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風不燥,天朗氣清。山中無歲月,一眨眼不知不覺中在臥龍村就已看過十個日升日落。
今日午時的陽光正好,暖洋洋的日光穿過憨牛子院中蒼老粗大的老槐樹光禿禿的枝丫灑下來,照的人渾身懶洋洋的很是舒服。
老槐樹下的兩三塊疊起的老磨石盤上,夏宗孝穿著一身杏兒姐拿憨牛子改的樸素的粗布褐色棉服蹲在老磨盤上。
身上一襲嶄新的棉服,衣襟處繡了幾只愜意的飛禽,兩處袖口則各是平安二字。
雖然沒有平日里穿的舒適錦繡,但是夏宗孝穿在身上卻別有一番感受。只是他自幼身居高位,錦衣玉食,樣貌俊美,自有一番氣度在,咋一穿上這樸素平民的服飾,別人看起來倒有些格格不入,顯得怪異別扭......
這本是杏兒姐做給憨牛子的新衣,熱情樸實的憨牛子還一次沒穿就到了夏宗孝身上了。
夏宗孝原來那身“花哨”的錦衣華服還在杏兒姐那漿洗,在當時慌不擇路逃命的時候,刮擦磕碰,血漬污跡將夏宗孝的衣服弄得慘不忍睹面目全非。
夏宗孝不認為自己的那身衣裳還能穿,原本是要扔掉的,但是卻被杏兒姐阻止拿去漿洗縫補了。
夏宗孝蹲在老磨盤上,左手端著一碗高茉清茶,這是家在村西頭的孟五郎“孝敬”的。右手攥著一把長壽果,這是家在村南頭的孟七郎貢獻的。
夏宗孝抿一口高茉,捻一粒長壽果,。美滋滋的閉著眼睛愜意的享受著難得好天氣。
他周圍則圍著一群十來歲左右的幼童,有些更小,跟隨著兄長阿姊流著鼻涕攥著他們的衣角眼巴巴的圍著看著又抿了口茶,發出吱吱聲音的夏宗孝......
望眼欲穿,殷切期盼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渴望。
良久,夏宗孝抿干了碗中的高茉,又將那一小把沒吃完的長生果揣回到懷中的內袋中。蹲的太久,血氣不暢,腿腳有些發麻,夏宗孝小心翼翼的像個懼高的孩子一般,下到地上。
最后迎著孩子們殷切期盼的眼神,露出自己為和善親切的笑容:“預知后事請聽下回分解!”
夏宗孝拍了拍手大聲的對著一臉失望不甘的孩子們說道:“好了!散了!散了!趕緊都回家吃午食去吧,不然你們家大人又要來找了,散了...別呆著了,石頭還不帶你妹妹回家找你娘?她那鼻涕都快吸到嘴里了......孟五郎你這么盯著我干嘛?怎么說我也叫你爹一聲守正兄,你這樣直視長輩,禮乎?
還有你七郎!你那什么表情?還有臉不樂意?叔還沒說你呢!這都已經束發了!再過幾年也該娶媳婦兒了,辦事還這么不牢靠?
叔昨日是如何交代你的?讓你換些別的果脯蜜餞什么的?你看看你每次都是花生豆...這次的還有些潮了!這可不行啊!趕緊歸家,今日天氣不錯,拿出來翻曬翻曬...還瞪!趕緊回家...”
孟七郎雖然一臉稚氣未消,卻已比夏宗孝高出了小半個頭,抽著嘴角翻著白眼臉上帶著急切和怒氣,怒視著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五歲,卻在這里厚顏無恥充大輩的夏宗孝:“你不是說今日給我們講完武侯的故事嗎?這才講了半個時辰又不說了?”
“明日再講,明日再講...”
聽著夏宗孝毫無誠意的敷衍之詞,孟七郎急的滿天通紅:“不行!你前日就說昨日說完,昨日又說今日說完!今日又說明日!
再說你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嗎?我們到那里聽去?騙了我們茶水吃食就想走!不行!現在就講!武侯登壇作法有沒有借到東風?有沒有大破曹軍?快說啊!”
不只是大一些的孟七郎,孟五郎,連帶著周圍所有的孩子都殷切的盯著夏宗孝,不肯放過他,一擁而上把他圍在中間鬧哄哄的。
“不準停...快講!快講...”
