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前面就是冰封山谷了。” 走出雪林后,迦彥伸手指了指前方高聳的群峰,扭頭對身后步履蹣跚的少年道。 君士坦丁面色依舊蒼白,重傷之下,他的體力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黑色的法袍內裹著厚厚的羊毛衫,這是伊瑟拉遞給他的,擔心他會在半路凍到昏過去。 注視著前方在呼嘯的朔風中閑庭信步般的“伊瑟拉”,君士坦丁眼里閃過一絲異色。 初時他還以為對方是個空有血性的貴族千金,現(xiàn)在看來,這位喬裝成冒險者的女子,能力比他想象得要強悍得多。 凜冬時節(jié),冰冷的寒風像是一把把凌厲的刀子般從兩人耳邊刮過,似乎恨不得把人臉都刮出血來 迦彥卻面色不變,神圣巨龍血脈賦予的先體質,甚至可以確保她在零下數(shù)十度的低溫環(huán)境下行走無礙,這點寒風落在她面頰上宛如微風拂面。 冰封谷,一個名副其實的山谷。 四周的山壁泛著淡淡的藍光,像是凍結了的厚重冰墻,站在谷地向高處望去,連綿的群山呈現(xiàn)出藍灰色,山谷的草地上染著霜。 走在谷地之中,呼嘯而至的冷風像是要把人浸沒在冰水中,君士坦丁低聲吟唱了一個【抵抗寒冷】的咒文,才勉強在足以把人四肢凍僵的寒風中行走無礙。 在冰封山谷中,兩人找到了一處山洞,作為今晚的宿營地。 夜色悄然降臨,君士坦丁用魔法在山洞中燃起了一團篝火,驅散著山洞內的寒意。 不過保暖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另一個問題又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那就是:食物。 在這種冰雪地的環(huán)境下行走,體內隨時保持有充沛的能量。 “我去外面找點野味,你看著火。” 在山洞中歇息了議會,因為君士坦丁重傷難以行動的緣故,迦彥主動提出了方案,明確了分工后,她簡短地交代了一句,便起身走出了山洞,眨眼間就消失在夜幕下。 看著迦彥迅速遠去的背影,君士坦丁眼里的驚異之色愈濃, 一半的路途之中,他和伊瑟拉的交流并不多,加起來總共也不超過五句,但能感受到,這位美貌過人的女子并不是什么花瓶角色。 她在野外生存方面明顯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比起自己都不遑多讓。 言談之間,對方也隱隱流露出上位者的風范氣度,行事果斷決絕,毫不拖泥帶水,擅于察言觀色的君士坦丁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些細節(jié)中透露出的信息。 到底是怎樣的成長環(huán)境,才能培養(yǎng)出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龍槍貴族? 至于伊瑟拉的真實實力,君士坦丁暫時還摸不清楚,只能隱約感覺出,對方少也有相當于帕拉丁學院精英騎士的水準。 “難不成是條頓學院出身的貴族子弟?”君士坦丁暗自想到,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因為條頓學院是龍槍王朝赫赫有名的的老牌軍事學院,以初代八大龍騎士之一的條頓大公爵之名來命名,地位崇高,底蘊雄厚,歷史上為王朝培養(yǎng)了無數(shù)大陸名將,也是整個大陸唯一能和帕拉丁學院并駕齊驅的騎士院校。 不過,除了判斷出對方身后可能有龍槍軍方背景之外,其余的信息,君士坦丁仍舊一無所知,出于紳士的禮貌,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打聽救命恩人的身世。 搖頭驅散這些念頭,君士坦丁深吸一口氣,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 冥想是上至大魔導師,下至魔法學徒的必修課,魔法師們總結出的冥想法千千萬萬,但真正高效的只有寥寥幾種,而這幾種都被帝國皇家魔法學院所記錄,并傳授給學員們。 只不過,如今成為了皇冠法師后,他的冥想感悟,已經大有不同,可以自如地進入深度冥想的狀態(tài)。 他的意識本體出現(xiàn)在漆黑的精神之海中,經過數(shù)日的修養(yǎng),原本在大戰(zhàn)中有些干涸的精神力海洋漸漸充盈起來。 漆黑的海面上,倒映著幾十粒細的星芒,散發(fā)著微弱的能量。 