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將軍的尸體……” “尸體已經墜入萬丈深涯,請譽王放心。” 前頭姬無舟的話未道完,鄭判就急著截話。 姬無舟頓了好半晌,“鄭判,這個人本不該是你的。” 鄭判一聽,頓時慌亂,“王爺,卑職會盡所能輔佐您!” 鄭判似乎跪了下來表忠心。 舒錦意腦袋有點空白,她從來不是傻子,哪能聽不懂這話里的意思。 兩人談話內容雖沒有太大的表露,結合她之前的猜忌,印證了什么般,讓她瞬間墜落萬丈深淵。 父親的死,與姬無舟有關! 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不可能。 接下來他那句話,真正的打碎她所有的掙扎。 “剛搬入府,就被褚肆后宅的一個女人打得措手不及,鄭判啊鄭判,你該向江朔學著些。” “王爺,卑職……不會再讓此類事發生。”鄭判咬牙承諾。 “本王交待過你的事,沒有一件能完成……他的命,本王千萬叮囑過要留住,可你竟敢讓他死在那種地方,還以這樣慘烈的面目回到皇城。” 姬無舟的話靜而冷,隱隱間還有些微顫抖。 “王,王爺,卑職失職了,卑職不會再犯。” “邊關那邊繼續往下尋,他父親的尸骨,一定要找回來。”姬無舟長長一嘆息,交待鄭判。 “是。”鄭判重重答應,默了下,又道:“那天本該可以將墨將軍帶出來,定是有人從中作了梗,才使得墨將軍他們全軍覆沒。卑職猜測有賢王或是褚相的手筆,動了計劃。” 鄭判這時就想著方式將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比如自己怨恨不已的褚肆。 事實上,褚肆和賢王從中作梗的可能性很大。 姬無舟沉吟了半晌,音調沉沉說:“褚肆不會那樣做……” “?”鄭判不解地抬頭看姬無舟。 姬無舟微瞇鳳眼,“……褚肆這個人,很難懂。” “那,那極有可能是賢王,”鄭判有些傻,為何他覺得譽王十分篤定褚肆沒有做那樣的事? 舒錦意渾身僵硬,腦海里一片空白。 里面的聲音再也聽不見,連自己身處于何處已然忘卻。 為什么? 姬無舟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誰來告訴她,時光如何回轉。 縱使黃泉碧落處,父親,她的父親可曾痛悔不已? 她的父親為了乾國犧牲了自己,得到的是什么? 她的父親曾動因她還動遙過要助他的心思,是她勸了他立于忠臣的位置。 不進不退,墨家甘于鎮守邊關。 朝廷這些人卻不曾想過要放過他們墨家。 她想哭喊嚎叫,想要問一句:為什么! 無聲的吶喊悶入胸腔,像一把把鋼針深深打入,痛得鉆骨,深到了沒了知覺。 她以為自己會哭泣,面頰卻始終干涼。 原來這顆心臟里,早已無淚可流。 “什么人!” 一道低沉喝聲從背后呼來。 舒錦意站在前面的巷口回身看著從鄭府后門出來的人,眼無波無瀾,卻始終冷冰冰地盯著出來的那個人。 廣額深目,長身而立,如松似玉,一身暗紋色的王爺服飾,將他襯得俊逸非凡。 這個人,自己曾有過半刻的心動。 也是她視為兄弟,朋友的人。 姬無舟隔得老遠,仍舊能感受到少女眼底的悲涼和刺人的冰冷。 是針對他的冰冷和悲涼。 幾分熟悉鉆進腦,姬無舟峻眉狠狠一蹙。 “王爺,是褚肆后宅的那個女人。” 鄭判見到舒錦意,眼閃過殺意,“方才我們的談話,恐怕是被她聽了去。” 距離這么遠,哪里能聽見? 鄭判不過是想要尋個由頭,解決了這個陷害自己的女人。 本應該和公主有段美好姻緣,卻被這個女人給打碎了,鄭判豈能不恨。 風忽然大了起來。 因風揚起的塵沙,讓她的雙眸剎那間被刺傷,略略移開視線才能擋住酸痛。 突然想起和他少年時恣意的玩世,彼此扶持過肩背,高歌耍鬧過。 舒錦意慢慢摩挲腰間那枚凹凸不平的冷玉,感受它的冰涼和冷硬的紋理。 “姬無舟。” 無聲的張開唇,溢出的輕聲在風塵中隱沒。 上輩子的情誼,連同她這個人一起隱沒。 “王爺?” 鄭判看舒錦意離去,有些急,看向姬無舟。 姬無舟大手輕抬,制止了他的動作。 那個女人……莫名給他一股熟悉感。 “王爺,您可不能對褚肆的人仁慈,萬一這女人……” “本王做事,何時淪到旁人來質疑?”冷冷的聲音落下,鄭判咬牙,手死捏著劍柄沒動。 …… 舒錦意喝醉了,酒入肚就醉了。 失了魂般回府,叫白婉想著法子偷些酒水過來,她大有用處。 結果全入了她的肚子。 白婉幾個丫鬟伺候了好些年頭了,怎么不知少夫人還是個貪杯了。 舒錦意躲在屋里喝悶酒,正當不知如何是好時,褚肆就出現了。 “相爺!” 丫鬟們仿如碰上了救星,眼睛一亮! 褚肆掃了眼緊閉的房門,擺了擺手,揮退了所有人。 甫一推門,就聞得一股濃烈的酒氣撲來。 褚肆眉頭一皺。 “褚肆?” 歪著半個身子懶懶靠在桌邊的人側目看過來,那眼神,那悲涼的微笑,刺得褚肆眼一疼,心臟猛跳。 “你……” “你怎么又來了?”舒錦意眸子一睨就收回,嘴里發出無奈又煩躁的聲音。 舒錦意拿著酒壺,手肘撐在桌邊想起身,“我該說妾身還是說……” “小心一些。” 低沉緊張的嗓音從頭頂響過。 舒錦意跌入他寬厚的胸膛,下刻,舒錦意身子一扭,就鉆開了他的懷抱。 “為何飲酒?酒多傷身……” “你要禁我酒嗎?”舒錦意突然盯著褚肆,又冷又苦的笑了一聲。 她的樣子落在褚肆的眼里,疼得心臟收縮。 他急著解釋,“沒有……只是要少飲些,多了傷身。” “姬無舟,姬無舟……”舒錦意轉過身去從桌面拿酒杯,嘴里無意識的念著那人的名。 褚肆心中一痛,眼神暗淡。 “你心里念的人只有他嗎?” “是我太天真了,太天真了。”舒錦意嗤笑,猛地回頭,盯著褚肆。 褚肆被她猝不及防的盯住,身形微微一僵。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可笑?一生為乾國盡忠,守護八方子民……這么努力著……最后卻發現,自己是個笑話,褚肆,你一定在心里笑話我吧。是,你小子盡可來取笑我,你贏了……” 褚肆瞪大了雙目,不可置信,莫大的驚喜狠狠的往他的心頭里砸來,心在瘋狂的跳動著,整個人被震得七零八落。 胸腔被填得脹脹的,激動的千言萬語堵在那處,不能進不能出。 “咦?你……褚肆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流淚?羞不羞?真是丑死了……” 最后一句話落下,舒錦意身子一軟,醉死了過去。 褚肆將醉去的人接住,撈到懷里狠狠的抱緊,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將這人揉進骨血里,叫她再也逃不掉。 褚肆緊抱失而復得的人。 泣不成聲。 “阿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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