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的華亭還是陽光明媚,到了下午卻風云突變,空學院上空,晴朗的空以極快的速度陰沉下來,云彩越壓越低,空氣開始變得沉悶,原本因為不到開學日顯得極為靜謐的空學院也變得更加安靜。 大雨在傍晚時分傾盆而至。 在外面吃過晚飯的李瀾正在閑逛,突兀而來的大雨幾乎瞬間就將他澆成了落湯雞,等他匆匆忙忙趕回宿舍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早已完全濕透。 這讓李瀾又是心疼又是惱火,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起來普通,但價格卻一點都不簡單,襯衫西褲皮鞋加內(nèi)衣,李瀾雖然沒什么品牌意識,可秦微白給他買這些東西時的價格他卻看得清清楚楚,加起來將近五萬塊人民幣,這是一筆可以往返華亭和邊境無數(shù)次的財富,穿在身上就跟渾身上下都貼滿了鈔票一樣,李瀾不得不在意,可現(xiàn)在卻被完全淋濕,這感覺當真有點無法形容。 所以回到宿舍后,李瀾第一時間就把衣服脫下來洗了一遍,然后換上了空學院的校服。 是校服,其實就是很尋常的迷彩服,只不過較之尋常部隊的迷彩服顏色更淺一些,這東西是下午的時候有人專門送過來的,一共三套,還搭配著兩雙軍靴,李瀾換上之后隨意活動了兩下,挺合身,這也讓他內(nèi)心的郁悶情緒消散了不少。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 李瀾的宿舍在頂樓,密集的雨點敲打著樓頂,噼里啪啦,聲音很熱鬧,土鱉到了連插上電視電源開電視都不會的李瀾無所事事,終于想起了桌上擺放著的那本空學院學員守則。 學員守則看起來并不厚,但那是跟同樣擺在書桌上的周記本比的,實際上學員守則起碼也有上百頁紙張的厚度,足見在空學院需要注意的事情不少,反正閑來無事,李瀾干脆坐在坐在桌前,翻開了學員守則的第一頁。 八個猩紅色的大號字體頓時映入李瀾的眼簾。 八個字幾乎上下排列,整整齊齊 ,成了書頁上唯一的內(nèi)容。 欲上堂,先入地獄! 這是什么玩意? 李瀾有些茫然,是忠告?鼓勵?又或者是校訓? 不管是什么,僅從這八個字的字面意思理解,李瀾就知道,在空學院的求學生涯,也許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殘酷。 李瀾心如止水,將這一頁默默翻過,學員守則的目錄在第二頁出現(xiàn)。 空學院學員守則第一章:學分萬能論。 權(quán)勢,財富,神明都不是萬能的,只有學分才是。 在空學院,學分意味著一切。 論機密程度,空學院絕對堪稱是中洲規(guī)格最高的軍事基地之一,這里雖然以學校為名,但中洲最新研發(fā)的無數(shù)裝備武器,防御系統(tǒng)都會第一時間考慮給空學院配備,但是這座島上除了無數(shù)尖端武器和訓練基地之外,同樣也有屬于學員的娛樂場所,商場,歌廳,酒吧,所有場所一應俱全,甚至更夸張的,空學院還有一個型的游樂場。 而這一切消費,需要的不是人民幣,而是學分。 在這里,人民幣沒有任何用處,學分才是唯一的流通貨幣。 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學分。 同樣,學分的多少,也是判斷一名學員成績的唯一標準。 新生在剛?cè)雽W的第一個月,會有五十個學分,但這五十個學分中,可供自由支配的卻完全沒有。 因為在這里,就連住宿舍都不是免費的。 宿舍一需要消耗一個學分,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十學分,除此之外,乘坐校車在一個又一個訓練場地中來回奔波,一個月也需要十個學分,剩余十個學分,是購買一系列的生活必需品,其中食物占據(jù)大頭,因為空學院內(nèi)部沒有食堂,只有飯店,而去飯店吃飯,同樣也是需要消耗學分的,消耗的多少,跟吃什么有著最直接的關(guān)系。 也就是,在一名學員沒有任何娛樂以及其他行動的情況下,想要在空學院生存下來,一個月至少要拿到五十個學分才行。 