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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謎 唐謎 最新章節 236.第二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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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一日晨, 細雨綿綿, 位于長樂坊的晉國公主府門口,出現了一個舉著油布傘的頎長身影。來者內一襲淡青色的薄綢交領袍, 腰系犀銙鞓帶,外一件白紗對襟罩袍, 青金小冠束發,美玉般的面龐上, 透著淡淡的笑意。她身側并無任何隨從,只身而來, 身上也未攜佩任何兵器。

    守在正門口的金吾衛將領打眼瞧見她, 愣了半晌,才認出來者是何人。他笑著上前打招呼道:

    “伯昭兄, 許久未見了。”

    “王將軍,五年未見,恭喜高升。”沈綏微微揚起油傘,瀟灑拱手道。

    這位王將軍, 就是昔年洛陽皇宮中曾與沈綏共事過一日的王忠嗣將軍。當時他還只是金吾衛中的一名低階裨將。不過他乃是抗擊吐蕃的大將軍王海濱之子。王海濱犧牲后,他被圣人收為義子, 在軍中的名望與地位并不低。開元十八年, 就在沈綏等人身處西域時, 吐蕃與大唐再次爆發沖突。當時蕭嵩蕭相親自領兵討蕃, 王忠嗣毛遂自薦, 做了大軍先鋒。在玉川戰役中, 以三百輕騎兵大破吐蕃數千兵力, 使吐蕃贊普倉惶奔逃,從而立下赫赫戰功。大約三個月前,他剛從抗擊吐蕃的前線歸來,如今已被擢升為從三品右金吾衛將軍,乃是楊朔手底下的大副將。今次,由于右金吾衛領了看守晉國公主府的任務,他手下的兵恰好輪到今晨值班,便過來看看情況,才會出現在此處。

    沈綏掐著時間來到晉國公主府,其實就抱有偶遇此人的意圖。千羽門的情報分析還是很準的,雖然并不知道金吾衛內部的調動部署,卻可通過最近各部的動向進行推測。今晨,果真遇見了王忠嗣。

    公主府被封鎖,不僅僅內部的人難以出來,外部的人也很難進去。沈綏雖然是武惠妃案的調查協理官,但并未拿到公主府的通行令,也是沒有特權的。所以沈綏想要找王忠嗣,畢竟多少與他有些交情,進入公主府會更加便利。

    準確地說,王忠嗣與沈綏實際上有幾分齟齬,當初查洛陽紅尾蜥案時,王忠嗣還沖她發過脾氣。不過后來此人也專程登門向沈綏賠禮道歉,算是言歸于好。王忠嗣內心之中對沈綏是有八分佩服的。而與王忠嗣真正有交情的是沈縉,她才是與王忠嗣并肩查明紅尾蜥案的人。不過沈縉眼下并不是此案的相關人員,與當年調查紅尾蜥案有不小的差別。她出現在此處,會顯得突兀與刻意,故而并未前來。

    時隔經年,武將都是直脾氣,王忠嗣早已不在乎當年的事了,沈綏自然樂得不去提,提出了想要進公主府見一見李瑾月的想法。王忠嗣想了想,估計是覺得沈綏乃是案件的調查人員,入府詢問案情嫌疑人乃是正當理由,便放行了,還親自領著沈綏往府內走,可謂是大開方便之門。

    “伯昭兄今日穿得這般倜儻俊逸,是為何故啊?”往府內走的路上,王忠嗣不由得笑問道。

    “呵呵,我知曉公主府內有位楊小娘子,絕代風華,心想自己也不能邋邋遢遢去見佳人,故而刻意收拾了一下。”沈綏回道。

    “哈哈哈哈……”王忠嗣大笑起來,“伯昭兄,你可真是個妙人。怎么著,您家中有當年的長安第一美人,竟也動了心思?”

    “哪里的話,忠嗣兄可千萬莫要亂說,若是傳入內子耳中可不得了。”沈綏忙否認道。而且什么叫“當年的長安第一美人”,我家蓮婢現在也是長安第一美人。

    王忠嗣直咂嘴,嘲笑道:“又是個不幸的房文昭(唐初宰相房玄齡,懼內之事遠近聞名,千古流傳)之輩。”

    “我怎能與房相媲美。內子溫良賢淑,能有妻如此,是我此生之福。”沈綏笑道。

    王忠嗣一臉被虐了狗的表情,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他是典型的大唐男子,家中不娶個三四房妾室,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實在無法理解沈綏這等守著一個妻子過日子的人。

    “聽聞伯昭兄四年前喜得一女?”他轉移話題問道。

    “是。”沈綏笑道。

    “哎呀,真想見一見,定是個極漂亮的姑娘。”王忠嗣雙目發亮。

    沈綏腹誹:我會讓你這家伙見凰兒?

