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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因性格不茍言笑, 身材高大面容嚴肅, 行事雷厲風行十分有手腕。寺中僧人皆懼怕他, 很少有人會和他親近。除卻寺中事物必須與他來往, 私下里, 寺中僧人對他避之不及。對于善因來說,也樂得清靜,不喜歡別人來攪擾他, 也不屑去經營這些寺中的關系。也就只有他的師父妙普法師比較了解他, 善因也經常會去找師父, 師徒倆坐在一起促膝長談,講論佛法, 感情深厚。
掌握了這些背景之后,第一輪的慈恩寺調查已經基本結束了, 沈綏便提出了現在離開,前往京兆府官署地牢查看二僧遺體的要求。慕容輔有些驚訝, 問道:
“這寺中還有不少案發時在寺中的外來人員, 伯昭兄弟不去探問探問?”
“現在詢問并沒有任何意義,只是耽誤工夫。先查出善因出家前的背景, 再問不遲!鄙蚪椀。
慕容輔捋了捋胡須,看了一眼秦臻, 秦臻點了點頭, 慕容輔便與劉玉成道:
“既如此, 事不宜遲, 吾等盡快回去罷!
劉玉成會意,抱拳一揖,招呼上韋含和杜巖,先行去備車馬。慕容輔和秦臻緩步并行,與妙印等一眾僧人一道,前往大雄寶殿上香禮佛,再行離去。程旭亦跟隨在側。秦與慕容二人其實都信佛,若不是因為公務緊急,必不會如此怠慢佛門。秦臻詢問沈綏是否要去拜佛,沈綏擺擺手,道自己并不信佛。秦臻便讓他先出寺去,入自己的馬車等候,沈綏謝過。
分別時,程旭故意落在了后方,轉身看向沈綏,拱手道:
“伯昭兄一身好功夫,某家心中敬佩。來日有機會,某定會請教!
沈綏笑了,也不答話,同樣一拱手,表示隨時應戰。二人相視一笑,這位禁軍將領便扶著腰間的刀大跨步離去。沈綏看著他的背影,心道盧國公【注】后人,還是有祖上幾分風采的。
目送程旭遠去,沈綏轉身向寺外走去。卻不防沒走出幾步,就被一聲清冽淡雅的聲音喚住:
“沈翊麾留步!
沈綏心里一跳,頓住身形,一時沒敢轉身。心道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怎么能把她給忘了。穩了穩情緒,她這才緩緩轉身,行個半禮,笑道:
“心蓮居士,喚住在下不知有何事?”
張若菡就在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沈綏,一襲白衣玉立于大雪初霽的慈恩大雄寶殿前,顯得格外的冰冽俏寒,瘦削嬌小。“咚咚”,心口再度猛跳一下,隨即一股酸意在胸間蔓延而開,讓沈綏眼眶隱隱有了濕意。
沈綏喉頭動了動,拼命壓下那股酸意,氣息不由自主沉郁下來,劍眉蹙起,眼中隱有哀傷。張若菡不言語,沈綏也沒再開口詢問。二人再度陷入一次長久的對視之中。張若菡身后的侍女無涯有些無奈,三娘這總是盯著人家看,也不說話,可是要讓人誤會了。這沈翊麾也是好脾氣,被喊住了卻沒有下文,居然也就靜靜等著。
“沈翊麾為何離得如此遠?”張若菡終于開口了。
這話問得沈綏有些哭笑不得,方才沉郁的心情不覺消減,無奈道:“男女有別,綏不敢近前,怕唐突了居士!
“若菡不覺唐突,若沈翊麾不介意,若菡可否上前說幾句話?”
“不敢!鄙蚪椔犓@話,真不敢叫她主動上前,于是自己邁了兩步,靠她近了。淡淡幽香縈繞鼻尖,沈綏喉頭又不自覺動了動。
兩人離得近了,張若菡的聲音就壓得低了,只聽她輕聲問道:
“若菡覺得沈翊麾十分眼熟,似是曾經在哪里見過?”
沈綏彎了彎唇角,笑而回答:“某亦覺心蓮居士面善。只是某自幼不長于長安,只有十年前曾入京赴考,也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未知可是那會兒與心蓮居士有過一面之緣?”