嘰嘰咋咋嗚嗚泱泱的一群年紀最小被兄長阿姊帶來的總角稚童抓著上衣下裳,還有幾個小東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鼻涕口水蹭的到處都是,夏宗孝連人帶衣裳都凌亂了......
一些大的則在一旁,起哄煽風點火:“快講!快講!”
孟五郎和孟七郎對看了一眼,露出不嫌事大的微笑,拼命的在一邊起哄架秧子:“快說!不說就不讓你走!”
夏宗孝只覺得耳邊有無數只小鴨子的嘎嘎嘎的叫著,被圍在身旁的這些小家伙拽著晃著,頭都大了...
正無可奈何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蒼老卻富有威嚴的怒喝聲。
“放肆!成何體統!”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鶴發童顏,氣度非凡的老者站在了院門口。
身著一襲玄色長袍,頭戴綸巾,手中持著一輪羽扇,冬季清寒的日子還輕輕的搖著,也不怕凍著......
渾濁的眼睛中卻透露睿智,雪白的須髯在微微的清風中浮動,頗有世外高人脫塵出世的味道......
這就是臥龍村的族長,夏宗孝叫他孔翁,當時夏宗孝抱著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白夜,就是他給白夜診治施藥的。
他身后跟著幾名臉色冰冷陰沉的勁裝男子。他們面無表情,悄無聲息的立在孔氏族長的身后。
清晨前去拜訪他的白夜也一起回來了,可不知為何,白夜身上那身杏兒姐的淡雅文靜的窄袖衫襦已經換成了一襲錦繡華服,夏宗孝看著真切有些眼熟,定神一看,不就是自己那身準備丟掉,卻被杏兒姐拿去漿洗縫補的嗎?
一襲紫紅打底,金絲繡線,胸前,對襟,袖口,直領都繡著繁復精美的龍鳳翻騰的圖案。上邊的血跡污痕都已經消失不見,刮蹭撕裂的地方也都已被縫補好,夏宗孝站在遠處根本看不出縫補過的痕跡。
這一身華服穿在白夜身上,配上白夜“英俊”的面龐,更加顯得白夜英武不凡。征戰沙場統領千軍萬馬多年,往那一站自有一股強盛迫人的氣場引人注目。
與白夜小麥膚色相比,夏宗孝這張俊美的小白臉倒是更像個女子。
要不是白夜胸前那比正常男子更高聳的胸膛,還真有可能會有人認錯。
白夜立在那里看著“狼狽”的夏宗孝眼中笑盈盈的,走近幾步,圍著夏宗孝的幼童們自覺的分開了一條道路,有些畏懼看著白夜。
那是因為,就在昨日白夜在村中草場上,一拳就擊碎了草場中厚重青石,三招就把公認的村中第一高手放倒在地...
夏宗孝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有些吃味。哼,小小年紀就知道欺軟怕硬!臥龍村下一代前途堪憂啊......
白夜伸出雙手,幫著夏宗孝整理被孩子們弄的凌亂的衣裳,像個賢惠的妻子,只是動作粗苯生疏,有些笨手笨腳...
孔翁掃了一眼在場的孩子們,他們頓時化作鳥獸散,只有孟五郎和孟七郎依舊面帶不舍磨磨蹭蹭不肯離去,他們想聽的武侯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孔翁瞪了他們一眼。在有不舍也只能乖乖離去了,垂頭喪氣的。再不復對著夏宗孝那股咄咄的態度。
見到他們吃癟,夏宗孝心里很高興,嘴上卻裝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說教口吻:“世間萬物,皆有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可強求啊!兩位侄兒切記切記!”
兩人走的很氣怒也很傷心,夏宗孝咧著大嘴卻很開心。
孔翁撫著白須,面帶淡淡的驚訝與笑容,步伐輕盈沉穩絲毫不見老態走進院內,那幾名勁裝男子就分散侍立在院外防止有人打擾:“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衛公子大才!未及弱冠就已看透世道,世人只聞衛公子紈绔之名,卻不知衛公子驚世之才!衛公子?亦或是衛王殿下?”
白夜幫夏宗孝整理胸口對襟的的雙手頓了頓,就恢復如常,連表情都沒有變。
夏宗孝收斂了笑容,卻也沒有吃驚:“這果然不是普通的村子。”
孔翁和煦春風:“衛公子也不是普通人!”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普通人...”
“老朽也沒說過這是個普通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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