    “怎么沒再生一個兒子?”王忠嗣又問。

    沈綏嘴角抽了一下,心道再生我就真的沒命了,而且我也生不出來兒子。嘴上卻笑著回答道:

    “內子身子欠佳,我不愿她再受苦。”

    “可惜了,還是得再生,怎么能沒個兒子啊。”王忠嗣搖頭。

    沈綏內心直翻白眼:這家伙怎么這般啰嗦,跟市井拉家常的婆姨似的。

    好不容易在王忠嗣啰啰嗦嗦的閑談中來到了李瑾月的書房院外,王忠嗣道:

    “我就送伯昭兄到此,伯昭兄請便,談完了直接出府,無人會阻攔。”

    沈綏拱手道:“多謝忠嗣兄。”

    王忠嗣咧嘴一笑,道:“那改日請伯昭兄對飲。”

    “好,忠嗣兄筵請,綏定相赴。”

    二人在院外作別,王忠嗣率先轉身離去,沈綏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面上的笑容才逐漸消失,她沉下面色,舒了口氣,理了理衣袍,跨入了院內,往書房而去。

    沈綏沒有敲李瑾月的房門,徑直推門走了進去。一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沈綏登時皺起眉來。李瑾月的書房占地寬闊,右首耳房內鋪著筵席,擺置著書案,是筆墨之所。隔著中堂,左側耳房為藏書之所,其內安置著數排書架,大量書籍存放于此,沈綏早前就來這里看過,那些書大多是兵書與堪輿、水土志之類的書籍,也有部分治國方略之冊,如今文人所愛的文集詩集,未嘗有所得見。

    藏書房內還置有一張小榻,可供主人小憩,如今這位主人也確實躺在那小榻之上,手中端著一壇酒,正慢慢喝著。而在右側耳房中,徐玠正端坐于案后,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些什么。沈綏推門而入,她都未曾抬頭。而李瑾月就更沒有在意有人進來了。

    “玉介。”沈綏沒有喊李瑾月,而是喊了徐玠。徐玠驚覺抬頭,見到沈綏不由面露喜色,匆忙從案后起身,起得急了,頭有些暈,身子搖搖晃晃,幸虧沈綏趕前一步扶住她,她才避免了跌倒在地。

    “玉介,莫急,小心點。”沈綏道。

    “伯昭,多虧了你,否則昨夜,可就釀下大錯了!”徐玠以一種大為慶幸又極度感激的語氣說道。

    “昨夜那調兵令,是她發出去的?”沈綏望了一眼左側藏書房,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我一時沒注意,她竟是栓了飛鴿,要傳軍令出去。結果被金吾衛發現了,差一點一箭將飛鴿射下,多虧千羽門分布在府外的暗哨打飛了那支箭,奪走了那只鴿子,我們才得以保全。”徐玠解釋道。

    “她怎么會這么沖動?”沈綏蹙眉。

    徐玠神色悲苦,嘆息一聲道:“唉……她和楊小娘子兩人……也是苦命。早先她不愿表現出對楊小娘子的感情,可是經歷了這些事,昨日她想要表白內心真情,卻又不被接受了。楊小娘子覺得她那是憐惜之情,并不是真正的愛情。她為此心中更為抑郁,想著楊小娘子就要這樣入宮,她自己卻無能為力,越想越是悲憤,便克制不住情感,沖動下干了蠢事。”

    沈綏深深嘆息一聲,走進了藏書房,來到李瑾月榻邊,拿走了她手中的酒壺。見她神情呆滯,也不看自己,沈綏飲了一口酒道:

    “你現在頹個甚么?當真認輸了?我告訴你,事情才剛剛開始,我們該做的事還有很多。你到底還想不想救玉環了?”

    “怎么,你還有辦法?”李瑾月苦笑著道。

    “有。”沈綏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李瑾月蹙眉,緩緩抬眸,看向了她。

    ***

    五月二十一日,午后,陰雨轉晴。雨后的長安城,空氣清新,數日來悶熱的天氣也有所緩解。這段時日一直悶在家中的沈縉,想著要出門轉轉,便約了妻子千鶴、阿嫂張若菡與侍女無涯,帶著小凰兒一起出門。原本還想叫上顰娘,奈何顰娘早上被沈綏布置了任務,要研究人工制造楊玉環體香的方法,用過午膳她就出門去了位于西市的長安最大的香料市場。

    她們出門倒是沒有什么特別明確的目的,一行人信步而行,說說笑笑,沿著沈府所在的崇義大道一路東行,沿街游賞,體會一下夏日長安的熱鬧氛圍。夏至已過,長安家家戶戶好食冷淘,走在坊外大道上都能聞到炒制冷淘澆頭的香味。無涯推著沈縉的輪椅,張若菡抱著凰兒,與千鶴一人一邊走在她兩側。沈縉坐在輪椅上,想起早年經歷大火之后,周身皮膚大面積損毀,到了夏季就特別難熬,沈縉幾乎就是靠著顰娘做的冷淘熬過去。如今想起來,冷淘也是無比的美味。