張若菡挑眉,繼而道:“十年前若菡于家中侍奉老祖母,一整年不曾出過家門,看來,我二人并未見過。”說罷,揚眸仔細看了看沈綏的神情,見她依舊保持著恭謹疏離,眼中略有遺憾,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不由垂下眼簾,再道:
“沈翊麾,不知那方丈院后廚的鹽,您可看了嗎?”
沈綏眉梢一抖,依舊笑而回答:
“看了,與某猜想得差不離。”
“那便是好!睆埲糨彰嫔细∑鹨唤z若有似無的笑容。
沈綏見狀,眸光凝了凝,主動問:“敢問心蓮居士對此案有何看法?”
張若菡道:“若菡不過一介清修居士,不懂查案之法。只是在若菡眼里看來,慈恩案,或許并不是一個很復雜的案子!
“此話怎講?”沈綏追問。
“若菡也說不清,只是一種直覺罷了!
沈綏:“……”
三娘子,您的直覺靠譜嗎?查案怎能靠直覺啊……沈綏腹誹。
沈綏這邊心里正哼哼唧唧呢,張若菡那邊又突然出其不意拋來一句話:
“沈翊麾,若菡不懂查案。但是要問一問沈翊麾,若菡可是也有嫌疑?”
“這……”沈綏語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說起來,張若菡自然是根本沒有嫌疑的,但查案不能如此隨意,得找出證據完全證明張若菡沒有嫌疑,或者確認嫌疑犯另有他人,才能解除她的嫌疑。
見沈綏有些為難,張若菡便道:
“沈翊麾莫要誤會,若菡不是在為自己辯解。是這樣的,之前若菡曾提過,我還有一位粗使仆人,十數日前被若菡派出去辦事。她去的地方是扶風法門寺,寺中引若菡入佛門的師尊病重,前些日子法門寺的僧人就傳書與若菡,只是若菡發愿為父親祈福三年,不出慈恩。一時難兩全,便派仆人先代我去法門寺看望。若師尊當真病危,若菡當破愿前往,送師尊最后一程。就在一日前,仆人傳回書信,言師尊病危,已然不久于人世。若菡卻被困慈恩,想離開也離不了了!
無涯眼角抽了一下。
沈綏點頭,嘆道:“張三娘子一片赤心,綏深感佩之!
“若菡離寺心切,望沈翊麾能相助于我!闭f罷向沈綏俯身一拜。
沈綏驚了一跳,連忙虛扶于她,道:
“不可不可,綏受不起三娘子大禮。”
沈綏心中當然想要幫助張若菡,只是此事說好辦雖好辦,說難辦也有難處,甚為微妙。但沈綏還是拱手道:
“請張三娘子放心,綏定竭盡全力助三娘子離寺。”
“若菡深謝沈翊麾仁俠心腸!
二人一番交談,頗耗了一段時間,以至于入大雄寶殿上香拜佛的慕容輔等人都已出來了。沈綏老遠看到,連忙后退幾步,躬身一揖,道:
“綏先拜別三娘子,來日再行聯絡!
張若菡點頭,也回了一禮。沈綏便迅速轉身,快步離去。
張若菡亦攜無涯回西內院住處,腳步匆匆,趕在慕容輔等人看見她之前,就消失在了大雄寶殿西側。不過還是讓眼尖的秦臻注意到了沈綏和張若菡的舉動,不由暗暗笑了,心道這年輕男女,郎才女貌,若果真情投意合,他愿意做個牽線月老,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似張若菡這個年紀的女子,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可不能再繼續蹉跎下去。子壽老弟曾和他談起過這個小女兒,也是滿目愁容,不知該拿這個孩子怎么辦。想來,也確實是兒女債一樁。
之前幾年,張家也給這位三娘子說了好幾門親,但都被她拒絕了。家里人不愿逼迫她,而她的心病,也讓提親的男方家中有所顧忌,所以都無疾而終了。其中,這慕容家就是最出名的一家。慕容輔的三兒子鐘情于張三娘子美貌,屢次三番求父親讓自己娶她為妻,即便張三娘子大了他七歲。
慕容輔拗不過兒子,便帶著兒子去張家提親了。當時,慕容輔為了能全了兒子的心愿,主動提出一個詩對的游戲規則,就是他讓兒子寫一首詩,讓張若菡對一首,兩家人來判斷高下,若是兒子贏了,希望張子壽能答應這門親事。他對兒子的文采很是有自信,想著張三娘子雖號稱才女,與兒子的文采也當在伯仲間。就算贏了,文無第一,憑他三寸不爛之舌,也能把壞的說成好的,張子壽總該賣他幾分薄面。結果兒子的詩被張三娘子甩了一整條朱雀街,慕容輔碰了一鼻子灰,帶著兒子狼狽退去,再不提親事,從此對張若菡十分忌憚。
