仇恨如此赤裸的擺在他面前。
他只需要報仇，要什么交代？
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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