    “阿嫂,我可記得你愛食冷淘來著。”沈縉扭頭看向左側的張若菡笑道。

    “咱家人都愛食冷淘。”張若菡笑了,還看了一眼趴在她懷中昏昏欲睡的凰兒,這小家伙也愛冷淘。不過這東西她不能多吃,每次只吃一點,小家伙都顯得意猶未盡。

    “不如今晚就吃罷,我來做。我來了大唐后開了眼界,才知道這麥粒是可以磨成粉來食用的。在東瀛,所有人都煮麥粒來吃,想想真是天壤之別。我第一次吃湯餅,是在鴻臚寺內,那個美味我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后來,我就拼了命地學做湯餅,我想著是要學會了這門本事,我這輩子都餓不死也吃不膩。別的不敢說,我做湯餅冷淘,還是有本事的。”千鶴笑著毛遂自薦道。

    沈縉是知道千鶴會下廚的,她雖雙目失明,但耳可代目,只要熟悉廚房的布置,她下廚絕沒有問題,尤其刀工,比明眼人還厲害。她早年間在鴻臚寺內打雜,什么事兒都干過,包括后廚的活計,所以很熟悉庖廚之事。聽千鶴提議,她都饞了,立刻應道:

    “好主意,就這么定了。”

    眼下她們行走在大道上,四周雖有三五行人,但離得都比較遠,也聽不見她們這邊在交談些什么,故而沈縉放開嗓音說話,倒也并無大礙。若是在人前,她就必須繼續裝啞了。

    她們行至東市門口,人群多了起來,沈縉便不再開口發聲,一行人拐入了東市,打算給家中添置些文墨。

    東市并沒有西市熱鬧,這里的商鋪都高級,買的貨品也貴。不過,還是不乏一些受歡迎的小食鋪子。此外,坊市西北角也辟出了一個角落,是菜農云集的地方,給一些住在東市附近的人提供方便。

    沈縉一行人入了常去的文墨鋪子,購了些紙與墨,便沿著東市的十字大道往北走。剛準備出北門時,冷不防一個粗布麻衣的女子提著個菜籃子悶頭走了出來,沒注意前方有個推獨輪車的漢子正準備拐彎,一頭就撞了上去。那女子渾身一顫,倒在地上,菜籃里的菜也都散落在了泥濘的地面之上。

    “唉!你怎么走路的?都不看路的?”那漢子抱怨道,放下獨輪車,上前查看那女子。

    那女子慌里慌張地爬起來,連連哈腰點頭,雙手胡亂比劃著,就是不說一句話。沈縉一瞧,就蹙起眉頭,這是個啞女,她頓時心生惻隱。

    “無涯,你上前幫幫那女子。”張若菡抱著孩子不方便上前幫忙,故而開口喚無涯。

    “是,三娘。”無涯走上前去,給那女子收拾地上的菜,那女子又是千恩萬謝。無涯對那漢子說了兩句,丟了兩個銅板給他,那漢子高興得收下了,也未再糾纏,推著獨輪車離去。

    那女子最后連番感恩無涯,手里比劃得毫無章法,也不像是會手語的模樣。最后還是攜著菜籃子匆匆走過來,她知道無涯是沈縉一行的,也對沈縉、張若菡等人千恩萬謝地鞠躬點頭。到最后,向東離去。

    沈縉等人也未太過在意,繼續往北,經北門離開東市,在興慶宮外圍轉了轉,又向南,打算去道政坊,尋相熟的茶肆坐下歇息。當初沈綏、沈縉姊妹倆因慈恩怪猿案剛入長安時,就借住在道政坊秦臻的一處房產中,因此對道政坊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如今沈氏在崇義坊購置了新屋,但不論沈綏還是沈縉,卻喜歡三天兩頭地回道政坊轉轉,見見這里的老熟人。

    茶肆就在當年新園春酒樓的隔壁,只是眼下酒樓早已換了新主人,當年新園春酒樓的主人承喜與其父老劉,也是早已離開長安了。沈縉這么長時間,也未曾再進新園春酒樓過,心中總有空落落的感覺。

    在茶肆二樓尋了個僻靜位置坐下,茶博士剛沏了茶端上來,無涯忽而瞧著窗牖外驚奇道:

    “咦?那不是方才那個啞女嗎?”

    眾人尋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不遠處隔了一條窄巷的小院子里,方才在東市撞見的那個粗布麻衣的女子正在井邊打水。她們坐的位置恰好對著隔壁酒樓的后院,這啞女似乎就是這酒樓里的粗使仆役,掙幾分工錢的。

    “唉……生活不易啊。”沈縉感嘆道,“咱們只能救急,也救不了窮,但愿這女子往后的日子能過得更好些。”

    張若菡輕輕頷首,千鶴剛要開口回應,就在此時,忽而一聲奇特的聲響傳入她耳中。她耳廓登時一動,仔細傾聽,那聲音卻并未再響起。那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敲擊著金屬,很清脆的金罄聲。從酒樓的方位傳來的,位置比較高,至少比她們現在身處的二樓要高。而那酒樓,千鶴記得應該就是三層的,還帶有一個閣樓。

    這聲音似乎只有她聽見了,張若菡、沈縉與無涯都沒有耳聞。她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提出來,端起茶盞,默默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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