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數萬騎兵的隊列，和數千騎兵實在不是一個等級。    望不到隊伍的末尾，只能憑借此起彼伏的傳令聲勉強判斷這支軍隊究竟有多少規模。    漢軍已經在左賢王庭全面合流，現在，霍去病帶著他的全部兵力，浩浩蕩蕩向著更北方的單于以東匈奴勢力最后的陣地進發著。    之前負責統計的人和霍去病簡單匯報了一下，隨霍去病出關的各部漢軍都有些許損失，但都不大，總計起來，約九千左右，具體人數還需要詳查。而他們殲滅的敵人，光是首級就已經達到了他們現在的全軍數量，未來得及割取的更是不計其數。    在這之中，還有個小插曲。    “老弱婦孺？”    聽到面露不忍的部將請示如何處置匈奴老弱的問題，霍去病有些無名之火。    “出擊前就已經定好，只要是匈奴人，老弱婦孺也一并格殺，但不割取首級，保留全尸的嗎？事到如今你跟我說，你下不去手？”    “麾下恕屬下無能。”    部將垂頭道。    “哼罷了。”    霍去病煩躁地擺擺手。    “讓趙破奴接手處置。你給我去安排需要先行撤離的傷兵。”    “遵命。”    旁觀者從這些對白中聽出了很多。    匈奴，漢朝人的蔑稱，和奴才差不多。可一旦換一個角度，匈奴人，就不是人嗎？    追溯到漢匈全面開戰之初，馬邑之謀，漢朝的謀劃，根本不光明正大，以生意為名，試圖引誘匈奴深入，如果按正常想法看，這很卑鄙。旁觀者覺得，還好這個謀劃最后失敗了，如果成功了，說不定會有些人拿著這點指責漢朝的卑鄙。    是啊，卑鄙。但那時候，對敵人的卑鄙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如果漢朝就這么甘于成為匈奴人最大的經濟來源，那么漢族恐怕早就不是那個漢族了。    古代的民族矛盾遠比如今嚴峻，和平共處永遠只是一時的，同根同源不過是自欺欺人。人們那時必須爭奪的，是生存的權力，而不是生活的水準。    西晉滅亡之時，五胡亂華，整個北方地區陷入胡人之手，大小數十族胡人建立了無數國家，淮河以北的漢族所遭遇的，就是殘酷的清洗。當時未受東晉庇護的漢族幾乎和胡人的家畜一般無二，肆意虐殺，肆意烹食，尤以羯族所建后趙為甚。羯族行軍不帶軍糧，而以漢族女子為食，稱漢族女子為“雙腳羊”，平日滿足獸欲，餓了直接烹食。后趙之中，漢族幾乎滅絕。冉閔滅后趙后，足足解救了二十萬被掠為“雙腳羊”的漢族女子。然而，其中有五萬，在冉閔被擊敗后，又陷入慕容鮮卑之手，被吃了個干干凈凈。鄴城之外，碎骨如山。    殘酷，但為了前行，為了安全地生存，必須消滅一切隱患，直至對手再也無法翻身。    理解了這些，也就理解了漢軍必須不留情面地殺戮匈奴老弱婦孺的理由。    這么想想，如今的民族環境已經算是天堂了。    不過，無論主要民族，還是少數民族，爭端，必定會存在。如何以適應時下歷史環境的方法正確處置，又不是漢朝思想所能解決的了。    回到當前。    漢軍正在趕赴本次戰爭最后的戰場。    —————————————————    勢如破竹。    旁觀者只能用這個詞形容，漢軍攻擊時的情形。    主力被殲滅的匈奴，實在不是實力雄厚的漢軍的對手。    接連數日，漢軍除了必要的休息，基本沒有停下的時候。    直至一座山前。    此山形態甚偉，上接天，延綿不絕。要對比的話，對中華意義重大的圣山泰山與之便有近似之勢。    “此山非凡吶。”    霍去病勒馬山腳，仰視嘆曰。    “霍將軍，這是我們的神山，狼居胥山。”    一名匈奴服飾的騎手對霍去病行匈奴之禮，解釋道。他是一名匈奴降將。    “哦。”    霍去病輕輕驚嘆。    “這便是狼居胥果然不凡。這么說來，前方還有一座姑衍山？”    “正是。”    “李敢！”    “屬下在！”    自漢軍合流以來，李敢就一直跟在霍去病身邊，就旁觀者所見，他的確驍勇善戰，身手不輸霍去病。而他能獨軍破左賢王庭，雖然幾乎是空庭，也證明他是個有實力的將領。    但回想他曾對霍去病說的話，聯想之后的事，旁觀者心里還是有些異樣。    “吩咐下去，準備祭天用品。”    霍去病看向狼居胥山。    “本將今日，要在匈奴人的圣山祭天！讓老天知道，大漢，遠勝于匈奴！！”    —————————————————    狼居胥之巔，匈奴人的祭品祭具仍然四處可見，漢朝人的祭祀之物，悄然占據了最佳位置。    霍去病靜靜等待著，等待著漢軍司掌祭祀之人的呼喚。他身后，漢軍將領們皆神情肅然，然止不住滿腔豪情滿溢而出。匈奴降者們則面如死灰，不去看眼前發生的一切。    “將軍。”    受到呼喚后，霍去病一步一頓地上前，接過了酒樽。    然后，他恭敬地將樽對天一舉。    隨即，一飲而盡。    “轟隆！”    很神奇，簡直像是上天感受到了一樣，一道原理不明的閃電劈下，正中與漢軍旗幡相對的，一旁默默注視著一切的匈奴旗幡。    烈焰，漸漸吞噬了匈奴旗幡。    緩緩的，旗幡一點點倒向地上。    在旗幡落地的瞬間，旁觀者的眼前，迎來了久違的黑暗。    —————————————————    漢武帝元狩四年，大司馬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騎兵五萬，步卒數萬，東出代郡，北進尋敵兩千余里，越過離侯山，渡過弓閭河，與匈奴左賢王接戰，殲敵70443人，己損一萬余騎，此后，祭天于狼居胥山，祭地于姑衍山，兵鋒逼近瀚海（貝加爾湖），史稱“封狼居胥”。    這是霍去病一生最大的閃耀，也是華夏民族的一次千古留存的閃耀。    在此之后，至霍去病死前，他都沒有再出擊匈奴。    此次閃耀，確是空前絕后。    旁觀者恢復意識之際，真心希望，能夠趕緊親眼見證，這場值得流傳千古的戰爭結束后，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    不過，回還從來就不按他的    眼前，仍然是草原。    漢軍士卒們有說有笑，多為徒步地踏在草原之上。    遠處，依稀可見長城延伸。    “將軍，快到居庸關了。”    一名軍官忍不住興奮，說道。    “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賞賜我等啊！這可是大勝吶！”    “哼。”    霍去病的坐騎早已更換，連鎧甲也已經是嶄新的了。    “回去再說吧。”    他的臉上，并無返鄉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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