一旦學分成為負數(shù),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不能補足學分的話,那么無論是誰,都將直接失去身為學員的資格,這就相當于是被開除了。 一個被空學院否定的學員,基本上就等于是失去了未來。 學分關(guān)乎生存,同樣也關(guān)乎前途。 空學院的課程是三年制,同樣也是學分制,在三年的時間內(nèi),任何學員,無論入校時間多短,只要手里有足夠的學分,就可以提前從空學院畢業(yè)。 八千學分。 這是空學院內(nèi)畢業(yè)所需要的最低學分。 空學院的畢業(yè)分為三個檔次,勉強畢業(yè),正常畢業(yè),以及完美畢業(yè)。 八千學分就可以達到勉強畢業(yè)的檔次。 正常畢業(yè)則需要一萬兩千學分。 而完美畢業(yè),需要的學分是整整兩萬! 三年時間內(nèi),在完美畢業(yè)的畢業(yè)生中,積累學分最多的學員,則擁有創(chuàng)建屬于自己的勢力的資格,空學院方面會直接向國防部和安全部報備,學員所創(chuàng)建的勢力名義上歸安全部或者國防部領(lǐng)導,實際上則是自由發(fā)展,不斷擴張。 創(chuàng)建自己的勢力! 這才是空學院和深海學院最為吸引人的地方。 而這每三年才能產(chǎn)生一個的珍貴名額,也是李瀾來空學院的目標,可看到這本學員守則之后,他才明白想要達成這個目標有多么困難。 且不積累的學分要在所有完美畢業(yè)的畢業(yè)生中排第一,就是達到兩萬學分成為完美畢業(yè)生都不容易。 空學院賺取學分的方式五花八門,最常規(guī)的則是完成空學院的每日課程和訓練任務,只要達到及格線,就可以獲得1個學分的獎勵,如果沒有及格的話,那么則扣除雙倍學分,訓練任務同樣也會排名次,前三名會額外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 這樣的任務基本每都有,但也不會太多,全部及格的話,卻也足夠?qū)W員們在這里生存下來,甚至還可以偶爾去娛樂放松一下,可三年的時間想要最少積累八千學分,只靠這些可以維持自己生存的任務顯然行不通,所以除了日常的訓練任務之外,空學院內(nèi)部還有大量的內(nèi)勤任務和外勤任務。 所謂內(nèi)勤,無非就是在學院內(nèi)部打打雜,什么活都干,擦地掃廁所整理圖書館之類的,都可以歸在此類,另外今負責新生接待的那位學姐,和今給他送衣服的那位學長,他們的工作也可以是內(nèi)勤任務,這種工作一下來大概能有一到兩個學分,真正的強者,顯然看不上這種任務,他們只會把目光瞄準到外勤任務上。 可即便是最低難度的外勤任務,那也是具備一定風險性的,空學院會對這些任務的難度設置不同的學分獎勵,比如追殺叛國者,刺殺敵國重要人物,深入敵后作戰(zhàn)這些任務明顯就要比普通的外勤任務給的學分要多,所獎勵的學分基本都超過了一百,甚至數(shù)百學分的任務都有,這可以是回報最為豐厚的任務了,可同樣也極為危險。 危險并非來自于敵人,還有可能來自于同僚。 深海學院和空學院兩所特戰(zhàn)學院,外勤任務系統(tǒng)都是共享的,所以兩所學院的學員在執(zhí)行外勤任務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撞車,任務只有一個,雙方勢必要競爭,有競爭,自然就有廝殺,很多時候,兩所學院學員之間為了學分的廝殺,甚至要比對待敵人的時候都慘烈。 學員守則中關(guān)于學分的介紹極多,幾乎占據(jù)了守則三分之一的內(nèi)容。 李瀾的神色始終平靜,一頁頁的翻看著。 無數(shù)對任務的介紹中,有三項任務的學分獎勵是最高的,第一則是空學院每年一次的內(nèi)部演習,演習從第一階段開始,到最后,跨越全年,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學分獎勵,取得第一名的,學分獎勵高達六百積分。 第二則是每年空學院和深海學院兩所學院之間的演習,獲得第一名的學員,學分獎勵是一千,只不過這一千學分,有可能是空學院獎勵給自己學員的,也有可能是深海學院給他們的學員的。 第三個任務同樣也是六百學分的獎勵,但任務內(nèi)容卻讓李瀾十分的意外。 周記任務! 