君士坦丁的意識本體身體漂浮在海面上,望著下方閃爍的微弱星光,若有所思。 他仰頭望去,只見夜空中迷霧環(huán)繞,霧氣中漂浮著無數(shù)符號、公式、古代魔文字母,形成一道道階梯,伸向無垠的際深處,那里矗立著一扇大門。 數(shù)十顆星芒從海面上漂起,浮在君士坦丁周身,構成一個的魔法領域,領域散發(fā)出一道無形的神秘力場。 君士坦丁將精神力延伸過去,試圖抓住這些星芒,卻發(fā)現(xiàn)這些來自星辰的能量根本不像尋常的元素或者奧術能量一樣聽從他的使喚,絲毫不搭理他。 要如何馴服這些強大而驕傲的星辰能量,君士坦丁到現(xiàn)在還沒有頭緒。 猛然間,他想起了他在皇家魔法學院上學習過的那些占星術知識,那些描述星辰運動軌跡的復雜公式和方程。 會不會和那些公式有關? 君士坦丁提聚起全部的精神力,整個精神海一陣波動,表面上擴散出無數(shù)漣漪… 他嘗試以自身意識本體為原點,建立一個坐標系,將整個星域納入其中,推導出它們的行動軌跡方程… 要建立坐標系的話,他還需要坐標軸,至少兩條,甚至更多… 問題是,坐標軸在哪呢? 這個坐標軸不是時間和空間意義上虛構出來的,必須是某種實際的存在來充當。 該怎么做? 忽然間,他想起了在第一堂魔法哲學課上,康德闡述的魔力理論觀點:魔力,就是一個杠桿,**、精神、血脈和信仰這些東西是支點,所謂魔法和各種超自然力量,就是在支點的基礎上,利用杠桿去撬動外界的作用過程。 【蒼藍星域】也是一種強大的超自然力量,甚至可以視為一個種更強大的杠桿,而它的支點,或許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 這些支點,是否也可以用來充當坐標軸呢? 君士坦丁感到一陣興奮,這或許是一個絕佳的想法。 可惜的是,他沒有來得及實踐這個想法,因為腳步聲從山洞外傳了過來。 他只得中斷了冥想,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雙手提著幾只雪兔的“伊瑟拉”在呼嘯的風聲中走進了山洞。 迦彥的行動很順利,來之前她就已經熟悉了冰封山谷的地形,并借助經驗找到了幾個幼獸的巢穴。 在龍脈者的淡淡威壓下,所有的雪兔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直接嚇暈了過去,成為了她的囊中之物。 “一共十只,你先挑。”迦彥將十只可憐的山谷雪兔扔到了地上,大手一揮,道。 君士坦丁用法師之手拎起其中三只雪兔,放到自己身旁,笑了笑,“兔子是你抓的,你出了力,拿多點理所當然,三只對我已經夠了,另外七只我先幫你烤吧。” 迦彥并沒有客套,直接盤膝坐到地上,專注地盯著君士坦丁揮舞手臂,用“法師之手”充當烤架,指尖時不時還竄出幾朵火苗,打在雪兔的關節(jié)和四肢上。 很快,山洞里彌漫起一陣淡淡的烤肉香味。 看著眼前香噴噴的兔肉,迦彥眼里閃過幾分贊賞,對這位少年法師的精妙的魔控水準感到佩服。 擁有【元素掌控】技能的她雖然也能驅使火元素,但威力過于霸道,只能用于戰(zhàn)斗和殺人,根本做不到像君士坦丁這樣精巧細膩、舉重若輕。 換做是她來生火的話,要不了幾秒就會把這幾只兔子一次性炸成滿地灰燼。 “果然,血脈能力這種東西,終歸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適用于所有場合。” 看著眼前熟練地駕馭著火焰和奧術的君士坦丁,又想起荒原上薩林過的一番話,迦彥陷入了沉思中。 不斷虛心學習,這也是艾略嘉德大公教給她的寶貴品質。 兔肉烤完后,迦彥拔出腰間的佩劍,穿起一只兔子,從背包中掏出隨身攜帶的調料撒上,然后塞到嘴邊,不一會,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味道不錯,就算是在烏拉諾斯城的……家族狩獵莊園里,我也很少吃到這么美味的兔肉。” 她本想的是皇宮,但話到嘴邊才反應過來,改成了家族狩獵莊園。 “能在王朝國都擁有一座狩獵莊園,看來伊瑟拉姐你的家族在王朝中的地位一定非常顯赫。” 君士坦丁臉上始終保持著禮節(jié)性的微笑,無可挑剔,“想來也只有一個高貴的姓氏,才配得上你恍若雪峰般無暇而動人的美麗。” 迦彥撇了撇嘴,絲毫不為君士坦丁隱含試探的話語所動,“我一向不喜歡吟游詩人口中那一類酸酸的句子,你覺得我好看直就行,反正我也聽膩了,對了,你前,你來自楓雪鎮(zhèn)?” “是的。” 