此事當時被長安百姓傳作笑談,真是讓慕容輔老臉丟盡。今日慕容輔與張若菡不期而遇,那尷尬的姿態,讓一旁知道內情的秦臻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心道這慕容老小子,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再說沈綏,雖是男子,年紀也不輕了,到現在也不娶妻,他看著都挺著急的,若是讓人懷疑他有龍陽之好,那可就不好了。
咦?是沒有龍陽之好的吧,眼前浮現沈綏那無雙美姿容,面白無須,隱有女子之秀美,秦臻心里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踏實,改日得探問探問。
這廂秦臻正胡思亂想,那廂張若菡已經帶著無涯穿過回廊,大雄寶殿已看不見,她放緩了腳步,略有氣喘,面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紅暈,她輕輕抿了抿唇,烏黑的瞳眸中斂著濃濃的笑意。
身后無涯開口了,疑惑道:
“三娘……”喚了一聲,她卻不知該不該繼續問了。
“怎么有話只說一半?”張若菡平復了一下情緒,語調有些悠揚,似是心情很好。
“您為何要撒謊騙那沈綏?”見娘子似乎心情不錯,無涯便大膽問道。
“我怎得撒謊了?”張若菡居然不承認。
“三娘!”無涯急了,道:“千鶴雖然確實是替您去法門寺看老主持了,但是老主持不是身體好轉了嗎?千鶴過些日子也要回來了,她書信里寫得很明白啊?墒悄鸀楹我_沈綏,說老主持不行了……出家人不打誑語,您這般詛咒老主持,他老人家可得被您氣死了!
張若菡眉毛一挑,道:“無涯,我是出家人嗎?”
無涯:“……”
張若菡收起了逗弄無涯的心思,道:“好了,我撒謊固然不對,但也是有我的道理的,這個沈綏,身上有很多謎團,或許與那個人有關。我若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是試探不出來的!
那個人?哪個人?無涯一頭霧水。
“無涯,你可知我們剛才那番對話中,他已然露出了破綻?”
“咦?哪里露出破綻了?”無涯好奇道。
張若菡解釋道:“我問他,我們是否曾見過面。他卻直接回答,他自小不長于長安,只有十年前曾來長安赴考,詢問我是否是曾于十年前在長安見過。這代表著,他很清楚,我自幼至今就幾乎未曾離開過長安。然而若他與我第一次見面,之前不了解我,又為何知道這一點呢?他又怎么知道,我們或許不是在長安,而是在其他地方碰過面?因此我判斷,他必然對我的情況很是了解,這非常的可疑!
無涯聽罷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贊道:“三娘,您太聰明了!連沈綏這種聰明人在您面前都露了馬腳!
露馬腳嗎?是他故意的,還是我試探出來的,尚未可知呢。張若菡心想。
“無涯,你要做好準備,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要與這位‘雪刀明斷’沈翊麾打交道了。”張若菡輕笑道。
沈綏被她呵斥,凝望白衣美人的目光收回,移到了她的身上。忽而一笑,笑容似有幾分戲謔嘲弄,但隱隱含著懷念,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昔年往事。侍女卻看不出那么多,只覺得這登徒子真是萬分可惡,覬覦自家娘子不說,竟然還嘲笑自己,登時火起。
她是個壓不住火氣的,足下一蹬便朝沈綏掠去,頃刻間兩人照面,侍女狠狠拍出一掌,打向沈綏。沈綏嘴角笑意更深,腳步一錯,側身讓過這一掌。官袍袍角翩飛,神態瀟灑悠然,絲毫不見緊迫感。
侍女身形掠出時,白衣女子就已經出言阻止,聲音清冽悅耳,喚了一聲:“無涯!”但侍女沒聽。隨后,她似乎想到什么,沒有再出言阻止,靜靜觀戰。攏在大袖中的素手緩緩撥動持珠,眸色沉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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