每周一記,每月一交,學分則是每年一發(fā),一次二百學分,如此高的分數(shù),難怪秦微白會周記是空學院最重要的任務之一。 李瀾晃了晃腦袋,將手里的學員守則放下,眼角余光看到了手邊的那個藍色筆記本,他猶豫了下,將本子翻開,拿起了桌上的鋼筆。 這一刻,他有心想要寫自己來到空學院后的第一篇周記,但窗外大雨隆隆,一時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寫什么。 這一刻的他想起了邊境周圍茂密的原始森林,想起了邊境荒涼的營地,想起了華亭市區(qū)的高樓大廈,想起了華亭商場內(nèi)的琳瑯滿目,同樣也想到了學院手冊那一片長長的任務列表。 李瀾的眼神平靜而深邃,聽著窗外的雨聲,整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時間緩緩流逝。 晚上八點鐘,九點鐘...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磅礴大雨歇斯底里的砸在地面上,整個世界似乎再也沒有第二種聲音。 面無表情的李瀾深呼吸一口,終于落筆。 同一時間。 聲勢暴烈的雨幕中,一個拎著手提箱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a區(qū)一棟一單元的單元門口。 這是一個身材極為魁梧的青年,三十歲左右,短發(fā),相貌粗獷,沒穿雨衣沒大打雨傘的他沉默著站在單元門口,視漫雨幕如無物,只是抬起頭,瞪著一雙牛眼看向頂層的位置。 刺目的閃電劃過際,亮光將他的臉龐瞬間照耀成了慘白色,他依然沉默的站著,看著六層那個唯一亮著燈的房間,若有所思。 “真是想不到啊,我可是空學院的教師,媽蛋,竟然大晚上的偷偷摸摸跑過來試探一個新生,秦姐是怎么想的?這事出去太丟人了。周末,你可要給我保密,不然我安嘉的一世英名就毀于一旦了。” 魁梧青年扶了扶耳朵上的耳機,語氣有些干澀的開口道,他的身高至少超過兩米,杵在門口,沖擊力極為強烈,但他的語氣卻充滿了不情愿的味道。 “你有個屁的一世英名,趕緊干活,別墨跡。安嘉,我個人建議你這次的行動最好心點,這新生什么來頭不清楚,但卻是秦姐關(guān)注的人物,能簡單到哪去?萬一你要栽到這新生手里,嘖嘖,那可真是一大亮點了。” 耳機內(nèi),一道戲虐的笑聲響起,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放屁,一個新生而已,再強能強到哪去?菜鳥一個, 周末,要不要打個賭?” 安嘉冷笑道,一臉不屑。 “打你妹,你也知道目標是個菜鳥新生?這也打賭?你也真好意思,速度干活,秦姐那耐心...這事你要辦不利索,嘿...” 耳機內(nèi),叫周末的男子嘿嘿一笑。 安嘉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拎著手提箱,不情不愿的走進了單元門,同時喃喃自語道:“這差事可真沒意思啊,沒勁得很。” 他的身軀龐大,但身形卻輕若無物,行走間沒有半點聲音,魁梧的身軀仿佛是在樓道中閃爍一樣,幾秒鐘的功夫,他已經(jīng)從一樓直接登上了樓頂臺。 臺上雨勢更大,風勢更猛。 漫的雨點打在安嘉的臉上,他只是隨手抹了把臉,然后蹲在地上,直接打開了手中的手提箱。 手提箱內(nèi)擺放著一塊大概三四十公分大的玻璃屏幕,屏幕下方還有著一個紅色的按鈕。 安嘉毫不猶豫的按了下按鈕。 雨水的敲打下,手提箱內(nèi)的屏幕不受絲毫影響的亮起,屏幕中,一道紅色的人形影像清晰的倒影出來,對方似乎正伏在書桌上寫著什么東西。 “好子,這么早就開始做周記了?挺勤快。” 安嘉嘿嘿一笑,打開了手提箱的一個暗格,從里面抽出了一根長短粗細和筷子差不多的金色金屬棍,他雙手扯住金屬棍一拉,金屬棍頓時延長到了數(shù)十公分的長度。 安嘉沒有絲毫猶豫的來到了紅色影像的正上方,手里的金屬棍直接朝著地面插了進去。 堅固的混凝土樓頂猶如豆腐一樣,金屬棍沒有絲毫受阻,直接刺進了水泥混凝土構(gòu)成的樓頂,直刺而下,直到?jīng)]炳。 手提箱內(nèi)的屏幕一陣閃爍,剎那之間,李瀾臥室內(nèi)的一切景象都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方。 