聽到這個地名后,迦彥沉默了一會,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她和他,幼時曾一起結伴去過那個地方度假,她還在鎮(zhèn)廣場用劍劈了一座雕像,在當?shù)佤[出了不的轟動。 淡淡的感傷在眉宇間一閃而逝,很快隱沒在搖曳的火光中,迦彥的聲音平靜如水,“聽那是個很美的地方,是么?” “有些東西,宛如黃昏中的暮色,雖然終歸消逝,但那一刻的美麗卻足以常駐心中,楓雪鎮(zhèn)的美麗就屬于這一種。”君士坦丁輕聲道,想起了鎮(zhèn)的夜曲,神情也有些恍惚。 迦彥卻從這番話中聽出了些許別的東西,她沉默了一會,“你討厭王朝,對艾澤利亞的覆滅很不滿,是么?” 君士坦丁轉過頭,望著女子秀麗如畫般的眉眼,他皺起了眉頭,同樣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一次不想謊。 “是的,我痛恨龍槍王朝。” 君士坦丁平靜地道,“伊瑟拉姐你想必不知道,因為你們王朝的緣故,這十年來,多少艾澤利亞人流離失所,忍受骨肉分離之痛,民生凋敝,一個個商會陷入破產的境地,一座座城市繁華不再,我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信,失去了一切。” “最終換來的,只是讓你們龍槍人更加肆無忌憚地凌駕于我們之上,把我們當成待宰的牛羊來對待。” 君士坦丁淡淡道。“我向往父母輩口中的那個艾澤利亞公國,而不是現(xiàn)在的艾澤利亞行省。” “那時的艾澤利亞,人們可以安詳而平靜地生活,可以坐在暮色晚風中聆聽悠揚的夜曲,在酒館里品味新出的餐點,在冬來臨的街道上和家人一起賞雪望月,孩子們在草地上嘻戲,數(shù)著湖里的星星,騎士們在城墻上守望著遼闊雪原,圍繞在烈酒和火爐旁,寫著動人的情書…” “我們想要的是生活,而不是現(xiàn)如今茍且的生存。”君士坦丁道。“何況有的時候,甚至連生存都成了奢望。” 迦彥默默地聽著君士坦丁的控訴,聽著他描述艾澤利亞美好過往的語句,神情有些暗淡。 她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之一,知道君士坦丁的這些都是事實,也知道王朝的入侵,給艾澤利亞人帶來了多大的慘痛。 但是,她的立場決定了她此時必須站出來些什么。 “迪恩先生,你的話固然不錯,但卻是片面之詞,我也很同情艾澤利亞人的遭遇。”迦彥整理了下思緒,反駁道,“但是,這不是王朝本身的過失,而是維斯馬爾家族的貪婪所致。” “你想,維斯馬爾家族不能代表王朝,是嗎?”君士坦丁冷笑一聲,“那誰能代表呢?” “能代表王朝的,永遠只有皇帝陛下,我深信,陛下未來能夠帶領王朝走得更遠,而第一步就是根除那些腐朽的龍脈家族。” 迦彥繼續(xù)道,“但是,龍脈家族勢力龐大,相互盤根錯節(jié),要想制衡他們,剪除他們的羽翼,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陛下只能以退為進,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暫時的犧牲是必要的。” 這番長篇大論一出口,迦彥忽然愣住了,她為什么要這么多?而且是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艾澤利亞年輕法師。 也許,她想服的不是眼前的迪恩,而是解釋給自己的內心,以及死去多年的艾略嘉德大公,還有不知身在何處的那個男孩。 “看來,伊瑟拉姐,你和你的家族都是王朝堅定的保皇派了,請原諒我使用這個政治色彩過于濃烈的術語。”君士坦丁淡淡道,語氣有些譏諷。 君士坦丁將兔肉放下,“但是,這么做的話,等于是在動搖龍槍王朝賴以立國的基石,意味著,皇室要同時和八個擁有古老歷史的大家族作對。” “你要清楚一點,這八只巨龍已經不是千年前從尼伯龍根手中的龍蛋里孵化出的幼種了,它們的羽翼已經豐滿,爪子已經鋒利,而且一個個對老龍的寶座虎視眈眈。” “如果它們某意識到:原來神圣巨龍的后代并沒有它們想象中的強大,很可能便會放棄彼此的爭斗,不顧一切地撕咬老龍的血肉。” 君士坦丁用冷峻的目光注視著面前的女子,他的目光宛如冰封千里的荒土一般,散發(fā)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心悸味道,“你們,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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