安嘉嘴角的笑容剛剛浮現(xiàn)出來,下一秒?yún)s猛地凝固。 下方的臥室里,那個本該無論如何都不會發(fā)現(xiàn)他一切行動的菜鳥新生幾乎在他將金屬棍刺入臺的一瞬間就猛然抬起頭,眼神直接看向了屋頂。 剎那之間,安嘉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一股冰冷的涼意直接從腳底板蔓延到了頭頂。 屏幕中,那個看起來清秀文弱的菜鳥新生已經(jīng)站起身,前一秒鐘還平靜溫和的眼神瞬息間出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那本該是一雙清澈柔和的眼睛,此時此刻,卻透著無與倫比的妖異與凜冽。 安嘉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妖異的眼神,但卻下意識的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 那是任何生命對于死亡的本能恐懼,無法逃避,無可奈何,只有絕望。 屏幕里,一截長度不過十來公分的銀色金屬管從那名新生的袖口滑落,直接落在了他的手里。 金屬管粗細均勻,剛好可以用手牢牢握住。 在安嘉收縮的瞳孔中,下方的新生猛地一甩手,被他握在手里的金屬管驟然延長,一桿長達兩米多的長槍直接出現(xiàn)在了對方手里。 臥室內(nèi),李瀾的眼神愈發(fā)妖異,單手握槍,對著屋頂,沒有絲毫猶豫的一槍直刺! 窗外大雨,驚雷驟響。 屋內(nèi)一槍,直破蒼穹! 銀色的長槍直接刺入屋頂,轟然巨響中,厚重的屋頂驟然破開一個直徑將近三米的大洞! 雨水從洞口落下,大片由鋼筋混凝土凝結(jié)在一起的屋頂卻被崩碎成無數(shù)石塊,向著空中繼續(xù)迸射。 李瀾的身影已經(jīng)直接從屋頂?shù)亩纯跊_了出去,他的眼神直接鎖定了臺上正在狼狽躲避的安嘉,沒有半點廢話,銀色的長槍絞碎漫的雨水,直接砸下! 幾乎是同一秒鐘。 李瀾的臥室內(nèi),一道道細但卻極為刺目的電弧在衣柜的位置開始不停的閃爍。 臥室內(nèi)的空氣以肉眼可見的形狀開始微微扭曲起來,一道成熟豐腴的絕美身影在閃爍的電弧中直接出現(xiàn),只是輕微的一個邁步,她的身影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書桌旁邊。 在過去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里,她一直都站在臥室衣柜的位置,但李瀾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女人白皙絕美的俏臉面無表情,冰冷的猶如一座冰山,眼神中更是沒有絲毫人類該有的溫度,從內(nèi)到外,這個女人都散發(fā)著一陣生人勿進的寒意。 她伸出兩根手指,將李瀾攤在書桌上的周記本拉過來,安靜觀看。 翻開的周記本上,只寫著寥寥數(shù)百字。 李瀾的字跡并不漂亮,但一筆一劃卻都充斥著一種犀利至極的鋒芒,整體看起來,竟然有種玄而又玄的意境。 女人眼神專注,將李瀾的周記認真的從頭看到尾,她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雙讓人看過去就心生寒意的眼睛卻微微瞇了一下。 “好大的口氣。” 女人語氣沒有絲毫溫度的自語了一句,微微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她的身形一閃,電弧閃爍中,她的身影已經(jīng)直接消失在臥室內(nèi)。 書桌上的周記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到了原本的位置,周記本依然攤開著。 潔白的紙頁上,李瀾最后幾行字的墨跡未干,字里行間,鋒芒更盛。 “那升起的,終將墜落。” “那美好的,終將破碎。” “那日光下的一切,都是虛妄。我從黑暗中來,帶著永恒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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